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未完成,又像是,與誰的是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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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鏡結束已晚上九點。
懷兮換回自己的衣服,又回了休息廳。手機上好幾通蔣燃的未接來電。
她還得留在這裡等試鏡結果,人已經有點兒困倦了,也沒回電話過去,背靠著沙發,闔目養神。
過了會兒,察覺有人拍她身後靠背。
接著,幾張輕飄飄的紙落在她麵前桌麵上。
尹治似乎還在因為剛才的事兒記仇,皮笑肉不笑的:“簽了吧。回去休息兩天,下周一來拍攝。這次所有都是外景,拍好了上封麵,拍得爛了也彆怪我沒給你這次機會。”
“你給我的機會?”懷兮不以為然嗤笑一聲,拿起拍攝合約,借著光,一頁頁地翻起來,問得漫不經心,“你給我開後門了?”
尹治牙癢癢地回敬:“不好意思,我還沒有給前女友行方便的習慣。”
“哦,這樣最好。”
“這次項目的確是我姐讓我負責的,攝影師要你,也算是給我了個麵子——不過你彆說,大家對你真特彆滿意,而且該拍什麼,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男朋友——”
尹治喋喋不休的,“你這次要合作的可是個賽車手,跟蔣燃一樣。還是前陣子拿了歐洲春季賽冠軍的那個hunter車隊的副隊長——une最近不是在跟hunter打練習賽嗎?我估計蔣燃也認識,他叫程……”
“程宴北。”
白紙黑墨,端正筆直的三個宋體字。
懷兮清脆的聲線,接著尹治的話,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
尹治一愣,眉開眼笑,“你認識啊?”
“不認識。”懷兮將合約放回桌麵,起身拿起包,“我不拍了,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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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保時捷在高架開得飛快。
黎佳音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座刷手機的懷兮。從晚飯到現在,她異常安靜。
“你來上海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喏,”黎佳音拿起副駕駛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晃了晃,“禮物都是我著急忙慌給你準備的。本來給你送了個彆的,寄你港城的地址了,結果你又跑來上海——早知道你要來這差我就不出了,晚上去我家給你過生日得了。”
懷兮刷著微博,跟著幾個搞笑視頻笑了會兒,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剛就著車窗戶抽了根煙,她聲音泛著啞:“我要是這麼晚去你家,你男朋友沒意見?”
黎佳音一腳油門兒踩下去,“讓他滾去睡酒店啊,你跟我擠一張床。”
“得了吧,那怎麼行。”
懷兮又刷起了朋友圈。
下下周是南城七中的校慶,有同學已從五湖四海回到南城,聚在一起吃飯合影。發福了的發福,變醜的變醜,謝頂的跡象也在生活的重壓下顯山露水。
她撐著腦袋,跟著想象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象什麼,立刻收回了思緒,笑著拉回話題:“那我男朋友怎麼辦?”
“你哪個男朋友?”黎佳音一時居然想不起她最近交往的這位是何許人,又恍然,“哦,那個開賽車的啊?”
“算你記性好。”懷兮從鼻子裡出了聲氣,聽著情緒不佳。
“怪我嗎?每次都是這個還沒見到,下次又換一個,”黎佳音哼一聲,“這不馬上要給你送他那兒去嗎?他在哪兒呢?”
“不是說了麼,盛海酒店。”
“酒店?”黎佳音反應總慢半拍,“他家不在上海?”
“也在港城啊,”懷兮有點煩躁。看表時,順便將蔣燃發來的房間號看了眼。她今天累到沒精神,隻想好好睡一覺,催促黎佳音,“你趕緊的,你還趕得上飛機嗎?這麼晚非要出來見我一麵。”
“那不是要給你送生日禮物嗎?怎麼著你來我也得請你吃個飯啊,”黎佳音加快車速,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我們公司出了款新品,正好我給你拿了一套。晚上你試試?”
“什麼啊?”懷兮有氣無力的。
“情|趣內衣啊。”
“……”
“我很體貼的,還送了眼罩。”
“……”
自從黎佳音去了個小奢內衣品牌公司上班,逢年過節,還是隻是簡單地慶祝她來個大姨媽,各種樣式作為禮物的內衣,懷兮就沒少收到過。
直到下車,黎佳音還跟她擠眉弄眼:“小彆勝新婚,姐妹!賽車手身體素質好,都很猛的!今晚好好享受!”
懷兮翻了個白眼,拽著行李箱去酒店前台拿了房卡,一路循著房號上了樓。
上到27層,厚重的地毯在腳下延展開。
長走廊特意設計成波浪形,兩側掛滿色澤鮮豔的西洋油畫。不知是偷食禁果的夏娃亞當,還是互相依偎的撒旦與美神。畫麵詭譎,看得人眼暈。
用房卡開門,習慣性插卡取電,她突然發現,房間最裡亮著燈。
取電槽已插了張房卡。
依稀能聽到,從浴室傳來的淅淅瀝瀝的水聲。
蔣燃回來了嗎?
懷兮從《jl》出來就很晚了,又跟黎佳音吃了個晚飯,從外灘到這邊怎麼也得一個多小時,不知不覺已經十一點半了。
黎佳音晚飯逼著她喝了點燒酒,一開始沒什麼感覺,從曲裡拐彎兒的走廊走過來,頭就有些暈了。
疲倦與酒精麻痹著神經。她放下行李箱,踢掉了高跟鞋,將自己整個人扔到床上。
綿軟的床墊在身下起伏,如浪潮拍打她。
浴室裡低沉輕緩的爵士樂聲徐徐飄來,空氣中還泛著男士香水絲絲縷縷的清冽味道。
她閉上眼,半睡半醒地嗅著這味道。
不知不覺做了夢。
夢見**年前的那個冬天,下了很大雪。有人把她的手放到他羽絨服的口袋,用一隻帶血的手牽住她,走了很長很長的路。
她已經很久不會夢到。
突然又睜眼。
床頭櫃上扔著隻機械手表。表盤一顆水藍星球,鑲著各樣齒輪,嵌了圈金屬質感很濃的黑邊。
很張揚的款式。
說起來,她從不記得男人愛戴什麼手表,不記得他們喜歡穿什麼樣的襯衫t恤,平時打什麼顏色的領帶,對飯菜的忌口也完全不會在意。
浴室水聲沒停。爵士樂旋律綿長,依然輕緩悠揚。
燈光昏昧,推著濃稠夜色潛行。
偏生是這樣曖昧的光,反而給夜晚添了絲彆樣味道。夾著潮氣和水聲,如同催|情。
機械手表的走針撥顫著空氣,與酒精作用一齊侵蝕著她的耐性。
她目光最終鎖定在黎佳音送她的生日禮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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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路細密的蕾絲眼罩遮擋,讓眼前光線一瞬更低沉。
浴室門打開,騰出水霧,虛幻得像仿佛置身世外人間。懷兮睜了睜眼,隱約,隻能看到男人高大健碩的輪廓。
酒勁兒徹底上了頭,她腳步虛軟著,自然地勾住他的脖頸,雙腿熱情盤上他腹肌分明,線條緊實的腰身。
吻住他柔熱的耳垂。低語著,呢喃著,在他耳邊問:
“喂,想沒想我?”
程宴北渾身繃得僵硬,被她迎麵逼著向後退了一步。她卻還執拗地箍住他脖頸。
一身張揚熱烈的暗紅,纖細雙腿上綁著雙蕾絲吊襪。
如暗火將他熊熊包圍。
他腳下一滑,一個翻身不穩,下意識扶住她腰。
兩人一齊狠狠撞上了牆。
懷兮後背落在牆,悶哼一聲,痛感全然被酒精麻痹。幾乎分不清這是人間抑或萬丈地獄。
隻聽見一道低沉嗓音落在她耳邊。
“喂,走錯了。”
懷兮注意力還在窗外。片刻稍清醒了些,拿起手機。
傍晚六點半。不早不晚的。
她在這兒乾坐了一下午,無所事事也難免疲倦,耷拉著眼皮,劃兩下手機,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嗯。”
蔣燃的微信還停留在一小時之前。
——【來上海了?】
“你晚上,應該沒什麼事吧?”
咖啡杯裡的小勺叮叮當當響。尹治邊攪動著,邊觀察著她。
懷兮眼眉低垂著,一副與平日大相徑庭的恬靜模樣。
回著消息,頭也沒抬:“有事。”
她頭發比上次見麵又短了些。發梢微打了卷兒拂在臉際,這樣安靜到柔銳自洽,就剛剛好。
“蔣燃也回上海了吧?”尹治甩著手裡的工牌,“《jl》執行副主編”的字樣一圈圈兒地轉,“我問我朋友了,他們車隊都回來了,今天在嘉定區賽車場跟hunter打練習賽呢——你才到上海,還沒來得及跟他見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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