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彆說的那麼曖昧(1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164 字 11個月前

申薑點了個字寫的好的手下拿紙筆記錄, 帶著死者長隨去了個小廳,手上拎著個紫金小茶壺,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 銅鈴眼瞪過去:“羅安是吧, 昨天一天都在哪裡, 一直跟著你家主子?”

從進入北鎮撫司,羅安就嚇的不行, 攥著自己的手, 眼神都飄了:“跟,跟著的, 從晨起就跟著伺候, 不,也不算全跟著……主子休息時,自,自不能打擾的。 ”

申薑喝了口茶,露出一嘴白牙:“你這主子, 昨晚沒在家睡吧?”

羅安震驚:“你,你怎麼知道!”

申薑一臉‘這有什麼的’淡定, 腔調拿的更加矜持:“他還有見不得人的小秘密。”

羅安更震驚:“這, 您也知道?”

“本官問什麼, 你答什麼, 不許廢話, 懂?”

“知, 知道了……”羅安抖的更凶,眼睛都不敢抬了。

申薑內心這叫一個舒爽。做個事事料在前麵, 什麼都知道的聰明人原來是這種感覺, 高深莫測, 句句玄妙,不用特意裝逼,彆人就已經頂禮膜拜,可太爽了!

希望嬌少爺以後儘心儘力,多多總結出那一二三二二三,好讓他抖起來!他申百戶走出去就是個智勇雙全,胸有錦繡的人物了!

內心狂的一批,表麵穩如老狗,申薑學著指揮使的樣子,敲了敲桌子,聲調拿捏的那叫一個穩:“都說說吧,昨天跟著你主子都乾了什麼?郡馬什麼時辰起的床,什麼時辰吃的飯,什麼時辰遛的彎,去了哪裡,會了誰,說了什麼話,乾了什麼事,從早到晚,一樣一樣,都給老子說清楚!”

……

聽完申薑心裡就有譜了,怪不得會得那種病,原來喜歡去樓子裡聽曲兒啊。不過妙音坊和彆的樓子不一樣,做的是‘樂雅’生意,每日午時前開門,到了晚上子時醜時就散場了,絕對撐不到寅時,不是專門做夜裡生意的,規矩就是姑娘隻唱曲兒不接客。

莫非……也有那暗地裡的交易?

不行,得查一查。

這長隨說到後麵,都給申薑說饞了,說死者晚飯就是在妙音坊用的,菜點的還挺多,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菜名都報了老久。

嬌少爺最近胃口不好,他正愁著呢,不管指揮使真關心還是假客氣,既然說了讓他‘好好喂食’,他就得重視,不然完不成任務,不得又是一頓板子?

彆說指揮使,他自己看久了都嫌棄,就嬌少爺那小細腿小細腰,能承得起什麼大風大浪?就指揮使那手掌,一個不小心都能給他摁折了,一旦案子多了,事多了怎麼辦?受不受的了?這個菜單子不錯,要不要試試?妙音坊……那條街上好像有不少賣小食的,有幾樣還挺出名,要不也買來給嬌少爺嘗嘗?萬一喜歡呢?

正放空腦子瞎想,‘咻’的一聲,空中飛來一顆石子,正對著他的腦門!

申薑眼風一凜,屏息偏頭,同時腳下一個滑步,險而又險的躲過去了,很狼狽,差點原地摔劈叉……剛要暴怒罵人,抬頭一看是仇疑青,瞬間就慫了。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太狠了,衝哪兒不行直接衝腦門來啊!但凡他反應慢一點,腦漿子都能被打出來!和上司距離近就是這待遇?隨時被抽檢,隨時被試驗?那些副將和護衛兵們每天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啊!

仇疑青:“有時間發呆,沒時間查案?”

申薑趕緊叫屈:“冤枉啊,屬下這不是剛問完事,等著向您稟報麼?”他往前一步,行了個禮,“郡馬昨晚還真沒回家,就住在案發現場附近,他在那裡有產業……他還真是樓子裡常客,幾乎每兩天都要去妙音坊,每回去還點一堆東西,也不怎麼吃,最後都撤了,浪費的很!屬下有點懷疑妙音坊有問題,查查看誰也生這種病一定有線索,沒準郡主也——”

眼角瞄到郡主正帶著人離去,背影已轉過北鎮撫司影壁,儘管人應該聽不到,他聲音還是壓低了些。

仇疑青卻很篤定:“她沒有。”

申薑震驚了:“她連這個都告訴你?”這種私密……

仇疑青看著手下百戶像在看個廢物:“她不說,就不能想辦法了?”

就很突然的,申薑想起嬌少爺之前說的一句話,說好的仵作,是驗屍尋蹤,配合查訪後的捕快誆蒙撫誘,恐嚇詐供,從各嫌疑人中鎖定真凶……指揮使似乎也很擅長此道?

嫌疑人或證人不配合,要麼是有什麼顧慮,要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他們可不得想辦法?可今天這種事能想什麼辦法呢?申薑有點抓心撓肝,很想知道是怎麼辦到的,又不敢問……這位可是指揮使,不是嬌少爺啊!

“如此……大半是妙音坊有問題了?”申薑小心翼翼,“屬下去一趟?”

“不必。”仇疑青抄起桌上繡春刀,“本使去。”

申薑:……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指揮使,看不出來啊,年紀輕輕的,花花腸子不少,愛去這種地方?行行,你乾就你乾!

“那屬下就去查大夫這條線?”

“忘性這麼大,腦子喂狗吃了?”

繡春刀指著自己,好像下一刻就要□□了!申薑趕緊後退兩步:“指揮使的意思是……”

仇疑青:“仵作房驗屍未完。”

申薑瞬間想起來,對,嬌少爺說要剖屍檢驗來著,要工具!

但指揮使這眼神好像不隻是工具的事:“指揮使可是有什麼指示?”

仇疑青慢條斯理往外走,話說的隨意至極,像是偶然想到:“北鎮撫司兵器補新,今日正好接駁,有新貨,你去跑一趟。”

“案情緊要,交接東西這種事……”

仇疑青腳步頓住,聲音寒冰凜冽:“霜花。要小號。”

申薑恍然大悟,這個霜花可不是夜裡凝的霜花,而是錦衣衛內特殊配置的手套!這種手套極為特殊,薄如蟬翼,色似凝霜,聚五種生在北寒之地的特殊蠶種凝絲織就,極為難得,可避百毒,水火不侵,是隻有武功極為上乘,執行特殊任務才會給的配製,他也就隻聽說過,從來沒見過,這這,這竟然要給嬌少爺麼!

仇疑青沒聽到答複,眼梢危險眯起:“怎麼,本使要,不可以?”

申薑推回自己的下巴:“當,當然沒問題,屬下一定辦好!”

你都說是小號了,還是給自己用的?騙誰呢!行叭,誰叫自己不懂看屍,不是技術性人才呢?酸也沒用。

想想武器交接會經過的街道,鐵鋪正巧在那附近:“那屬下順便把驗屍工具拿回來?”

仇疑青轉身走了:“可。”

申薑也沒耽誤,回頭點了人,也離開了,想著這條街距離那大夫的醫館有點遠,但回來時稍微繞一下,也能正好經過,順便問個話……還能給嬌少爺買點吃的。

破案重要,人也重要不是?把人累壞了,誰來看屍分析?

……

仵作房裡,葉白汀正在整理收拾,死者的衣物,死者的身體,拉過覆屍布蓋上……做著做著,旁邊伸出了一雙手,將活計接了過去。

灰發長眼,皺紋深重,背有點駝,看起來很有些年紀。

“站累了吧,我來。”

葉白汀看對方過於熟練的動作就明白了:“您是這裡的仵作?”

“什麼您不您的,我姓商,叫商陸,在這詔獄呆了都有小三十年嘍。”

明明頭發斑灰,背駝,看起來有點老,可眼神一點都不渾濁,透著精氣神,葉白汀感覺有些違和,多看了兩眼,發現對方臉色特彆蒼白,晦暗發澀,就像沒怎麼見過陽光似的。

“你……平時不出去?”

“出去?這裡頭和外頭,有什麼區彆,”商陸手腳麻利的收起陶盆,放到牆角,“在哪活著不是活?”

葉白汀一怔,是自己著相了。

他是被關著的犯人,自然想出去,彆人是自由人,來去自如,當然也就不覺得自由有多珍貴,你說陽光溫暖,他還嫌刺眼呢。

葉白汀笑了下,走到水盆前,淨手。

商陸收拾完,拍拍手:“都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卻不知這個狀元出來的有多難,年紀大了,乾的久了,發現越往裡走越難,總有你不懂的……這一行不容易,小夥子,你很不錯。”

葉白汀擦手的動作頓住:“你知道我?”

“詔獄裡,能有什麼秘密?”商陸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狂熱,“天才,自該被仰望。”

葉白汀:……

這老頭是不是有點奇怪?

商陸伸了個懶腰:“人年紀大了,就愛看個傳奇話本,小子,你且卯足了勁朝前走,老夫倒是要瞧瞧,你能走到哪個高度,彆處我管不著,也管不了,這仵作房,你隨便來。”

葉白汀蹙眉:“天下似乎,沒有免費的午餐?”

“你個小子,以為老頭就沒上進心了?”商陸從懷裡掏出一把瓜子,慢悠悠的磕,“沒了他布鬆良,這仵作房唯我獨大,說一不二,老夫得承你這個情。”

葉白汀:……

沒想到破案順便對付個敵人,竟然還能無心插柳柳成蔭,開拓新地盤了。

“不過也得提醒你一點,小子,彆太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官匪不同道,上頭再有人護著你,也不是你生活當中的同伴,小心有人搞你哦。”

商陸瓜子皮磕的滿天飛,意味深長:“不管乾哪一行,想要長久,身體可是第一位。”

葉白汀受教,朝對方拱了拱手:“多謝。”

這是來到這裡的第一次,得到同行的認可,基於麵臨生存環境和機遇風險的提醒,心裡有點暖。

“你我同行,本就該互相照顧麼——”

商陸笑眯眯,將小半袋瓜子塞到他手裡:“所以你那剖屍絕技,老夫能旁觀麼?”

葉白汀:……

“怎麼,年紀大了就不能拜師學藝了?”商陸立刻板起臉,“看一眼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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