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就是因為短暫,才更值得欣賞珍惜!”
“反正都要死,隻有珍寶能伴長眠。”
“庸俗!”
“愚蠢!”
兩邊鄰居激情對線,開始還壓著嗓子吵,外人不聞,少年就慢悠悠拱火,一時說珍寶比人貴,一時又說美人在側佳,兩邊就越吵越凶,動靜越來越大,反正牢裡無彆事,不如掐出個結果,終於……引來了人。
申薑過來就甩了一鞭子:“吵什麼吵,想死直接說話!”
犯人們彆的本事沒有,在這裡呆久了,認慫躲鞭技巧一流,左右兩個鄰居都沒被抽著,一個戰術性後仰就躲過了,齊齊閉嘴,誰都不說話。
安靜之時,不遠處仵作聲音更加清晰:“……死者俯趴,背部無傷,酒味重成這樣,大約飲醉了,被自己嘔吐物嗆到,窒息而死。”
“愚蠢。”少年沙啞的聲音也很清晰。
申薑瞪眼:“你他娘的罵誰呢?”
這詔獄裡頭,竟然有人不怕他?
他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布鬆良已經繼續說話:“……肋骨摔斷,插入心肺,應該是快要嗆死之時掙紮,不小心摔下樓,摔死了。”
少年聲音沙啞低輕,卻足夠彆人聽的到:“不對。”
布鬆良:“……差不多可以了,此案沒有凶手,全悉死者自作自受。”
少年歎:“大錯特錯。”
申薑眯了眼。
少年抬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過來:“想不想立功?”
申薑:“你懂驗屍?”
“他讓你很不爽吧?”少年看著遠處的屍台,沙啞的聲音透出兩分精神,“驗屍這麼急,定是很緊要,上峰等著結果——想不想讓他不爽?”
“讓我看一眼屍體,我讓你升官發財。”
升官發財?申薑轉頭看看布鬆良,再低頭看少年,這哪來的小子,這麼大口氣?
少年舔了舔唇,藏住眼底的光:“怎麼,怕我跑了?這可是你的地盤,我這身板,插翅難飛……申總旗,你就這點膽兒?”
申薑看看左右,今天他輪值,手下五十人都在,想要乾點私活還真是天時地利,沒人知道,再回頭——
姓布的已經書寫驗屍格目,人家在有個千戶後台,這回再漂漂亮亮的把活兒乾完,可就得往上走一走了,在外頭,仵作是賤籍,上不得台麵,在這北鎮撫司,卻是缺不得的人手,日子過得滋潤不滋潤,不看是不是賤籍,而是有沒有功績,被上司看在眼裡……
他這總旗已經當了好幾年,眼看要而立,再被人踩,爬不上去,那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申薑眼神銳利:“你要什麼?”
少年眼簾微垂:“一碗米粥。”
申薑眼神微深,沒說話,出去一趟,再回來,就是胸有成竹的自信了:“葉白汀是吧?等著!”
“要熱的。”少年,也就是葉白汀沒再說話,慢吞吞的蹭回牆角,眼睛微閉,也不知睡著了還是醒著。
良久,左邊鄰居眯了眼:“這小子……是不是利用了我們?”
右邊鄰居搖著扇子,慢條斯理:“您才瞧出來?”
視線在少年身上轉了個圈,他低笑一聲,還真是牢坐久了眼拙,竟沒看出來,這小孩是個聰明人。
左邊鄰居回過味兒來:“他怎麼知道隨便使個小心機,彆人就會答應?就憑他會驗屍?”
右邊鄰居搖著扇子,意味深長:“所以說,不是什麼小心機啊。”
左邊鄰居懶的想,最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既然有機會,為什麼不要點肉,隻要一碗清粥?這小子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