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指揮使的知心人(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608 字 11個月前

“騙人!你剛剛明明說出來了!”

“所以感謝申百戶,”葉白汀慢吞吞站起來,“讓我獲得了一條職場禁忌,以後更知道怎麼和指揮使相處了呢。”

申薑:……

所以我就是那試毒的小太監是麼!專門為你開路給你擋刀的!

申百戶氣的,送嬌少爺回牢房的路上一聲不吭,把人關進去就走了,老子不爽,老子要冷戰!

葉白汀並不是空著手回來的,從案幾起身時,他順手把問供時順便寫滿的宣紙帶回來了,將它們一頁一頁,分門彆類擺開,放在地上,自己則坐在了這些紙對麵。

人物關係,矛盾糾葛,都有怎樣的愛恨情仇,好感度,厭惡度……

他凝神靜思,仔細梳理人物關係,將線索一一連接,到底是什麼秘密掩藏在重重迷霧之中,被他忽略了呢?

這一坐就是許久,飯都忘了吃,最後還是狗子叫聲,讓他回了神。

“汪嗚——汪!”

狗將軍玄風今天也很威武,四肢修長,毛發黑亮,耳朵尖尖,嘴裡叼著個小籃子,叫聲有點甕,不像平時那麼脆,啪嗒啪嗒跑到牢門前,連汪好幾聲,像在催促他快點把小籃子拿走。

葉白汀的心瞬間就暖化了,手伸出牢欄,拿下狗子嘴裡叼著的小籃子。

小籃子不怎麼長,寬度更巧,剛剛好能順著牢欄縫隙過來,也不太重,狗子叼著並不費力。掀開上麵的搭布,看到裡麵的東西,他更驚喜了,竟然是蛋烘糕!

這是用雞蛋和發酵了的麵糊做出來的小食,平底鍋烘熟,又香又軟,半月牙型,中間夾餡,有鹹甜兩種口味,鹹口夾芽菜肉末,椒麻雞絲,肉鬆,甜口夾各種果醬,紅豆蜜棗葡萄乾等等等等,這個小籃子裡一共放了八小隻,鹹甜各四樣,鬆軟柔嫩,看起來就讓人流口水!

這是他很多年前經常吃到,之後最懷念,特意找都很少找到的味道。

“謝啦。”

葉白汀伸出手,揉了揉狗子的頭:“是誰讓你給我帶過來的?還是你搶的?這麼記得我,我可太開心啦!”

“汪!”狗子拱他的手,示意他快吃。

葉白汀先選了一個鹹口的,一口咬下去,幸福的閉起了眼:“好吃!”

“汪!”

“你要吃麼?”

“汪!”狗子躲著他的手。

“不要啊,也對,你大概是喜歡吃骨頭的,等哪天有機會……”葉白汀一隻手吃著蛋烘糕,一隻手繼續擼狗子,“是不是申薑讓你來的?他竟然敢使喚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回頭問他要感謝費好不好?你可是狗將軍,跑一趟怎麼也得兩根肉骨頭,不行,六根以下免談……”

狗子被他揉的七葷八素,最後癱在他身邊,任擼任摸,無欲無求,好像隻要這樣子看著葉白汀吃飯,它就很開心了。

葉白汀吃完也沒往裡走,就靠在木欄上,挨著狗子,看地上散落的那一堆宣紙,狗子見他不走,往前拱了拱,挨他挨的更緊。

一人一狗就這麼隔著木欄依著靠著,葉白汀感覺後背軟乎乎,暖洋洋,舒服極了,狗子也非常滿足,舔了幾下他的手,頭搭在前爪上,閉上眼睛,安安靜靜,像是睡著了。

好像這不是什麼詔獄牢房,而是溫馨的家的一角。

葉白汀想著,狗子不能總趴在地上,多涼,稍後得問申薑要個要個小毯子,它再過來,就給它墊上。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狗子,繼續想案情。

本案兩名死者,沈華容和莊氏,沒有男女私情,看起來也不像情殺,到底有什麼聯係,凶手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凶手的動作裡,昭示著目的,而目的裡,藏著他們的動機。這種類似祭奠,儀式感相當強的殺人方式,必定裹攜著巨大仇恨……所以仇恨呢,這麼大的仇,到底在哪裡?

莊氏愛攬事,愛攢局,喜歡各種被彆人需要的場景,沈華容什麼本事沒有,就想躺在‘郡馬’這個功勞簿上鹹魚,就像申薑說的,乾什麼什麼不行,吃什麼什麼沒夠,湊熱鬨第一名……

那缺了的一環到底在哪裡?什麼東西能藏得這麼深,錦衣衛一時都挖不出來?

隔壁鄰居睡的太香,呼嚕震天,葉白汀突然想起了相子安講過的故事,八年前河道貪汙案,卷進了很多人,彆人下獄的下獄,殺頭的殺頭,就沈華容和徐良行沒事,個中內情尚不知曉,有無隱秘也不清楚,但一樣的涉案人員……會這麼巧麼?

會不會是之前的受害人回來複仇了!

那就還是這個問題,為什麼殺沈華容和莊氏,偏偏留下了徐良行?是還沒來得及嗎?徐良行是計劃中排在後麵的目標,還是其它!

“相子安——相子安!”

葉白汀把右邊鄰居喊醒,問他:“你之前說的那個貪汙案,涉事人員都有誰?”

相子安睡到一半,有些迷糊,扇子都忘了拿:“當時死的死關的關……在外頭的也就是郡馬和徐良行了。”

葉白汀:“那都有誰被關了?至今沒死的?”

“那就隻有柴朋義了。”相子安眼梢眯起,似笑非笑,“這柴朋義,如今就關在詔獄。”

葉白汀想起了約見自己的那個中年男人。

從始至終,這個人都沒說自己姓什麼叫什麼……會不會這麼巧?

既然想到了,多問一句也沒什麼,葉白汀轉向相子安:“這個柴朋義長什麼樣子,你知道麼?”

“當然。”

相子安扇子一甩,姿態那叫一個傲:“在下是誰?就算之前不認識,到這裡久了,自也知道了,在下沒見過柴朋義本人,隻聽說他相貌長得不錯,算是俊雅,有些氣質——還愛裝逼,好男風,喜歡玩弄權謀。”

葉白汀:……

倒是都對上了。

相子安掐指算了算:“進來好像有……七八年了?最開始日子過得並不好,過了好幾遍大刑,到現在腿還不利落,上過夾的手指也沒有痊愈。”

葉白汀心內一凜,還真是他了!

這麼多都對上了,不問一問本人,都對不起他費的這些心思。

他隻猶豫一點,要不要告訴申薑?

柴朋義找他可是為了越獄的,暗中必有籌謀,不知積蓄了多久,因為彆的事打草驚蛇,是不是有點得不償失?

他現在是囚犯,彆的囚犯有大動作,詔獄必然會亂,他知道自己斤兩,也就腦子好使,戰鬥力並沒有那麼強,想要製一個人都得看時機,一旦發生械鬥混亂,他腦子再好使也不行,還是希望生存環境平靜安全。

可如果他告訴申薑,驚動了彆人,彆人的計劃提早或推後,或中間有什麼變數……

怎麼想,都不如自己先去探探路。

他找了塊堅硬的石子,在自己牢門欄杆上,畫了三道杠。

直到他睡前,都沒有人過來,一覺醒後,發現牢門上多了一張紙條,一樣的紙,一樣的墨,一樣的筆跡,沒說約在哪裡見,隻道:你不是很聰明?自己來找我。

葉白汀:……

嗬,給你根杆,你還真順著往上爬了。

行吧,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你應該仰望的人,合不合作,遊戲怎麼玩,應該是你聽我的,不是我聽你的!

“……不對勁,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不對勁,”相子安眼神相當犀利,看熱鬨不嫌事大,“是不是要搞什麼人?”

葉白汀微笑:“怎樣,子安兄可要同去?”

相子安:“哪裡?”

葉白汀下巴朝牢房深處指了指:“裡麵玩一趟。”

相子安手指漫不經心在扇柄滑過,眼鋒內斂,藏住不滿:“是該教訓一頓,從昨天到今天吵死了,覺都不讓人好好睡。”

秦艽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也陰森著眼神,加入了話題:“就是他們搗鬼,昨天獄卒連飯都沒給,是該給他們找點事了!”

葉白汀倒是不知道還有這一出,原來柴朋義不是簡單說說,而是已經行動了啊,在他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下手打壓欺負了?

那你還真是先撩者賤。

葉白汀看向相子安:“進來這麼久,各獄卒聲音,總旗百戶,應該都熟悉?”

相子安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扇子一搖,自信滿滿:“放心,都能模仿,連你家指揮使都可以。”

葉白汀又問秦艽:“你是大盜,應該會開鎖?”

秦艽嗤笑一聲:“老子是沒真心想跑,不然你以為這玩意兒能攔得住?”

“很好……”

葉白汀手抄在袖子裡,笑的春風拂麵,桃花盛開:“待我準備一二,咱們就進去——好好教教他們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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