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跳樓墜亡(1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420 字 11個月前

鬱聞章……

葉白汀和仇疑青對視一眼, 連姓名都有,隻怕不是空穴來風。

於聯海有些緊張,之前座上二人非要他說, 他不大敢,現在說出來了, 對方不再問,他反而更害怕:“我說我不說的……你們非讓我說……”

葉白汀:“你為什麼覺得賀一鳴殺了你這友人?可是親眼看見, 或掌握有什麼證據?”

“沒,都沒有,”於聯海搖了搖頭,“鬱兄死時我並沒有瞧見, 但這兩年鬱兄在京城認識, 且有糾葛的人隻賀一鳴一個,同彆人根本沒什麼來往,鬱兄突然死了,不是他是誰!”

葉白汀:“這兩年?”

於聯海頓了下:“我和鬱兄家不在京城,是進京趕考的同鄉,去年時運不濟,雙雙落榜,我自覺才華不豐,失了進取心, 去給人做了文吏,鬱兄不甘心,在僻靜街巷憑了個小院,準備參加今年的恩科。我理解他這份心氣,也未阻攔,他才華橫溢, 腹有乾坤,去年隻是運氣不好,今年一定能得高中,誰知還未到進場的日子,他就……”

葉白汀知道,正常科舉製度外,皇帝偶會特例開科取士,常伴有加恩赦免稅賦,是為恩科,科舉三年一次,去年是正年,今年天子大婚,早在去秋就放出了加恩科的消息,遂今年二月,便又有一次大考。

他看著於聯海:“你這友人,圈子很簡單?”

於聯海連連點頭:“非常簡單!他在這裡沒什麼朋友,也沒什麼認識的人,也就時常和我通個信,他的事,我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除了賀一鳴,他就沒提起過彆人!”

“那他和賀一鳴什麼時候認識的,交情很好?”

“不好,非常不好!”

“除了你,他隻提到過這一個京城新認識的人,交情還不好?”

“彆的說不準,這點我很肯定!”於聯海十分篤定,“我和鬱兄為趕去年科考,前年秋就進了京,過年都沒回去,賃了院子苦讀,就是在那年十月底,認識了賀一鳴,他很賞識鬱兄文采,初見便聊了很久,我記得當時氣氛非常融洽,如高山流水,終遇知音,不過也隻那一次,之後他們再見麵,都約在它處,我從未見過,鬱兄慢慢的,不再同我提起賀一鳴,最初他誇過賀一鳴,說君子氣節,謙遜秀雅,後來從未說過這種話,我問起,他便說‘提他做什麼’,我再問,他便說‘沒什麼好說的,以後少來往’……這樣子,怎麼能是交情好?”

葉白汀聽著這話中語氣,若此為真,恐怕不是交情不好,甚至有齟齬過節。

於聯海:“鬱兄文采斐然,底子很厚,曾拿過文章請教大儒,都道他隻要穩定發揮,大考必不出錯,我對自己心裡沒底,對他是非常有信心的,可去年他落榜了,沒有考上,這怎麼可能?我問他答題情況,他不說,但他臉色不對,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了,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他還是沒說,我就查了查他之前見過什麼人,隻有賀一鳴……好好的人,隻要穩定發揮一定不錯的水平,竟然落了榜,鬱兄可不是什麼容易緊張出錯的人,他性子一向極穩,出現這種事,還能是因為什麼?必是那賀一鳴搞的事!”

“可他什麼都不說,沉默寡言,似是認了這件事,就此揭過,反正還有機會,今年天子加了恩科,他當然重整戰鼓,信心百倍歸來,這次比以前更謹慎,基本誰都不說話,什麼活動都不參加,隻要家中悶頭讀書,可臨近大考的日子,他還是出事了……這回直接跳了樓,死了!再也沒機會了!”

“他離群索居,人氣都不沾了,信中未曾和我提過任何人,隻說又遇到了賀一鳴,回回遇到這姓賀的就沒好事,你說我能不懷疑他?除了他我還能懷疑誰,也根本不可能有彆人!”

情緒氣氛突然緊張,於聯海又開始下意識碎碎念:“鬱兄一心學業,還未娶親,家中隻有一個老母親,喪事除了我,都沒人願意幫,我本想幫他扶棺回鄉,眼看著天氣暖和了,路上不太合適走,再等到冬天,還得小一年,我寫信跟老人家商量,老人家倒是通情達理,滿篇都是感謝之言,可那紙上的淚痕,我看得出,也辨的明,鬱兄何辜,家人何辜,她們為什麼要被這樣對待,她們有冤有苦,又要向誰訴……”

廳堂安靜很久,葉白汀緩緩開口:“你說鬱聞章跳了樓?”

“我知道,你是想問自殺嫌疑,鬱兄的死,所有人都說自殺,可我不信,”於聯海第一次抬起頭,直麵葉白汀的眼睛,不閃不避,“他不是會自殺的人!我與他認識超過四年,他性子沉穩,處事淡然,求學之心堅若磐石,每一天都在努力,每一天都不曾放棄,他也從未不自信,身外銀錢,彆人白眼都不能讓他難堪,他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中,前途可能比不了世家子弟,但絕對可以支撐他的信念和生活,他對此抱有很大的憧憬和信念,絕不可能自殺!”

仇疑青指節叩了叩桌麵:“時間,地點。”

“一個月前,百佛塔。”

於聯海這是在問好友怎麼死的,說的很詳細:“那邊香火鼎盛,有一尊文昌塔尤為出名,每逢科舉年,都會有人過去祈福掛紅,廟裡清靜,藏書也很多,主持師父們心善,會將暫時不用的院子空出來,低價賃給學子,鬱兄這幾個月……都住在那裡。”

“院子,是平地?”

“是,鬱兄住的地方,肯定是平地,那日應該是借了書,去樓上看,”於聯海解釋,“讀書人麼,總是拒絕不了登高望遠,有時候是情懷誌向,有時候……就是單純的看書累了,看看遠處,眼睛舒服很多。”

“有人墜亡,寺裡沒有緊張?沒有報官?”

“有的,但當時沒查到任何東西,佛門又一向清靜,戒律很嚴,大家便都覺得這是個意外。”

“賀一鳴當時也在百佛寺?”

“這個……我不知道,也隻是懷疑。”

“屍體現在何處?”

“仍在百佛寺,”於聯海歎了口氣,“佛家慈悲為懷,偶爾會受到外人類似請托,背後又靠山傍水,允許他人屍骨暫埋,還請了長明燈,日夜不熄……待到今年年底,我會辦了法事,扶棺回鄉的。”

葉白汀沉吟片刻:“你懷疑賀一鳴,僅僅是因為鬱聞章再無彆的來往之人?一個都沒有?”

於聯海:“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過日子難免有意外倒黴的時候,可這次我就是覺得不對,賀一鳴藏頭露尾,性子陰險,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這次離京是?”

“上官考察了一年,認為我文吏做的還不錯,將我調派它處,本來給鬱兄辦完喪事我就該走了,耽誤到如今,萬萬是拖不得了。”

“那恐怕還要耽誤你幾天,”葉白汀道,“你既在北鎮撫司提起了命案,自該襄助佐證。”

於聯海苦了臉:“這樣啊……”

仇疑青:“本使可予你文書簽章,來日可向上官申明。”

“多謝指揮使!”

“行了,走吧。”

於聯海有些不明白:“去……哪?”

葉白汀眼梢微抬:“自然是去看現場。”

還有屍體。

於聯海就有些發愁:“這百佛寺在城外,有些遠,我也不會騎馬啊……”

葉白汀頓了頓,看向仇疑青:“我不帶。”

就他那拉胯的騎術,還是彆禍禍人了。

仇疑青視線滑過於聯海,劍眉挑起,沒說話,意思也很明顯:我也不帶。

葉白汀:“嗯?”

仇疑青:“……玄光不喜歡載彆人。”

葉白汀:……

那可以我騎玄光,你騎彆的馬啊!說的這麼一本正經,其實還不是不想乾。底下錦衣衛那麼多,任務分配完全可以完成,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能不能彆這麼理直氣壯的……調戲手下仵作!

“我帶!我來!”

門外聲音分外熟悉,葉白汀轉頭一看,是申薑:“你怎麼回來了?”

“這都新一天了,生辰也過完了,托少爺福,我家昨天氣氛……特彆祥和,”申薑一邊笑的春風得意,一邊有些惋惜,“不過好像昨天錯過了一場街頭熱鬨?今天我沒晚吧!”

仇疑青指使手下一點都不含糊:“既然來了,乾活吧。”

申薑腿一並,行了個禮:“是!”

一行人很快點了人,收拾好馬匹,去往百佛寺。

除申薑和於聯海一騎,所有人單獨騎馬,葉白汀也是,他騎的是後院養的一匹小母馬,毛色棗紅,脾性溫馴,並沒有要玄光,畢竟……指揮使說過,在外麵要保持距離,玄光是指揮使的馬,他當然不能無故逾矩。

玄光沒載到少爺,有些不開心,乾活歸乾活,就是不理仇疑青,鬨著小脾氣。

馬兒跑起來速度很快,途中經過竹枝樓。

時間尚早,葉白汀沒有看到姐姐,倒是姐夫帶著雙胞胎在乾活……收拾灑掃。雙胞胎一人拿著抹布,一人拎著小桶,跑跑鬨鬨的,也不知是乾活還是玩,都爬到二樓窗戶欄杆了,姐夫也不知道管一管,不怕把孩子摔了!

姐夫還很囂張,指揮著小二跑堂忙前忙後,大馬金刀往堂前一站,沒點生意人的和氣,反而凶相頗甚,路過的人不願進來,他還不高興了,盯住一個眼神明顯閃躲,儘量靠牆根快步有的華衣公子哥,將人攔住,直接問:“你進不進來?”

公子哥頭縮的像個鵪鶉:“我進……還是不進?”

姐夫眯了眼:“你敢不進?”

“進進!我現在就餓了,我要吃午飯!”公子哥不但一大早的就要吃午飯,還顫巍巍的遞上了銀票,那樣子哪裡像要消費,簡直是孝敬大爺。

姐夫很滿意,衝後麵揚聲:“來客一位——”

雙胞胎反應那叫一個快,直接從窗戶上往外一跳,穩穩跳到姐夫懷裡,姐夫一手一個撈住,順手放到地上,雙胞胎就拿過了公子哥手裡的銀票:“來客——”

“一位!”

葉白汀:……

不過那個公子哥有些眼熟,好像之前說話不好聽,被姐姐教訓過?

難道姐夫也知道?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人在馬上,路過的速度非常快,再多的也看不到,葉白汀隻來得及對上姐夫看過來的眼神,並衝他招了招手。

石州看到弟弟當然是高興的,看到旁邊的仇疑青就……在弟弟看不到的角度,他朝仇疑青比了個相當挑釁的動作。

雙胞胎敏銳的很,轉過頭,揉了揉眼睛:“咦?我怎麼好像看到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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