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滾滾滾——”
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瞎說,以後都彆來了!
“你好好吃飯,晚上我再來看你。”
葉白汀沒理,心說你看個屁。
從昨天到今天,他想的非常清楚了,正好一個案子完結,接下來的問供不是他的活兒,他完全可以休息,仇疑青有睡眠障礙,他初聽嚇了一跳,急的不行,冷靜下來想,這事不能著急,也急不來。
以仇疑青現在的身體素質,精神麵貌,肯定是能扛一扛的,死不了,隻是不知道會多久。
他想起原書中仇疑青的死……他就說,認識越久,他對這男人越熟悉,越有信心,這麼強大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死於敵手,原來是他的身體撐不住。
掰著手指頭算算原文的時間線,那至少還有兩三年,至少這兩三年裡,仇疑青一定沒事,他得好好想想,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必須得給他治好!
但所有一切的前提,是仇疑青得配合,不能瞞著他,得真正的同他交心,什麼都彆哄彆騙。
就這次這種不坦誠的行為,不能姑息,必須得罰!皇上說的對,這狗男人就是欠教訓!
葉白汀知道仇疑青隻要忙完手邊的事,回到北鎮撫司,一定會找他,乾脆暖閣也不呆了,直接回了昭獄。
這幾日天氣回暖,詔獄住著……其實還挺舒服的,就不信你堂堂指揮使,還敢大剌剌進來搶人不成!
“喲,少爺!”
“少爺回來啦!正好,今兒個咱們有新炸好的鮮肉丸子,中午給您來兩勺?”
“少爺隻管回去,您那牢房給您打掃的乾乾淨淨,沒人去過!”
葉白汀一路往裡走,一路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微笑拱手,一一寒暄,到了牢房,鄰居也抱怨,相子安搖著扇子,怨婦似的:“您說您不來,沒關係,在下有的是事可耍,可您不來,狗將軍也不來看看在下,真是好狠的心啊。”
秦艽活動著手指,剛要說什麼……
葉白汀直接伸出一隻手:“五頓肉。”
“好嘞。”秦艽直接將炮火轉向相子安,“小白臉瞎說什麼呢,少爺那就是忙,才沒有忘了我們!”
相子安:……
你可真是,為了肉,連臉都不要了。
秦艽呲牙,臉是什麼?幾文錢一斤?實話說,在他這裡,他的臉還不如一塊鹵豬頭臉,好歹香噴噴,能吃。
葉白汀沒理這倆活寶,問對麵牢房的石蜜:“你可知睡不著覺……是怎麼回事?”
石蜜有個聖手義父,還有個醫術不錯的師兄,自己本身也學過,懂一些疑難雜症,並沒有直接回答少爺的話,而是問了幾個問題:“怎麼個睡不著法?平日胃口可有不適,精神可有萎靡,可有不愛說話,陰沉鬱結……”
葉白汀回想的很認真,一個個答了:“胃口應該算不錯,精神也很好,說話倒是不怎麼多,不過是本性如此,應該不算異常……”
總之就是一句話,病人現在的狀態,如果自己不說,外人一點都看不出來,精神狀態尚佳,不影響本職工作,身體看起來也很棒的樣子。
石蜜想了想:“看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心病,也並不嚴重?”
葉白汀:“可病人平時睡不好,每半年還會犯一次大病,數日不能進入睡眠狀態,長此以往,怕是不行吧?”
“肯定是不行的,”石蜜又問了幾個問題,若有所思,“我怎麼感覺這個不像是病,倒像是藥?”
藥?什麼藥?
葉白汀怔了一瞬,立刻懂了,眼梢微微眯起:“你的意思是……毒?”
石蜜:“未曾切脈問診,我不敢斷定,不過少爺言說的症狀,委實不同尋常,藥物所致的可能性非常大。”
葉白汀難免就有些陰謀論了,仇疑青的身份權柄,敏感且特殊,沒準還真有人會衝他下這樣的手,可誰能做到這樣的事?在他看不到的暗流深處,藏著怎樣的凶險?仇疑青真的……都躲過去了嗎?
仇疑青忙完手上的事,回到北鎮撫司,找不到葉白汀,招手問了小兵,得知人在詔獄,就知道對方是故意的。
小仵作意思不要太明顯,這裡可是詔獄,你堂堂指揮使,進來胡鬨,不怕丟臉麼?
仇疑青還真不怕丟臉,在喜歡的人麵前,他沒有那些可笑的自尊,但小仵作的臉,得顧著,不然回頭害了羞,不還得找他麻煩?
他非常隱晦的,去詔獄轉了幾圈,看到什麼都要問一問,就是沒刻意和葉白汀說話。
他不怕麻煩,獄卒有些受不了,幾回過去後,過來求葉白汀了:“少爺,我的好少爺,親少爺!您高抬貴手,行個方便成麼?”
葉白汀:……
他為了走出詔獄,觀察過這裡很久,獄卒們是最會摸魚的一波,很多上進心都不大,真心不希望領導時時‘關切’,仇疑青來的越多,他們可不就越心慌害怕?
葉白汀不禁心中暗罵狗男人,陰險!可惡!不要臉!什麼破招都會使!
彆人不要臉,他還是稍微要一下的,再這麼鬨下去,恐怕整個北鎮撫司都知道他們吵架了!沒辦法,他隻好從詔獄出來。
其實他不知道,整個北鎮撫司的人都已經知道他們吵架了,隻是指揮使強壓之下,沒人敢說,隻當看不到。
仇疑青見小仵作終於肯出來,並沒有直接過去,萬一惹急了,又躲起來怎麼辦?他一邊處理著手邊的事,一邊不著痕跡向身邊人取經——惹心上人生氣了怎麼辦?怎樣能哄回來?
他沒直接說,架不住申薑機靈啊,申薑自己不會哄媳婦,理論知識倒是不少,各種在旁邊出主意,諸如喜聞樂見的送禮物,跪搓板,苦肉計……
於是葉白汀就發現,門口經常會多一些東西,有時是狗子,有時是馬,它們都不是一個人,要不嘴裡叼著籃子,要不背上背著擔子,裡麵裝滿了東西,吃的,穿的,戴的……
他一眼就能看明白,不要不要統統不要!
然而小動物又做錯了什麼呢?之前就惹得少爺不開心,不理了,現在帶禮物過來更不行,氣的不幫仇疑青帶東西了,然後發現,不帶東西,反而少爺滿意了,願意靠近他們,摸一摸,蹭一蹭,狗子能玩扔球遊戲,玄光也能被騎著跑兩圈了!
一狗一馬都快成精了,心思靈的很,一看這情況不對啊,立刻和少爺統一戰線,一致對外,對著仇疑青都敢呲牙了!什麼主人不主人,不重要,他們有少爺就夠了!
仇疑青:……
一堆禮物不管用,還折了一條狗,一匹馬。
禮物不要,飯菜呢?仇疑青迅速改換方式,姐姐做的飯菜安排上。
葉白汀是誰?慣能審時度勢,邊緣試探的主,上回他一個人出去就沒事,也聽到了守衛說的話,隻要帶上小牌牌,帶上足夠的人,他是可以自己去竹枝樓吃飯的!
他非常懂分寸,在姐姐麵前也會演,一邊吃著飯,隨便撒個嬌賣個乖,就能把姐姐騙過去,不會擔心他的感情問題。等仇疑青回過神來,難不成還敢跟姐姐說實話,讓她知道不成?
看姐姐不打死他!
錦衣衛指揮使,行動再次铩羽。
難道隻剩跪搓衣板這一條了?
仇疑青沉吟,他不擔心掉麵子,隻擔心小仵作會不會原諒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這招是個殺手鐧,不能輕易使用……看著案幾上的卷宗公文,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招手叫申薑過來。
附耳幾句話,申薑立刻懂了,開始跑腿,給少爺彙報最新的事情進展,線索消息,少爺是個工作狂,一定不會拒絕!
少爺的確是個工作狂,也的確不會拒絕,可申薑那智商在他麵前根本不夠看,不管做了什麼戰術計劃,藏了多少東西沒說,到少爺麵前過一趟,對方幾句話術技巧,就被掏了個乾淨。
葉白汀白嫖完消息,還嫌棄帶的太少,讓他長點心,這麼不努力,以後怎麼升千戶?
申薑淚流滿麵,回去見指揮使,指揮使也沒好臉,一臉‘竟然這麼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成’的嫌棄。
申薑:……
沒辦法,他隻好上殺手鐧,不自己玩心思了,直接把整理成冊的卷宗消息拿過來。
葉白汀打開一看,是有關三皇子的事,目前知道的仍然不多,侯府發現的這些線,果然都斷了,對方壯士斷腕,連心腹都殺了,侯府以為自己有多重要,其實也不過是彆人魚塘裡養的一尾魚,說扔就能扔。
“還有這個——”申薑神秘兮兮的展開一封信,讓少爺看。
葉白汀看了,這好像是一條密報,字不多,但意思簡潔清楚,時間,地點,可能會發生的事,預估風險如何,盼解決。
“這是……”
“安將軍,你知道吧?”
“知道,邊關那位……”
申薑壓低聲音:“知道就行了,他的豐功偉績,大昭皆知,也因對他的愛戴,民間一些胸有熱血之人,會自動成為他的暗線,一些看不過眼的事,會悄悄寫了密信,報到他那裡,這封這是。此人投了好幾封信,次數不算最多的,但每一次都很關鍵,真真切切的立了功,幫了忙,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誰,長什麼模樣……這次還是因為咱們的案子,指揮使和那邊溝通過,才得到了這封信。”
葉白汀仔細看著這封信:“字跡好像有些眼熟……”
申薑提醒:“少爺翻開看看背麵。”
葉白汀翻開,就看到了署在背後的名字——七月。
瘦金體的字,七月……
“難道是應……”
“噓——”申薑示意少爺小聲,“少爺知道什麼意思了?”
葉白汀再次仔細看了紙上的字,瘦金體沒錯,但和應溥心的字並不一樣,如果不是‘七月’這兩個字比較敏感,又是剛剛辦完的案子,他或許都不會想到一起去,沒準真就是撞了,隻是湊巧。
仇疑青故意的。
他曾和仇疑青感歎過,說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侶,如果有一絲希望,他都希望應溥心還活著,可這非常渺茫,這封信……未必是希望。
“不要同蔡氏說。”
“我懂,給人希望再打破,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給。”
“行了,你走吧。”
“啊?少爺不去找指揮使聊聊,說說這件事,督促他花點力氣找?我給您跑個腿也行,指揮使體力充沛,不嫌累,就等著到您這散散步呢!”
葉白汀眼皮輕撩:“還不走,是覺得我的門板太好看,想親近一下?”
申薑:……
葉白汀太知道那狗男人脾性,不管這封信是不是希望,既看到了,就不會放著不管,他去不去,聊不聊,仇疑青都會跟進,故意拿這件事過來,隻是那狗男人釣他的手段。
他還沒消氣呢,才不要理他!
他要的並不是這種小心翼翼的道歉和哄人花活,氣的也不是這個,狗男人怎麼就不明白呢!
申薑滾出小院,看到指揮使,慫慫的攤了手,沒用,不行。
指揮使麵沉如水,好像……隻有苦肉計了。
要受個傷麼?傷哪裡比較好?重了,小仵作可能會更生氣,輕了,小仵作會不會嫌他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