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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燃半擁著懷兮,也看程宴北。
如此相視一眼,兩人都笑得心照不宣,程宴北看到蔣燃有點兒嚴肅的表情,還好笑地問了句:
“你女朋友這下認識我了嗎?”
蔣燃收了收笑容,沒答,看了一眼旁邊的懷兮。
懷兮依然懶懶半靠著他臂彎,與剛才說出“不認識”那三個字時同樣的麵無異色。
看向程宴北時,眼神透出幾分冰冷的傲慢,也像是麵對一個陌生人時自然而然的矜持與疏離。
沒再說話了。
“——哎燃哥,不是說認識嗎?”
“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眼下除了蔣燃,兩人卻都口吻一致地表示不認識,倒真像兩個素昧平生,偶然機會坐到一張酒桌上的陌生人一樣。
於是最後這個問題的答案,又兜兜轉轉回到了蔣燃頭上。
蔣燃笑了笑沒再說什麼,擁著懷兮,一手拿過桌麵一瓶xo人頭馬,一一擺開酒杯。
倒酒。
“算上我師弟高謙宇,任楠,我們幾個都是港城出來的。”蔣燃輕鬆跳過上個話題,將酒各自擺好,“難得聚一塊兒,今晚大家就好好喝一杯,坐下來敘敘舊。最近訓練也都辛苦了。”
猩紅色液體晃了一圈。酒杯一一就位。
當然還有人嚷嚷著“所以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這樣的問題,可沒多久,就在你來我往的觥籌交錯中被衝淡了。
程宴北全程一口酒沒碰。
蔣燃倒好了酒,也向他推過去一杯。
他注意力在遠處江灘飄蕩,看也沒看一眼,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伸手就將一截煙灰撣了進去。
意識到了,邊還抬頭,迎上蔣燃略帶考量和驚詫的視線,歉意滿滿地笑了笑,將不遠的煙灰缸拉了過來。
“不好意思。”
蔣燃表情冷下三分,也笑笑,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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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楠先喝高了,口無遮攔地說了會兒廢話。一回頭,注意到懷兮居然也一口酒都沒碰,麵前杯子還是滿的,口齒不清地問了句:“嫂子怎麼不喝?”
懷兮來這裡前,蔣燃就喝了不少,他今晚好像心情不大好,早就放開她,去一邊跟另一夥人喝了。
懷兮向後靠著沙發,跟黎佳音聊微信,聽任楠問了這麼一句,這才從屏幕上抬了下頭。
“不會喝。”
程宴北才從一片繁華景象的江灘方向回頭,正好聽到這三個字,稍稍向她投去了目光。
唇角輕慢地揚起,眼底興味漸濃。
懷兮也恰好對上他的視線。
他表情帶著點兒不可置信,那似笑非笑的樣子,好像還在提醒她,昨晚她因為一時酒興同他發生了什麼事。
懷兮麵無表情地瞪他一眼。
她調整了下坐姿,向前傾了傾身。
胳膊肘支在膝,一手托下巴,風情精致的貓眼綠,撫過飽滿紅潤的唇。
屏幕微弱的光投映到她臉上,她容色寂寂的,幾分與衣著打扮不相稱的恬淡。
眼簾低垂著看手機,長睫遮不住眼下一顆朱砂淚痣。
外灘那邊好像在慶祝什麼開業慶典,開始放煙花。很吵。
程宴北跟著聲音移開目光。
沒多久,周邊人陸陸續續幾乎走空了,去了露台欄杆那邊暢飲觀賞。一處l型卡座,隻剩零星幾人。
任楠不在,她與他之間就全無遮擋與阻礙。
懷兮倒是頭也不抬的,坐久了難免有些口渴,下意識一伸手,去被酒水弄得一片狼藉的桌上尋自己那杯氣泡蘇打。
她注意力膠著在屏幕,沒抬頭,依著記憶拿過一個形狀不規則的玻璃杯。
唇搭在杯邊沿,淺飲幾口。又放回去。
過了會兒,她又拿杯子喝。
跟著一抬頭。
程宴北靠在對麵沙發,抬眸看她,眼中幾分玩味。
懷兮皺了皺眉,避開他視線,還算優雅地喝了一口氣泡蘇打。
又放下杯子。
他這麼目睹著她拿杯子、喝水、放下杯子的全過程,突然笑了笑,傾了身過來,將她麵前的杯子挪開了。
然後在桌上一片七七八八的酒綠燈紅之中,推了另個同樣形狀的杯子,換到她麵前。
“……”懷兮擰眉,“你乾什麼?”
他見她表情警惕又驚疑,半眯起眸,笑道:
“你剛才喝的那杯是我的。”
“……”懷兮心底一驚。
“拿錯了。”
如同昨晚提醒她走錯了房間一般的冷淡口吻。
——所以他剛才就那麼看著她喝?
她秀眉微蹙,看他,眼底火苗竄動。
對麵的男人卻是一臉舒倦笑意。
他對她的憤惱置若罔見,仿佛自己能好心替她換過杯子,還提醒她,已經是人生中一件頂破天的大善事。
他移開視線,目光循著夜色,眺望不遠的外灘。
不再看她了。
懷兮才注意到,一張桌上的人裡隻有他和她喝氣泡蘇打,均滴酒未沾。
他和她麵前兩個同樣形狀的杯子邊沿,居然都沾著一圈兒淺淺的唇印。
“……”
懷兮一時有點煩躁。
她疲憊地靠回了沙發,舞池又變了音樂。
一片嫵媚搖曳的紅色燈光中,不知怎麼,她就有點眩暈。
像昨夜醉酒一般的感覺。
燈紅交織。
舞池的節律儘數晃碎了光,與杯中原本薄荷藍色的液體混為一體,折射出數種模棱兩可的層次。
幾乎分不清是誰先占據主導,誰又落了下風。
他們誰也都沒再碰自己麵前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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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喝一輪下來,蔣燃沾了半身酒氣回來倒酒,直接攬著懷兮的腰身過去。
溫柔地吻著她的耳垂,啞聲問了句:
“今晚去誰那兒?”
坐得近的幾人聽到了,嘩然四起,笑得頗有些不懷好意。有人還吹了聲口哨助興。
懷兮被他擁著,自顧自地打完了字,淡聲說:“我訂了酒店。”
“不去我那兒嗎?”
懷兮還沒說話,任燃喝高了口無遮攔的,扯著嗓子問:“嫂子昨晚沒去找我燃哥嗎?”
“沒去。”
懷兮答得輕快。
蔣燃訓練一夜,懷兮也幾乎睡了一整天。
他一直以為她就住盛海酒店他的房間,下午聽任楠說起了房卡給錯的事,晚上給她打電話才知道,她昨晚沒去盛海,住在了外灘這邊。
任楠如此問起,蔣燃也頗在意地也問了句:“昨晚怎麼沒去?”
“有點事。”懷兮答得模棱兩可。
她眼睫半垂著,睫毛長而卷翹,將眼底神色遮住。看不清。
“不是說要過來嗎?”蔣燃說,“我昨天還跟前台打電話,讓你去了直接用我名字拿房卡。”
任楠聽到“房卡”二字就犯怵,下意識瞅了瞅一邊的程宴北。
程宴北倒沒什麼彆的表情,一臉閒散冷淡,長腿半抻,抽著煙。
偶與旁邊人交談一二,像是全然沒聽到他們這邊的對話。
懷兮稍稍從蔣燃懷中脫了身。伸手,去拿桌麵的煙盒。
剛碰到,蔣燃又把她手腕兒拽回去,“彆抽煙。”
她輕輕皺了眉,抬眸看他。一臉的好笑與莫名其妙。
“你怎麼了?”
蔣燃半耐著性子,有些生硬地問她:“昨晚怎麼沒去,什麼事?”
懷兮避開他手,從煙盒裡慢條斯理抽出一根煙,“去送朋友了。晚了就沒去。”
“去哪兒?”
“機場啊。”她懶聲,“我朋友昨晚飛北京。”
“是麼?”蔣燃將信將疑的,“你還有朋友在上海?”
“我朋友多了去了。”懷兮被他盤問得有些火大。
蔣燃指尖撚了下她耳垂的流蘇耳墜,稍溫柔了一些語氣,卻還是有些抱怨:“我以為你上哪兒跟誰野去了,還要另跑出去開酒店。”
“跟誰?”懷兮笑著,將煙咬到唇,熟稔地點燃,火光映得她眼眸也仿佛埋著火,“我前男友還在上海,我們昨天才見過麵,你要不要問問他?”
蔣燃臉色又沉下。
“這、這有點兒巧了哈……嫂子昨晚去機場送朋友,”任楠明顯感受到氣氛變得奇怪,打著哈哈圓場,“宴哥昨晚也去機場接他女朋友了啊,不過去個機場而已嘛。”
“……”
此話一出,不知怎麼,空氣好像都跟著詭異安靜一瞬。
任楠還拽了下一邊的程宴北尋求確認,“是不是啊,宴哥?你昨晚是不是去機場接你女朋友了啊?”
懷兮有些遲滯地吐了個煙圈兒。隔著一層煙氣,看對麵的男人。
程宴北突然被拖入了局麵,他輕眨了下眼,偏了偏頭,疑惑地問:“怎麼了?”
好像全然沒注意到他們剛才的劍拔弩張。
置身事外,恍若局外人。
“你昨晚,是不是去機場了?”任楠大著舌頭,語無倫次地問,“不是去接你女朋友了麼?就、就和燃哥女朋友一樣,去機場了啊……”
程宴北斂了斂眸,還沒說話,一邊突然有人大咧咧地嚷嚷了句:
“還說呢!燃哥女朋友都來了,程宴北女朋友怎麼還不來?”
話題一轉,氣氛也跟著熱了起來。
“就是今天那個長得特漂亮身材特好,一直在看台看宴哥比賽的漂亮姐姐嗎?”
“啊?那是宴哥新女朋友?上次不還不是這個麼?我還想找她要微信呢。”
“——你彆急好吧?等程宴北下次換一個了你再去要啊。”
一群人嘰嘰喳喳不嫌聒噪,任楠也加入,把桌子拍得震天響:“我賭一頓飯好吧,宴哥這個絕對談得比以前的都久——你們放什麼屁呢!”
“任楠你說有多久啊?”
“怎麼著也不能比蔣燃的短吧?”
“什麼短?你說什麼短——燃哥和他女朋友不也挺好嗎?”
一眾吊兒郎當不修邊幅的笑語之中,身處話題中心的三人卻是相反的沉默。
不遠,舞池中又變了音樂。震耳欲聾。仿佛世外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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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台吵,程宴北去一側走廊接了個電話。正準備回去,迎麵遇到蔣燃。
蔣燃酒量一向好,剛喝了好幾輪此刻卻全無醉意似的,此時踩著台階下來,步伐沉穩。
他瞧見程宴北,笑了笑,問了句:“乾嘛去了?”
“打了個電話。”程宴北緩下腳步。
“立夏那邊還沒結束?”
“還沒。”
“這得幾點了啊。”
蔣燃下午在車場見了立夏一麵,對程宴北的這個新女友印象頗深。
傍晚他們從嘉定區賽車場出來,程宴北送她到外灘這邊的《jl》雜誌社麵試,他們一行人晚上就在附近吃了個飯,然後來了這家酒吧。順便等立夏過來。
聽說立夏以前是個專門給秀場模特兒做造型的造型師,之前工作的公司經營不善歇業倒閉了,這回來上海是為了《jl》的麵試。如果能通過,她說不定能負責一部分程宴北這次上《jl》的造型。
在hunter後來居上之前,蔣燃也跟著une的前隊長打了幾年國際比賽,成績都很不錯。
可彆說他們整支車隊沒上過什麼雜誌了,更沒這麼好的機會,能像程宴北一樣登上國內準一線刊物的封麵。
說來唏噓。
憶起大學時代,程宴北剛加入c賽車俱樂部時,還是個連賽車零件都不懂,一口一個師兄、學長稱呼他的懵懂新人。
不過五年時間,une與他,早就被程宴北甩開了一大截。
現在大家隻知道,程宴北是hunter那個幾乎將國際各大比賽冠軍獎項拿了個大滿貫,在賽場上一騎絕塵無人可擋的天才車手程宴北。
甚少有人知道,他與une的隊長蔣燃是曾經的同門師兄弟。就連俱樂部和車隊內部,也甚少有人提及曾經的這層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