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指揮使可彆舍不得(1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879 字 11個月前

聽完少爺論述, 整理好所有匪夷所思的關係,申薑難得沉默半晌。

“這麼說的話……這個家裡,好像隻有老二一家始終遊離在京城圈子外, 與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距離很遠。”

“不錯。”葉白汀點了點頭。

應溥心生母一輩子沒有入主王府,娘家能幫得上應恭侯, 當地地位可見一斑,她本人非常有心氣, 不管這一段婚姻如何發生,她是否感覺到自己遇人不淑被騙了,對兒子還是很好的,應溥心成長過程順風順水, 書會念, 禮會知,但他不想做的事,都可以不做。

他少年時經常和老侯爺吵架,絲毫不管會不會把親爹氣出個毛病,他娘也不管,他行走還十分自由,想去哪裡去哪裡,時常約了友人遊山玩水,久久不歸, 極為任性。

可他好像對京城一點都不好奇,甚至很厭惡,去了那麼多地方,京城方向從未踏足一步,直到他娘去世。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可能是侯府最輕鬆自在的人, 恣意生長,張揚又任性。

蔡氏也是,她出身不太好,有那麼個賭鬼父親,整個成長時期都在激烈對抗,一直行走在懸崖邊上,可多難多險,她都沒有放棄,倔強的在泥潭中開出花來,她野生天長,生命力驚人。

直到進侯府前,這二人對京城的了解都很有限,性格觀念和那些‘規矩’天差地彆。

申薑:“東廠太監說,蔡氏曾經和土匪來往,關係匪淺,那姑爺史學名可是死於盜匪之手的,會不會有關係?”

葉白汀對這個問題也有疑問,轉向了仇疑青。

“不一定。”仇疑青卻搖了搖頭,“此事東廠強調了,是‘傳言’,真相到底如何,蔡氏和匪人是隻認識,還是拉幫結夥,一起做過事,目前不能確認,而且距離太遠……”

葉白汀:“外地的勢力,很難侵入京城?”

仇疑青:“如果隻是無底蘊山匪,很難。”

應恭侯遭遇盜匪,史學名遇害,這兩樣哪一個都不是小事,當時官府徹查力度極嚴,彆說外地不明形勢的山匪,就算本地人,也很難組織這樣有效且膽大的行動。

“那個畫中美人到底是誰?”申薑摸著下巴,“應溥心和侯府裡的人好像有點不一樣,喜歡彆人,又是畫畫又是寫情詩,跟個文人君子似的,他喜歡誰?有沒有行動?”

葉白汀搖頭,這條線還沒有明顯證據,隻看夫妻關係,侯府環境,各種關係的錯雜,不管他喜歡誰,前路必定隱患重重,矛盾不小,難免會有衝突。

“我們來捋一捋大的時間線吧,從頭開始,看能不能想到些什麼。”

葉白汀整理思路,緩聲道:“老侯爺與發妻家族聯姻,生一女一子,重點培養世子應昊榮,忽視嫡長女應白素,因這是傳統。發妻死後,受嶽家牽製,他並沒有立刻續弦,可能做好了很久不續前的準備,但新的任職調派,他在當地遇到了很大阻礙,重重考慮斟酌之下,娶了下一任妻子,生下二兒子。 ”

申薑哼了一聲:“生老二這個舉動可能就是故意的,為了綁定新的嶽家,不然叫老丈人發現,這個看起來謙遜低調的侯爺,在京城有很‘精彩’的一麵,豈不會倒黴?有了兒孫血親,一切不就方便多了?知道了又怎樣,你還能叫你外孫子沒爹不成?”

葉白汀:“這個過程中,老侯爺會時不時回京城,可能是公務述職,可能是關係□□,也可能單純回來看看世子。”

申薑又一哼:“然後管不住褲腰帶,和個通房丫鬟生了庶子老三。”

“這個時間段,他應該開始琢磨著為世子說親,培養小夫妻‘青梅竹馬’的表情了……”葉白汀眼梢微眯,“他盯上王氏的時間,還真早。”

申薑大罵:“牲口啊!”

之後幾年,相對風平浪靜,也是孩子們成長的時間,一個兩個長成之後,重要的時間節點就出現了。

葉白汀:“所有人裡,應白素年齡最大,女孩子心智成長通常會早一步,她和管家徐開的事,老侯爺知不知道?”

仇疑青:“開始肯定不知道,後來就未必了。”

老侯爺這個期間經常在外地,對應白素的管束和要求,就是乖順,不惹事,不能丟侯府的臉,家裡沒有女主人操持,應白素一個閨閣少女,連出門作客的機會都很少,加之世子弟弟待遇的對比,難免心裡不平衡,出現彆的想法。

西廠公公說過,應白素被狠狠罰過兩次,之後就明白了,誰給了她富足的生活,這種生活又有多容易被收回……自此之後,應白素就被馴服了。

葉白汀感覺,這兩次懲罰,大概是老侯爺回京時,應白素的反抗,也是老侯爺給出的答案。

之後就是一樁樁親事的說定,操辦,應白素的必須出嫁,是因為侯府‘丟不起這個臉’;二老爺應溥心的婚事安排,是為了保證世子的絕對利益;三老爺的婚事,一部分是因為年紀大了,再不為兒子操持,會被詬病,另一部分就是利益方麵的考量了。

再之後,就是姑爺史學名和二老爺應溥心的先後死亡。

一個是六年前,一個是四年前。

“六年前侯府遇匪的事,可有調查清楚?”他看向仇疑青,“侯府第一次有死者出現,怎麼想都有些敏感。”

會不會所有凶殺惡念的源頭,其實是在這裡?

仇疑青斂眉:“六年前,應溥心夫妻正式歸家,定居京城,迫於禮數,史學名帶應白素歸家省親,當日候府所有人都在。”

“時間呢?”葉白汀認為這個很重要,如果是剛回來,應溥心夫妻連自己熟悉的時間都沒有,就算在外麵有‘山匪朋友’,也很難立刻下手。

你總得收集情報吧?家裡主子有幾個,下人護院怎麼輪值,哪裡有機會溜進去,這天有沒有什麼大事不方便,不得踩點規劃嗎?

申薑對這個就比較懂了:“出嫁女規矩不一樣,就算想回娘家看看,也得處處周全,不可能二房一回來就回去,真這麼熱絡,把親弟弟世子放哪裡了?”

所以這個時間,就是二房回來一定日子之後了……

仇疑青點點頭:“二十天。”

葉白汀若有所思,小一個月,足夠聰明的人想清楚一波事,甚至暗裡交過幾次手了。

“當日有一場宴飲,持續時間很長,幾乎所有男人都醉了,灌了醒酒湯,大概未時前後,盜匪悄悄入內,殺人尋財……”仇疑青緩緩講述當時經過,“侯府丟失了很多財寶,死了很多下人,因院子太大,消息傳遞太慢,主子們又個個都飲了酒,不太清醒,損失慘重。”

準備上已經失了先機,反應上又來不及,被彆人摁著打再正常不過。

葉白汀懂:“……所以史學名被擄走了,同時侯府決定,修建暗道?”

仇疑青頜首:“侯府和官府透出的消息是,這場亂後,史學名帶應白素回自己家,途中被擄劫,侯府不承認跟自己家的事有關係,史家連人都沒見到,更不會覺得原因在自己,一度鬨的很不愉快。”

葉白汀眯了眼:“之後呢?史學名可在人前出現過?”

“並無,”仇疑青搖頭,“盜匪以他名義朝史家索要贖金,附上的信物也是他的東西,但他本人,自此再無出現。”

包括崖底的殘屍,除了衣物,彆的根本認不出來。

葉白汀垂眸,這就有點問題了……

申薑:“既然當日所有主子都在,為什麼盜匪隻抓他,不抓彆人?要是沒踩過點,可能是順手,隨便抓一個主子,可乾這麼大票的事,怎麼可能不踩點?隻要踩了點,就會知道,抓侯府人質更有利,這些人腦子是蠢麼?”

葉白汀看著仇疑青:“我記得盜匪撕票的理由很簡單,是不滿,索要贖金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那般不滿?”

仇疑青:“動靜大。”

葉白汀都快被這話逗笑了:“他們一群盜匪,白日進府為禍,鬨出的動靜那麼大,又是殺人又是擄人,竟然嫌棄官府動靜大?”

難道這不是一定的事嗎?他們在這種時間,乾這票‘生意’的時候,就應該想得到,除非這所有一切……都是借口。

“之後怎麼處理的?史家丟了條人命,官府被打了臉,這事能輕易過去?”

“盜匪被抄了老家,京郊一個山頭直接被剿滅,不留活口,史家和侯府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仇疑青頓了頓,“但此事過去後兩個月,史家小輩仕途突然非常順暢,官升的很快,底下生意財富,也翻了兩番。”

葉白汀:“所以這件事上,侯府是理虧的,還給了補償……應白素呢?也是在這一年,回了家?”

“不是,”這個申薑知道,“她是這是過去後的第二年,才被接回家的!”

兩年後,也就是四年前……

葉白汀挑眉:“應溥心死的時候?”

仇疑青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兩件事前後發生,時間上沒有因果關係,二人也未曾見麵,應溥心死於暴雨肆虐,河堤崩塌,他因救人落水,最後身亡,當年他救的那個人我也已經查過,是應溥心自主行為,不存在誰推手,應白素是在他死後兩個多月,暴雨災情過後,才被接回的侯府。”

葉白汀若有所思,那還有一個問題:“死者應玉同日子好起來是在哪一年?跟這兩件事可有關係?”

仇疑青投來讚賞目光,這點的確至關重要:“他成親是在六年前。”

六年前……

葉白汀垂眸思考,這位三老爺在成親那一年就非常敢乾了,抗婚,拈花惹草,聲色犬馬,沒什麼忌諱的,他如果知道什麼秘密把柄,一定在這之前。

六年前二哥夫妻尚未歸京,姐姐姐夫的婚姻關係雖然不太好,但姐夫還沒死。

所以他知道和仰仗的,一定不是這件事的秘密,必然在更早的以前,比如——長輩的私情。

怎麼想都隻能是這件事了,他本人都還沒有成親,世子和盧氏都還來不及認識,除了父親和大嫂的事,還會是什麼彆的?

“若所謂的‘私情秘密’,知道也沒關係,應玉同沒必要死,平安又奢侈的過了那麼多年,”葉白汀分析著,“彆人為什麼突然殺了他?”

仇疑青指節輕叩桌子,兩下:“兩個原因,一,應玉同知道了些彆的,更為緊要的機密;二,應玉同正在打算做一些其它的事,或者已經動手了,此事會影響大秘密的保持,對侯府,或者某個人不利。”

葉白汀:“以他的智商心計……想乾什麼事,還真挺難瞞過人,極容易被滅口。”

可他知道了什麼呢?

二人目光相撞,齊齊一頓:“牆壁裡的屍體!”

應玉同是不是知道了這件事,有所猜測或確定,並且想利用這個秘密,換取更多的財富享受……再大膽一點,他會不會是已經知道了,殺害這個人的凶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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