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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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宴北聞言一笑,故作凶狠地朝她咬了下牙。
他半眯起眸,伸出手,不輕不重地彈了下她腦門兒。一字一頓,低聲地警告她:“你彆勾引我。”
懷兮還不怕死地抬頭,輕而快地啄了下他唇角,看著他,無辜地笑起來:“你不穿衣服是你勾引我,怎麼成我勾引你了?”
程宴北見她一副牙尖嘴利的狡黠模樣,他垂下眼,睨著她,不由地也笑了。
懷兮朝他呶了下嘴,有點兒不滿似地。
她突然從他懷中起身,兩膝支撐自己跪在地毯上,就去一邊床上拿來了那件有點兒皺巴巴的校服。
畢業照上也有她。在離他不遠的位置。
拍畢業照那時,她還是長頭發,長近腰際。
她現在幾乎都想不起自己長發的模樣了,一眼望過去,在一眾稚嫩的麵孔中差點兒掠過了自己。
而他站在離她很遠的位置。因為個子高,處於最後一排,但因為身高拔群,還是很好找。
拍畢業照時,所有女生穿著半袖白襯衫和紅白格子裙的夏季校服。
南城七中的男式夏季校服設計並不好看,拍畢業照的前一天,鞏眉讓班上男同學都換了白襯衫。
懷兮在家換了輕便的棉質睡裙,這會兒拿著那件夏季校服在自己身上比量著,邊抬眼去見看他,笑得依然狡黠,“我現在穿這個,才是勾引你。”
程宴北一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懶懶地看著她,眸色喑啞半分,
“昨晚沒吃夠教訓?”
懷兮定定凝視著他。
依稀還能聽到鞏眉在樓下走動的腳步聲,還有打著電話的聲音。鞏眉當班主任練就了一副響亮的好嗓子。聲音很有穿透力。
懷兮卻沒顧慮那麼多,當著他的麵,就將自己睡裙的裙擺從下全部拉起。
程宴北視線一滯,笑容在唇邊凝住。
她直勾勾地看著他,迅速地脫掉了身上的睡裙。她在家一向隨意,睡衣下幾乎不著寸縷,皮膚瑩白如雪,隻有一條單薄的蕾絲小褲,將她臀型裹得渾圓。
她立刻又穿上了校服上衣,一腦袋套著領口下來,眼前豁然開朗。
他凝視她的目光,又深了幾分。
她這些年也長了些個頭,比以前卻更單薄纖瘦。
半截袖白襯衫穿上身,能明顯感覺到有些小了,下擺向上躥了小半截,她纖細的腰身袒露而出,兩道馬甲線蜿蜒著,停在蕾絲花邊兒附近不可描述的位置。
“有點小了。”她輕輕抬眼,笑著看了他一眼,又去穿那件紅白格子的裙子。
剛套上了腰臀,還沒完全穿好,腰上就按過來一個力道。她膝蓋昨晚在床上和浴缸裡都跪了良久,這麼跪在地毯上隱隱生疼的。
猝不及防地趴回了他身上,她心如鼓擂。
他伸手,體貼地幫她將裙子拉上了腰際,兩人卻停在原地
沒動了。
他任她靠著他,他沉沉灼.熱的呼吸,也同時落在她肩窩裡,蒙上一層克製的啞意,認真地問她,“真要勾引我?”
這會兒誰不認真呢。
懷兮就像隻小狗似地趴在他的身上。
她穿好一身稚氣的夏季高中校服,雙膝這麼支在他身體兩側,因了剛才一脫一穿而顯得淩亂的短發拂在臉際。
再抬眼看他,雙眸瀲灩,眼下一顆淚痣。純又欲。
樓下還有腳步聲,鞏眉是個閒不下來的性子,走來走去,高跟鞋鞋跟兒敲擊著地板篤篤作響。
懷兮動了動唇,似乎覺得說什麼都不比行動來的直接。她扶著他肩,對上他深沉的目光。
她眼底濕漉漉的,瞧著他。
然後,眼睫輕輕一顫,一縷柔熱的,帶著香氣的氣息,朝他飄了過去。
程宴北按住她纖細的腰身,她上衣下擺隨著她動作跟著他手也向上竄。她的唇挨到他的,順勢就將他推著靠在了床邊。
彼此唇一相貼,他就反客為主,深深回吻住了她。邊還抵著她唇,喃喃著,“還沒吃夠教訓?是不是,嗯?”
“一次怎麼能吃得完,”她也啞聲呢喃著,捧著他的臉肆意地親吻著他。
“想要了?”
“嗯。”她輕輕地喃,“想要你。”又停了一停:“總得給我機會誇一次你不穿衣服都很好看啊。”
她以前也是個純真膽怯的姑娘。
遇見欺淩不會怎麼會反擊。
不會穿蕾絲邊兒款式這麼張揚的內衣,穿的最多的是與她房間布置一樣稚嫩的白底小碎花。
也不會這麼毫不遮掩地回應他,向他表達自己的訴求。
她就是這麼被他一點點地給教壞了的。
從前還好,她想他,就會說出來,反正她知道,她要什麼,他就會給她。
哪怕她沒說,他也會不惜一切餘力地去滿足她那些可有可無,有則快樂,無也無所謂的所謂的虛榮心。
隻是後來,大學四年橫著一道貫穿城市的冗長距離,這種可以肆意表達自己訴求的機會,就少之又少。
她那時也總在想,她其實什麼都能不要的。隻要他在就好了。
可是沒來得及說出口過。
或許也是因為自尊不允許,不能接受他的未來中沒有她。
懷兮一邊熱烈地親吻著他,一邊還迫不及待地將他襯衫的紐扣一顆顆地挑開了,她現在似乎也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那種近乎自私,近乎偏執的訴求。
吻了他一會兒,她忽然又停了一停,凝視著他的眼眸。
程宴北也一手掌住了她的腰,順著她,漸漸地坐回了他的懷中。
“我剛才收拾東西,翻到我之前一個男朋友寄過來的結婚請柬。”她看著他,靜靜地說,“什麼時候我都不記得了。好像是去年的事兒了,直接寄到了我家。”
程宴北眉眼輕輕一揚,“他想請你去?”
“嗯,是啊,我們都分手好久了,”她點點頭,手順著他衣領滑入,攀住他的肩膀,又垂了垂眼,若有所思的,“我那時在想,如果我結婚,一定不會請你來。”
他怔了怔。
她又用食指中指輕緩摩.挲他的薄唇,目光也落在那裡,語氣淡淡的,抬眼看他,神情認真,“不光是那會兒這麼想,剛跟你分手那陣子,包括這麼多年,我一直這麼想。”
程宴北默默地聽著,捏過她撫他唇的手指,溫柔地吻她的指腹。
靜候下文。
“我特彆怕你一出現了,我在婚禮上連交杯酒都喝不下去了,”她定定看著他,說,“我很怕我在心底把你和新郎作比較,問自己,到底誰更好一些。到底我更愛誰一些。”
“如果你結婚,我也不會祝福你——讓我做到祝福你,我做不到。可能這就是前任的自私心理吧,包括那時看到你跟立夏在一起,我就總在心裡暗暗地比較我和她,到底差在哪裡。過了那麼久,我們分手那麼久,我居然還會這麼自私地比較。”
“比起祝你跟彆人天長地久——我比較想祝你愛而不得,甚至得而不愛,我也是個很自私的人,”她看著他,眯眼笑起來,“我甚至,一邊希望這些年你離開我要好好過,也希望你過得無比糟糕,某天突然想起我了,會後悔和我分開——但其實,心底還是希望你過得好的。”
她這麼赤.裸裸地表達著自己的自私,仿佛像是剛才一樣,在他麵前,一件件將自己脫了個乾淨。
片甲不留。
他們之間,也不應該再保留芥蒂。
有話直說比所謂的“不想傷害你”而選擇欺瞞,要好得多。
兩人對視著,也不約而同地默了會兒,程宴北吻著她指尖兒的動作,也停下了須臾。
他單眼皮旋開狹長柔和的弧度,看著她,說。
“我也想過,如果你結婚也不要請我來。”他沉聲說,“這些年,身邊很多人結婚了,我也收到過很多請柬。總是很害怕,某一天會收到你的。”
她正是一愣之間,他又捏過她指尖兒在他唇上輕吻。
“前女友的結婚請柬我也收到過不少,”他看著她輕輕地笑,“我都沒有去過。可能是因為太忙,然後就是覺得,沒什麼必要吧。”
“但如果是你,如果是你,我肯定不想去。”他有些無奈,低頭一笑,又凝視著她,“雖然,最後一定會去。”
懷兮看著他,咬了下唇。
“我不想去,可能是怕看到你身邊站著彆人,但凡你有一個表情告訴我你跟他在一起並不是很幸福,”程宴北說著,頓了頓,又自嘲地笑起來,“我會想帶你走。”
“我會想帶你走,懷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