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段時間, 終於結束旅程的座如歌風塵仆仆地敲響大門,和白棠他們彙合。
“我一個人好寂寞啊。”座如歌對著僧帽水母不停念叨,“好像翻版的愛麗絲。”
愛麗絲是一隻頻率有五十二赫茲的鯨魚,而正常鯨魚的頻率是十五到二十五赫茲之間, 所以彆的鯨魚聽不到愛麗絲的聲音, 愛麗絲被稱為世界上最孤獨的鯨魚。
自詡翻版愛麗絲的座如歌來到蘇家的第一件,就是在家庭KTV唱了一整夜,僧帽水母生無可戀地聽座如歌唱歌。
畢竟座如歌有個習慣,就是唱歌一定要有聽眾, 不然他就會患上愛麗絲一樣的孤獨症。之前在深海中, 每次隊長唱歌, 都是全隊最弱的北海獅去舍命陪君子。
現在北海獅沒有跟過, 蘇家也沒有適合的聽眾,僧帽水母隻能親自上陣。
其實平心而論, 座如歌的歌聲很好聽, 恢宏壯闊,唱出了海洋交響樂的氣勢,如果不是天天聽的……僧帽水母還是會很喜歡的。
僧帽水母這樣水深火熱的生活持續了兩天, 就有妖怪前來分擔了。為了讓座如歌幫白棠和熊貓精首席牽橋搭線, 白棠和蘇思遠坐到了座頭鯨演唱會的前排,乖乖聽座頭鯨唱歌。
彼時座頭鯨唱到抒情低緩的部分, 曲調像是夜中湧動的暗河, 舒緩寧靜又催人入睡。
白棠打了一個哈欠, 眼睫沾上了淚花, 他正想伸個懶腰,忽然肩頭一沉。
蘇思遠靠在他的肩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白棠看了一下時間,果然是八點,蘇思遠的生物鐘一向準到不可思議,每次一到晚八點,他就會在打瞌睡和強行清醒的邊緣試探,最後對著睡夢的邊界大鵬展翅。
以往這個時候,蘇思遠都是抱著那個等身抱枕入睡,蘇爺爺還笑過蘇思遠,說他都這麼大隻妖怪了,還克服不掉小樹懶的毛病,非要抱著一些東西才能入睡。
當時蘇思遠正在喝粥,他一聲不吭地聽完蘇爺爺的調侃話,棕色的眼眸輕眨,靜靜地看向白棠。
好像在說,這是你送的抱枕,我才要抱著它。
明明對方什麼也沒有說,白棠卻從那雙眼眸讀出來這句委委屈屈好像在撒嬌的話。
“蘇撒嬌?”白棠趁著蘇思遠熟睡,小聲地譴責對方,過一過平常不能過的癮,他揪起蘇思遠的一根呆毛,凶狠地揉了揉,就像蘇思遠之前欺負他的小綠苗那樣,狠狠地欺負回去。
男人突然動了一下,在白棠的肩頭不輕不重地蹭了蹭,把作威作福的白棠嚇得全身僵直,緊張兮兮地盯著蘇思遠,腦海中所有的神經都和對方的一舉一動綁在一起,稍有動靜,心臟就不安地砰砰直跳。
薄唇輕啟,吐出一聲夢囈。
白棠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隻是那顆心剛落下沒多久,又顫顫巍巍起來——
男人的雙手靜靜抱住白棠的腰,還將臉埋進白棠的脖頸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像他平常抱著等身抱枕一樣,不光要八爪魚一樣抱住抱枕,還要聞聞味道。
抱枕裡塞滿了花瓣,各種花都有,混在一起的香味十分甜膩。
而今天在睡夢中嗅到的味道……香味好像有點淡了?
男人的鼻尖壓在脖頸的肌膚上,因為按壓的太過用力,漂亮的鼻頭都快被壓成豬鼻子。
此刻這隻豬鼻子就抽了抽,想要追尋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豬鼻子拱來拱去,歡快地拱到頸窩處,溫熱的鼻息全部噴灑在那處位置。
就像含羞草被掐了葉尖,白棠全身一僵,腳趾慢慢曲起,足背呈現緊繃的弧度。
白棠想要推開蘇思遠,可是蘇思遠平日抱著抱枕的功力太過深厚,雙手牢牢禁錮住白棠的腰,扯也扯不開。
一時間兩人僵持不下。
座頭鯨還在忘情地歌唱,唱到高音的地方就閉上眼,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而僧帽水母在另外一個位置低頭看,屏幕的光照亮了她專注的麵容,僧帽水母完美演繹了什麼叫,一心隻看瑪麗蘇,兩耳不聞窗外事。
昏暗的光線,僻靜的角落,低沉渾厚的歌聲遊蕩著擴散開,悠悠長長好似餘音繞梁,可是白棠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太響了,砰、砰、砰,一聲又一聲,好像要打亂歌曲的節奏,要驚醒熟睡中人。
細汗從鎖骨處冒了出來,蒸騰出極其微妙的氤氳香氣。
蘇思遠忍不住舔了一口,懷裡的“抱枕”忽然抖了抖,觸感軟膩絲滑,像是上好的綢緞,隨時會從懷裡溜走。
枕頭套什麼時候是絲綢質地的?
要更加用力地抱住才行!可不能溜走了。
雙臂的禁錮更加牢固了幾分,白棠聽到男人在睡夢中含糊不清的夢囈,對方用鼻子蹭了蹭被汗濡濕的肌膚,又輕輕咬了一下。
一滴汗珠從額角滾落。
小番茄再次新鮮出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