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裝滿鮮花的水晶棺內, 雪白的臉頰貼著嬌豔欲滴的繁花,“她”的眼尾好似被花汁暈染,薄泛桃花色。
水晶棺上蒙著一小片濕漉漉的水汽, 當王子結束這個吻時,白霧下出現了清晰的唇印, 還有那微微掀動的眼睫——
漆黑的睫毛如黑蝴蝶掀動翅膀,露出宛如虛緲的森林和疊印的峰巒的墨綠色,在那片深沉的綠色中,倒映出來王子英俊的麵容。
“白雪公主蘇醒了過來, 好像是從長睡中醒來一般, 她的臉頰和唇依舊是那麼的紅潤。”
*
白棠躺在水晶棺中, 濃馥花香縈繞在他的鼻尖, 他閉著眼假寐,心裡卻在想劇本上的親吻。
蘇思遠……要親他?
心中是很奇怪的感覺, 但是並不反感。藏在雕花皇冠下的小綠苗抖了抖,怯怯地把自己貼在銀色的金屬上。
在恬靜的黑暗, 漫長的等待中, 白棠忽然想起他經曆的第一個快穿世界,遇到的那個光明教會的教皇。
那是西方魔法世界, 裡麵有著神性生物, 也有真正的神明。比如無比強大的光明神。
那個世界的人類, 十個裡麵有三個是信奉光明神的, 光明教會的實力遍布整個大陸, 而那位亞度尼斯……好像是這個名字吧, 那位亞度尼斯教皇是光明神在人間的代言人,是最接近神存在的男人。
白棠第一次降落的地點不太好,他掉到光明神雕像裡麵了,誰能想到那個看起來厚實的金光燦燦的雕像,居然是中空設計。
最能夠配的上它神像品質的,就是牢固到讓人絕望的外殼,白棠被困在裡麵怎麼也出不去。那個時候的白棠和係統都沒有想到,他們掉到了神像裡,白棠還以為自己被困在密室。
白棠變成人形委屈地敲敲外殼,敲擊聲驚動了外麵的人,有一個低沉的男聲問道:“誰?”
白棠緊張地抱住自己,遲疑了一會兒,小聲道:“救、救救我,我出不來了。”
“你是誰?”那個聲音非常好聽,說話的語音語調就像在唱讚歌,一切華美光明的東西都被他朗誦。
白棠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思索了一下,小心翼翼自我介紹道:“我是白棠,白色的白,海棠的棠,我開花的樣子就像白色的海棠。”
“……萊特聖花嗎?”
那個時候白棠還不知道,萊特聖花是光明教的聖花,就如同他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光明教皇亞度尼斯一樣。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經過了怎麼樣的心理鬥爭,親手打碎了光明神的神像。
就像他不知道,那個戴著暗金色麵具的教皇站在華麗的寢宮內,靜靜地望著海棠花般的少年,說出的那段頌詞是什麼意思。
那是冗長的,如歌詠般的頌詞,像是滿天的燕尾蝶繾綣飛過,遍地的海棠花盛開,燦爛的日光和煦地照耀大地,一切美好而聖潔的東西紛至遝來。
白棠隻覺得男人戴著的麵具金光燦燦,穿著的長袍用金絲和銀絲織成,綴著璀璨的珠寶,看起來特彆富有。
亞度尼斯為白棠建了一幢高塔,亞度尼斯說這個高塔離雷電最近,所以讓白棠住在裡麵。圍觀著的係統嘖嘖說自己見證了金屋藏嬌。
白棠在塔裡呆得很開心,他懶洋洋地曬太陽,喝雨露,教皇有時會來看他,然後輕聲問道:“海棠是什麼樣的,會比萊特聖花還要美麗嗎?”
“我很想看。”
教皇捧著一束萊特聖花,雪白的花瓣上還沾著露水。那戴著金色權戒的手撫過花瓣,指尖描繪著花邊,他的動作專注又深情,好似對待價值連城的珍寶。
可是教皇這個人才是“貴重”的代名詞,從頭發絲到腳趾甲蓋都透出一種精致到奢華的氣質。
絲綢般的金發披散在他的兩肩,交織著金子與織錦的光芒,陽光從他身後照進,將影子投射到地麵上。
隻有積累到足夠多的能量,白棠才能開花。白棠思考了一會兒,回道:“那你要等很久了。”
教皇佇立許久,半晌,輕聲說好。
但教皇沒有等到那一天。在十一個雨夜後,他被賜死了。
被當作瀆神者,綁在十字架上燒死了。
神侍在教皇的寢宮發現了破碎的神像碎片,經過時光回溯法術,他們發現是教皇親手擊破了神像。
這是對光明神的不敬。
神侍捧著神鏡對教皇進行檢測,發現本該是斷絕七情六欲,保持絕對純淨侍奉光明神的教皇……心中有了情/欲。
這簡直荒繆極了。
他們通過光明神的力量,禁錮了教皇的法力,摘掉教皇的皇冠,扔掉教皇的權杖,脫掉教皇的長袍,將那個瀆神者綁在十字架上。
聖火熊熊,像是要燃儘一切黑暗,燦爛的金色,湧動的火焰,沒有人可以熄滅,火舌舔舐著瀆神者的衣角,有人發現那暗金色的麵具還未摘掉,於是在火焰越來越盛之前,伸手拿下了麵具。
當麵具被摘下的那一刻,原本義憤填膺的教徒都陷入了死寂。
從前有個妓/女之子,叫亞度尼斯,他因為近乎完美的麵容,被選為光明教會的聖子。
他的容貌之盛,尤盛驕陽,在場無人敢直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