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纏腰龍(1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1685 字 11個月前

“你們來看——”

葉白汀讓出位置, 讓仇疑青和申薑看的更清楚。

申薑看到頭皮就是一麻:“這這,這莫非是纏腰龍!”

死者右側腰腹,及至後背脊椎, 有相當明顯的長條性帶狀粉紅色痕跡, 色深且密集, 冷不丁一看嚇一跳,就是民間所說的纏腰龍,蛇盤瘡, 現代醫學稱為帶狀皰疹。

“此病多發春秋, ”因侵犯神經,年紀越大越疼痛難忍, 葉白汀仔細檢查著這片痕跡,“治療過程也很痛苦,死者身上隻留痕跡, 未見水泡痂皮, 顯然病灶已康複, 隻是痕跡難去, 需要時日……半個月前她主辦花宴, 該是那個時候好的差不多了, 再往前看, 她必定有一段時間閉門不出。”

申薑沒明白:“道理我都懂, 也見過彆人得纏腰龍, 可你都說病好了,不耽誤她和彆人私通啊……”

怎麼就應該沒有了?

仇疑青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她是女人。”

申薑小心翼翼:“所以?”這不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仇疑青看了申薑一會兒:“你還是回去做總旗吧。”

申薑:……

葉白汀:“女人愛漂亮, 普通出門都得收拾的乾淨得體, 何況會情人?沒有女人願意被情郎看到自己尷尬的樣子, 除非那個人不是情郎——”

“對哦……”申薑反應過來了, “想玩什麼時候不能玩,又不是什麼絕症,忍一忍過去再玩唄,女人又不像男人,想的時候怎麼摟都摟不住,再說就這樣子,男人看到了不得萎?”

還沒說完就被仇疑青的繡春刀柄敲了下後腦勺:“好好說話。”

申薑捂著腦袋:“那如果莊氏沒跟男人……花柳怎麼得的?這半個月怕醜,得忍,往前推正生著病呢,疼,更乾不了這檔子事,這花柳總不會是憑空來的吧?”

難道……嬌少爺看錯了?這根本就不是花柳?

葉白汀知道自己不可能看錯,每種病的表現方式都不同,他看得很清楚,這就是梅|毒,最大的途徑就是性|接觸。可也不是一定要做這種事才能被傳染,比如你的手接觸過病毒源,沒洗,就解開衣服進行自我安慰……或者貼身褻褲,沐浴時的浴盆等被做了手腳,都有一定幾率染上,死者到底是因為什麼,尚不好說。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莊氏和沈華容的花柳病,真的藏得很深,所有人都不知道麼?”

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其實在私底下早討論開了?

仇疑青眸底墨色一凜:“此二人有無私通,和彆人認為有沒有,是兩回事。”

“也許凶手要的,並不是這兩個人的既成事實……人家根本不在乎這種事,他|她想要的,是外人嘴裡的不堪,是彆人對他們的敬而遠之,是他們身敗名裂,就算什麼都沒做也要背著臟汙的名聲,被人瞧不起,被人暗中唾罵不齒,而他們說不清楚,日日經受痛苦折磨……”

葉白汀問申薑:“莊氏看過病沒有?”

這個案子沒跟,申薑哪知道,看向仇疑青:“看……看過沒有呢……得查?”

仇疑青頜首:“看過,和沈華容前後腳的功夫,同一個大夫,常山。”

“也是晚上去的?”

“是。”

“那這個大夫有點特彆啊,彆人開醫館都在白天,天黑了關門,偏他在晚上乾活,深更半夜的也有人去找……”葉白汀一邊看屍,一邊發散思維,“這大夫難不成專看花柳,得了都去找他?”

申薑覷著指揮使的神色,摸了摸下巴:“看來得請過來問問供了!”

葉白汀看完屍體表現,問仇疑青:“可能解剖檢驗?”

仇疑青搖了搖頭:“來不及。”

葉白汀就明白了,時間太緊,來不及操作:“沒關係,那就簡單的看一下食道——琉璃燈。”

申薑一聽就是自己的活兒,趕緊往門口跑——就見商陸老頭已經笑眯眯的,把燈遞了過來。

他一把搶過來,甩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的過去,誇獎並提醒:眼裡有活兒是好事,也希望你彆不識相,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

琉璃燈製作精良,透明度高,是這裡最亮的燈盞了,申薑高高拎好了,靠近嬌少爺,就見嬌少爺左手按開死者的嘴,右手拿著鑷夾往裡伸,還沒看清他按的是哪裡,就看到了死者咽喉部位的不同。

“也有燒灼痕跡,莊氏和沈華容應該在半個月前,吃了同樣的東西。”

“乖乖……那可是她自己辦的花宴啊,也能著了道?”申薑十分吃驚。

“如此,兩個死者的交叉線就很重要了。”葉白汀看向仇疑青。

仇疑青頜首:“此前因沈華容之死,查妙音坊時,曾得到過一個信息,莊氏丈夫徐良行,也是坊中常客。因當時隻有郡馬案,我沒深究,現在細想,許有問題。”

葉白汀:“又一個愛聽曲的?和沈華容一樣,有相熟的姑娘?”

仇疑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相熟的姑娘各有不同,去時場場都會在的,還是樂師史密。”

申薑恍然大悟:“那這史密有問題啊!”

葉白汀知道仇疑青的重點在另一處:“不管史密是不是凶手,與本案有無關聯,既然從頭到尾都在,一定會看到聽到些……外人不知道的東西。”

仇疑青酷冷眸色滑過申薑,到葉白汀身上才緩和些許:“現在安排問供,你有沒有問題?”

葉白汀當然沒有問題,但這是讓他參與的意思?

他剛剛搖了搖頭,仇疑青的指示就下來了,衝著申薑:“去安排。”

申薑:……

行叭,休息什麼休息,聰明人腦子碰撞幾下就火花四射,線索漫天飛,他這種沒腦子的,還是跑腿乾活兒吧。

申薑離開,仇疑青也沒留下,撂下一句‘吃完飯過來,不準遲到’,也走了。

速度之快,搞的葉白汀差點懷疑這人是故意避開,故意給他留出避嫌和吃飯的時間。

商陸適時拎著個食盒過來:“申百戶腿腳快,錦衣衛令牌一出,沒人敢不從,時間還真有點緊,少爺也彆回去吃飯了,就在我這湊合一頓,如何?”

葉白汀有些猶豫,他不回去,左右鄰居不得餓死?可一看商陸手裡的食盒打開,擺上桌的菜……

餓死就餓死吧,個人有個人的命數,跟他無辜可憐的病弱少爺有什麼關係?

葉白汀矜持的坐到桌前,斯文的舉了筷:“如此,便叨擾商兄一頓了。”

“彆客氣,您有什麼吩咐,隨便說,”商陸笑眯眯,“他申總旗能辦到的,老頭子一樣可以,多個朋友多條路麼,少爺請——”

詔獄裡,左等右等,眼看飯點要過了,嬌少爺還是沒回來!

秦艽氣的搓泥子射相子安:“都是你!看什麼狗,拿什麼喬,還威脅嬌少爺,把老子的飯都搞沒了!”

相子安拿著扇子左支右絀,躲的這叫一個狼狽:“你個糙蠻漢子,給在下住手!再敢造次,在下讓你下一頓也沒有肉吃信不信!”

……

申薑果然腿腳很快,前後不過一個多時辰,事就辦好了,把該請的人都請來了北鎮府司。

還是那個房間,還是那個坐次,上下兩個案幾,正中一個,下首一個,隻不過這回沒了屏風,視野開闊,哪哪都看的到。

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仇疑青就到了,葉白汀隻得用眼色問申薑:跑了這麼半天,吃沒吃飯?渴不渴?要不下去先墊點?

申薑悄悄擺了擺手,告訴嬌少爺沒事。

他是什麼人?那可是實打實從底層做起,一點點升到百戶的,早就練就了邊走路邊吃飯的本事,忙起來哪有時間坐,幾張卷餅就著手就啃了,餓是餓不著的。

不過今個兒什麼日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嬌少爺總算長了點良心,知道關心人了?

葉白汀就放心了,坦然坐到了房間內唯二,下首的那個小幾旁邊。

申薑:……

我艸?

指揮使坐上首正常,人家地位擺在那兒呢,下麵這個,難道不應該是他這個百戶的位置?你一個囚犯,怎麼敢坐過去?要臉不要?

你還若無其事的擺弄文房四寶,展紙研墨,是想假裝文書記錄的活兒?你能不能認真看一看你的狗爬的字,你敢寫彆人敢看麼!

葉白汀不但敢坐在那裡,還十分坦然回了個眼神,似乎十分驚訝:你不是說了不累,難道還有意見?

申薑:……

和著您剛剛關切的問題,是為了搶位置坐?彆人就不能是客氣客氣麼?硬漢也很委屈啊!

仇疑青似乎全然沒注意到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湧動’:“開始吧。”

算了。

申薑摸了摸鼻子,看在嬌少爺美人燈似的身子份上,不跟他計較,另外隨手指了個人,示意對方站在牆偏側拿著紙筆記錄,這才朝仇疑青拱手:“回指揮使,屬下準備好了,就是有個問題——屬下嫉惡如仇,怕控製不住,若問供時嫌疑人不配合,能動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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