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王熙鳳道:“哎呦呦~!到底是林大妹妹,說得如此清楚明白,倒是把我心頭的迷霧給撥開了。”
林徽笑罵道:“鳳姐姐又來貧嘴!這些原是常識,就跟那爵位繼承一樣,誰家不講的?我明白了,必是鳳姐姐在家,也是作男兒教養,學的是令祖的調兵遣將,對這些不感興趣,就是長輩說了,也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的。”
王熙鳳拍手笑道:“若不是我們知道自家事兒,怕是要把妹妹當我成我的親妹子,當日我在家,妹妹就坐在我身邊,因此知道呢。”
林徽道:“雖然我跟鳳姐姐不是親姐妹,可這一年來,鳳姐姐待我又與親姐妹何彆?彆的不說,就說今兒個。我自來是這樣的脾氣,若是隻衝著我來,我最多不過是一兩句話就放下了。可若是涉及我父親,我非要把對方打下去不可。我知道,我這性子很是不討喜,也虧得鳳姐姐當我是親妹妹,處處護著我不說,還親親熱熱地給我台階下。”
王熙鳳忙道:“妹妹這是孝!誰能說妹妹的不是!也虧得妹妹是靦腆小姐,隻是正色說兩句。換成彆人,少不了的官司。”
王熙鳳湊趣,大家說笑一陣,各自散了。
史湘雲回到碧紗櫥,立刻叫過翠縷:“收拾東西,我們家去。”
翠縷笑道:“好端端的,姑娘怎麼說家去?好歹也該派人回去說一聲,好讓太太打發人來接。”
史湘雲冷笑道:“不回去,難道留下來討人嫌麼?”
翠縷道:“姑娘,說句公道話,今兒個若不是姑娘先說林老爺是貪官,郡主也不會大發脾氣。”
如果林徽不這麼做,一個不孝的帽子就戴在了頭上。
不孝意味著什麼,就是翠縷這樣的丫頭都明白。薛寶釵這樣粗淺的挑撥,她們都看明白了,隻史湘雲傻傻地往下跳。
翠縷都為史湘雲著急。
“難道我說錯了嗎?!”
“那寶姑娘家還殺了人呢!”見史湘雲還氣鼓鼓的,翠縷道:“姑娘,郡主縱然說話不中聽,但是有一句話沒有錯,如今這世道,誰人不貪?姑娘以為,這府裡、我們家,也是靠著俸祿過日子的?姑娘自認俠義,可是叫那沒見識的人聽了,怕是要說姑娘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了。”
史湘雲這才低了頭,默默不說話。
翠縷一麵收拾東西,一麵道:“要我說,我們家去也好。自打認識了寶姑娘,這兩年都沒個消停。”
史湘雲年幼、單純,可是跟翠縷這樣,能混到主子跟前的丫頭,哪個不是人精子?
薛寶釵把史湘雲當·槍·使,翠縷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隻是沒找到說話的機會。
晚上,這話傳到王熙鳳跟前,王熙鳳就對平兒道:“到底是老太太·調·教出來的丫頭。”
平兒道:“看奶奶說的,不知道的人還當翠縷是我們家一等一的大丫頭呢!”
王熙鳳道:“我們家出挑的丫頭不少,但是跟她這樣清醒的不多。彆的不說,你看看下麵的小丫頭怎麼誇寶丫頭的?”
跟賈母王熙鳳這樣的人,嘴上說三春不如薛寶釵,這類話不過是客套辭令。薛寶釵剛進賈家的時候,她們這樣說,林徽林黛玉姐妹剛進賈家的時候,她們也這樣說。
隻是薛寶釵跟林家姐妹又不同。薛寶釵自打來了賈家,就沒少搞社交,跟下麵的丫頭婆子搞關係,賈母跟前的大丫頭不會理會她,可是榮禧堂和賈寶玉屋裡的小丫頭卻樂意跟她玩。
這些小丫頭年紀小,嘴上又不把門兒,因此薛寶釵的消息格外靈通。
隻是薛寶釵如此行為,落在王熙鳳這樣的當家奶奶眼裡,就格外出格。
王熙鳳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個兒有多招眼!”
生怕彆人不知道她在收買人心一樣。
大戶人家,最忌諱這樣的事。
平兒道:“看奶奶說的。誰有林大姑娘的運氣,生生地進了貴太妃娘娘的眼!”
“那也是人家實打實的功勞!若是有人救了我兒子,我也把她供起來!”王熙鳳道,“這個寶丫頭,真當彆人看不出來背後之人是她,心心念念唱著金玉良緣,就當彆人也跟她一樣。”
平兒道:“奶奶,我看著,太太怕是有幾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