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奴家很貴的(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217 字 11個月前

朱玥很驚訝:“你,你怎麼……”知道?

葉白汀微笑:“因鞭子和匕首,你‘允許’錦衣衛查了你的房間,你房間裡有很大的書架,上麵有很多話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和鄭白薇的愛好,但所有話本裡,隻有這本是翻的最多的……”

“你覺得你對家人有責任,被你劃進圈子裡的人,你都會保護,縱所有大人都不管你小姨,你也不會不管。你勸不住,又阻止不了這件事發生……你想了什麼法子?”

朱玥垂著眼,沒說話。

葉白汀低頭翻著手裡的宣紙:“我看看你小姨招了什麼,她好像說——”

朱玥瞬間急道:“他會死!”

葉白汀動作頓住,視線緩緩回來:“嗯?”

“你彆信我小姨的話!她那個人總是想太多,總是把我惹的麻煩往攬上身,她要是在這件事上說了什麼,肯定不是真的!”朱玥話音很急,“我父一定會死,我知道!”

葉白汀:“為何?”

朱玥目光有些閃爍:“因為他在威脅一個人……那個人很有本事,絕不會受他威脅,我見過他們來往的紙條,那個人說會殺了他!”

“那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朱玥搖了頭,“但‘他’一定會成功,我爹那個人連繡花枕頭都稱不上,被彆人算計,一準會倒黴,沒準婚事就黃了,我沒阻止,也沒乾彆的,就是因為這個!”

葉白汀:“後來你父出了意外,你覺得會是這個人做的麼?”

朱玥點頭:“……可能是?”

“既如此,錦衣衛問時,為何不說實話?”葉白汀眼梢壓的微低,“難不成這個人你也認識,想要幫忙袒護?”

朱玥跺腳:“我都說了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是誰,怎麼幫忙袒護!我真把這件事說出來,你們錦衣衛找來找去又什麼都找不到,責我撒謊怎麼辦?我小姨最不喜歡我撒謊,會罰我的!”

葉白汀還是沒放過這個問題:“那這個人,同你小姨認識麼?”

朱玥立刻道:“不認識!”

“很好,”葉白汀不再看她,而是轉頭問鄭白薇,“你方才說過,你們無話不談,那這件事,你知道麼?”

鄭白薇和手帕交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知道的。”

她以為對方還會繼續就這個問題提問,心下微轉,想好了應對,不料葉白汀已經轉過這個話題,沒再繼續,問起了彆的:“準備鞭子和匕首,誰的主意?”

朱玥立刻舉手:“我的!”

“大人莫要聽她的,她性子直,真有事直接上手,比三思後行來的多的多,是我的主意,”鄭白薇一邊說話,一邊按住朱玥的手,“你最喜歡騎馬,有很多柄鞭子,卻不愛想這些彎彎繞,我們說好了的,不能再說謊騙人。”

不知是她的手按的太用力,還是朱玥太委屈,小姑娘沒說話,眼圈卻紅了。

葉白汀沒有為難小朋友的意思,問過話,對一些事心裡有了底,就戛然而止,溫聲道:“今日便到此罷,多謝你們本使,請至西廂花廳暫歇,等待稍後案件結果,也可以直接離開回家。”

鄭白薇和朱玥對視一眼,兩個小姑娘似都有些茫然,反應了反應,才行了個禮,挽著手退下了。

屏風後一片安靜。

葉白汀道:“死者死相終歸不怎麼體麵,跟小姑娘說多了這些,不合適,堂外還剩最後一個嫌疑人,諸位再堅持一下,莫要出聲,莫要示警,案子馬上就結束了。”

最後請上堂的,是燕柔蔓。

她發髻高高挽起,露出天鵝一般修長漂亮的頸線,穿著一身茜色衣裙,質料華美,裁剪講究,將她玲瓏身材展示的淋漓儘致,配上粉麵桃腮,巧笑嫣然,她單單是站在堂前,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風情,讓你移不開眼。

葉白汀還是看向仇疑青,請示領導的意思,領導一向人狠話不多,對他點了點頭,意思是繼續。

他便繼續了。

“‘鬼來收’,燕班主可知道這個地方?”

“哪裡?”燕柔蔓左手環在胸前,右手肘撐在左手背上,蔻丹點了點線條精致的下巴,“‘鬼來收’……乾什麼的?奴家猜不出來啊。”

葉白汀又道:“那燕班主可知道,你在被很多人愛著,護著?”

燕柔蔓垂了眸,有那麼一個瞬間,她周身氣質似乎發生了變化,仿佛所有風情嫵媚全是假象,她也會緊張,也會心跳,像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不過也僅隻是一瞬間,再抬眸,她又是那個遊戲人間的燕班主,說話帶著特有的,撩人的腔調:“奴家當然是被很多人愛著啊,不然哪來的這衣裳,首飾,家中滿滿的銀箱?”

她一邊說著話,還一邊理了理襟口,摸了摸頭上釵環,似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葉白汀:“你經常搶容家班的生意。”

燕柔蔓對此從未避諱過:“是,所有人都知道。”

“你搶的那些單子,錦衣衛都查過了,”葉白汀慢聲道,“都是有貴人,大主顧,懷著私欲辦的堂會,其他的生意單子,你為什麼不搶?”

燕柔蔓笑了下,頗有些意味深長:“因為沒錢掙啊,奴家瞧少爺這嬌貴樣子,就知道是個被父母家人好好嬌養在家,不食人間煙火的可人兒,應也不明白,這人心中對金錢的貪念,最是深最是濃,奴家啊,最不願意乾事多錢少的活兒,喜歡走捷徑,那些連隻釵都掙不回來的單子,奴家搶來何用?是不喜歡空閒快活的日子麼?”

葉白汀沉吟片刻:“錦衣衛搜檢過你的住處,發現了鞭子和皮繩。”

“這不是很正常?早說過了,奴家會玩這種遊戲,且很擅長,鞭子乃是必備之物,這些年用壞了扔了的都不勝枚舉,您要嫌不夠,奴家還可以找更多出來,”燕柔蔓越說,表情越曖昧,“不過錦衣衛真的好好找過了麼?奴家那裡不僅鞭子皮繩,匕首環扣,光是蠟燭樣式,就幾十種呢,如果少爺和指揮使有需要……”

“放肆!”

申薑直接打斷,瞪著銅鈴似的眼睛:“北鎮撫司堂前,豈容你如此玩笑!”

“啊申百戶,奴家失禮了,”燕柔蔓優優雅雅的衝他行了個禮,“不該說這話,不過這兩個人關起門的事,您又怎知合不合適?或許少爺和指揮使……就是喜歡奴家的提議呢?”

申薑還真被這暗示意味十足的話頭拽走了。

好像也是?頭一回驗屍的時候,這倆人就一臉沒什麼稀奇,不用大驚小怪,很懂的樣子……

回過神發現燕柔蔓臉上意味深長的笑,立刻打住,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思緒不要被彆人勾著走:“問你說什麼答什麼!不許顧左右而言它!”

燕柔蔓妖妖嬈嬈的行了個禮:“是,奴家知道啦。”

葉白汀拳抵唇前,清咳了一聲,端肅不了廳中氣氛,好歹能端肅自己表情:“婁凱死的那晚,你在何處?”

燕柔蔓想了想:“應該是在家?不太記得了,這個問題,少爺不是問過?奴家早年曾接過婁凱生意,熟悉他的習慣喜好,但他好新鮮,早已厭倦了奴家,縱使白天見過麵,打過招呼,開過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晚上也絕不會點奴家的生意。”

葉白汀:“魯王世子也是如此?”

“是。”

“你說你認識他們,是兩三年前?”

“是。”

“你做這一行很久,早年就名氣大盛,此二人又是愛玩的,同在京城,圈子未必不會重疊,何以這麼晚,才認識他們?”

“誰知道?”燕柔蔓隨意的歎了口氣,“緣分這種事,哪說的清?”

葉白汀又問:“鄭弘春呢?什麼時候認識的?關係如何?”

燕柔蔓笑了一聲:“他啊,一直都認識,隻會嘴花花,愛占便宜,實則是個鐵公雞,不舍得花銀子,從未點過奴家的單,每次見到他他都在撩嫌彆人,可實際上,他怕奴家。”

“怕你?”

“自然,撩奴家,可是要給錢的,他有麼?”燕柔蔓扶了扶頭上釵環,“奴家很貴的。”

“所以他遇害那日,你並沒有赴他的約。”

“自然。不過是開玩笑的話,定金都沒付,何來約不約,奴家不會去,因他也一定不會去。”

“遂你沒去過案發的小院子,也不知道這夜鄭弘春在那裡。”

“是。”

“你知道鄭弘春騷擾容凝雨麼?”

燕柔蔓嗤了一聲:“他誰不騷擾?見著稍微好看一點的就走不動道,容凝雨徐娘半老,倒也很有些風情,要是臉都不能看了,這戲班子的生意還怎麼做?”

葉白汀又問:“你知道鄭弘春也騷擾過李瑤和盛瓏麼?”

燕柔蔓垂眼:“不知道也猜得到,他那樣的人,但凡有機會占便宜,都不會放過吧?”

葉白汀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這樣的人,你會想殺了他麼?”

“殺?”燕柔蔓怔了怔,突然笑了,“少爺可是跟奴家開玩笑,看不慣的,奴家就要殺麼?奴家從小到大這一路上,遇到的男人基本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奴家都看不慣,便都要殺麼?”

安靜房間裡,女人的笑聲諷刺又突兀,並沒有緩解尷尬或其它情緒,反而使氣氛變得更緊繃了些。

葉白汀看著她的眼睛,問:“所以燕班主,討厭男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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