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三皇子的攪局手段(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446 字 11個月前

“你穩得住,我不行!姑母和你為了我,你們為了我,九死一生,都……”

宇安帝深吸一口氣,手握成拳,負到背後:“我不管,姑母受了那麼多苦,也該是時候叫天下人知道知道,朕能走至今日,誰才是社稷之功,誰才是肱股之臣,今日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皆都是昨日有人負重前行!”

“如若連這件事都辦不到,如若直到今日,朕都不能大大方方傾訴感恩,不能在年節祭禮給姑母光明正大燒香叩頭,朕還要做這皇帝乾什麼!”

他視線滑過龍案,眸色越來越深,上麵一遝一遝,都是明黃奏折,側邊放著玉璽,印色鮮紅,哪一樣,都是大昭至高無上的權利。

“若我走到今日,還要顧此失彼,擔心性命和前路,你我這麼多年的努力,這麼多年的拚命,又算什麼?”

他突然轉身,大喝:“仇疑青!你給我聽好了,此次,朕便以天子之身,命令你,案子給我好好辦!不僅本案事實要清楚明白,包括二十多年前的事,所有細節證據,朕全都要!他們不是想要知道真相?朕便給他們真相,天家又如何,不存在秘密,沒有遮掩,所有證據列堂,一一清算,讓天下所有人知道,看到,到底誰忠誰奸,誰在默默受苦承擔,一直不言,誰俯仰天地,問心無愧,誰又狼子野心,圖謀不軌!”

“朕要這天青事明,海朗河清!”

仇疑青單膝跪地:“臣,遵旨!”

太極殿外,葉白汀垂眉而立,緩緩闔了眸。

他今日再次進宮,一是為了破案,二是總算得了機會,越皇後總問起他,他便進宮請安,早前一直和仇疑青在一起,後來仇疑青被禁衛軍請走,再也不見,他心想急事緊要,便想過來求人幫忙留句話,說自己先走,不成想就聽到了這些……

卻並沒有很意外。

他其實早有猜測,仇疑青和宇安帝感情明顯不一般,仇疑青和他提起宇安帝時,也並沒有遮掩,直接說是幼時玩伴,好友,與宇安帝恰巧偶遇的那一日,宇安帝也未在他麵前過於提防警惕,更多是好奇想了解,明顯二人早就溝通過,遂對他的態度很自然。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幾乎從幼年到少年的整個時期,都在皇家寺廟長大,也所有人都知道,平樂長公主也在這裡,仇疑青又和宇安帝交好,說是幼時玩伴,相處模式默契自然,像多年好友,除了那個時候結下的友誼,還能是什麼時候?

彆的年紀裡,根本沒時間,也來不及,宇安帝被接回病重的先帝身邊,群狼環伺,如履薄冰,仇疑青化名安將軍,去往邊關,九死一生……

仇疑青的身世,早就向他敞開了,隻是沒有親口說而已。

葉白汀隻知長公主病逝,發生在宇安帝被接回先帝身邊之前,卻不知當時因果,是意外,還是有什麼難過的經曆,仇疑青不主動說,他便也沒問,他隻希望過往傷痛能撫平,若是不被碰觸能舒服些,他便不去碰觸。

這次的流言實在詭異,看這架式,像是一夜之間,傳的到處都是,不可能沒人操縱……三皇子傷養好了?又能出來折騰了?

葉白汀根本不做它想,幾乎立刻斷定,他們的方向沒有錯,本次命案,一定與三皇子有關!

就是因為有關係,三皇子知他們辦案能力,擔心被查出來,一些東西會暴露,這才迫不及待想攪渾水,扔出似是而非的信息,引導流言走向,轉移人們的注意力,逼迫他們不得不小心應對……

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葉白汀蹙眉,查案之事,非一朝一夕,這幾日不管仇疑青還是申薑,包括他自己,都沒有放鬆,時時忙碌,可信息獲知需要時間,線索發現需要時間,前方的路不知道還要走多長,若是耽擱久了,流言再次擴大怎麼辦?

心思不停轉時,仇疑青已經出來了。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葉白汀回頭,看到了仇疑青的臉。

與想象中不同,仇疑青站姿情緒都有些許緊繃,臉上卻不見太多掩不住的怒色,融著陽光的眼眸裡有墨色沉浮,看起來就像……深藏於山野的猛獸被什麼東西勾起了興趣,決定下山,卻沒有忘記一個好獵手應有的姿態,要低調謹慎,務必看準了,再給予致命一擊!

“在想……”葉白汀頓了一瞬才回神,“在想本次案件和以往相比,略有些難查,需要更豐富複雜的信息量,若我們不能很快結案,風聲越來越大了怎麼辦。”

“大了,豈不是正好?”

“嗯?”

“今日的質疑越多,討論的越瘋狂,待到日後真像大白,震撼也就越多,自此之後,也不會有人忘記我娘了。”

仇疑青聲音微慢,眸底幽深:“她合該被世人記住。”

葉白汀心下一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你就不怕,案子總也破不了,反倒更讓你憂心?”

這男人大約想玩一場豪賭,不僅不做危機應對,甚至還要推波助瀾,幫對方壯大聲勢,隻要他們猜測的方向沒錯,隻要這個案子順利破了,當下必會翻盤,所有口碑逆轉,收益當然倍增,可萬一出了意外呢?

“若是一切不如預期,拖的久了,長公主豈不是汙名難清?”

仇疑青卻按了下他的頭,輕輕的,笑聲融在夏風裡:“有你,有我,什麼案子破不了?”

葉白汀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笑,招搖耀眼,自信洋溢,渾身都好像散發著光芒,對比和宇安帝聊起的過往……

他不禁想,仇疑青少年時是個什麼樣子?

宇安帝說,長公主為他操碎了心,仇疑青小時候是不是有點不聽話,是個精力旺盛的淘氣孩子?少年時膽子也特彆大,什麼都敢做,認為世界就在他掌心,他無處不能去,無事不能做,他無所不能?

每個中二少年都是可愛的,葉白汀很想看看那個歲月中的仇疑青是個什麼樣子……可惜沒有機會。

“倒也是。”

他垂眉淺笑:“我們在一處,什麼案子破不了?”

仇疑青拉著他往前:“那便走吧。”

“去哪裡?”

“回北鎮撫司,同你和申薑,說說我娘的事。”

“……好。”

葉白汀任他拉著手,一路跟隨,宮裡空閒地方不少,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盤,規矩多,也不自在,不方便分析太多,北鎮撫司離得又不遠,回去一趟,費不了多少功夫。

申薑本來正在頭痛市井流言的事,被火急火燎叫回北鎮撫司,都有小脾氣了,剛想發作,就聽指揮使扔出身世大秘密,嚇的茶都噴了,整個人從椅子上出溜下來,滑跪在地……

“指,指揮使,您是平樂長公主的兒子?那豈不是郡王爺?”

長公主乃皇室宗親,生下的兒子,照皇家規矩,是要封郡王的,來日若功勳卓著,受封親王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他以前不知道!為什麼指揮使從來不說!

這個千戶不能要了,膽子這麼小,都沒眼看了,葉白汀重新給他倒了盞茶:“淡定。”

“這怎麼淡定!淡定不了啊!”

申薑扶著自己的小心臟,緩緩坐回椅子上,看著葉白汀,聲嘶力竭:“少爺你以後就是郡王妃了,沒準以後還會是親王妃!我申薑日後是王爺手底下第一號心腹,扛鼎之人……”

王妃?

葉白汀看著傻子樣的千戶,有些一言難儘:“不管他是誰,多了幾個頭銜,不都還是指揮使?”

“不一樣啊!”

要不是指揮使就在跟前坐著,怕被罰,申薑都要忍不住拍桌子了:“指揮使是指揮使,隻是錦衣衛裡的老大,可指揮使還是郡王爺,皇室宗親,當然不一樣,身上流著的是皇家的血!是貴人啊!”

申薑還想問少爺呢,你怎麼一點都不怕,一點都不驚喜,明明你才是王爺身邊最親近的人啊!

葉白汀:……

“他身上流著怎樣的血,還不是要辦案緝凶,還不是要每天晨起練功,操練你們,喂狗練狗,出去給我買豆腐腦,順便帶點我姐姐竹枝樓的小菜。”

這些話有點接地氣,申薑想起往日指揮使乾這些事的樣子,不知怎的,竟然被說服了,看看指揮使,再看看少爺,看看指揮使,再看看少爺……最後抹了把臉,徹底安靜了下來。

“倒也是。”

甭管什麼郡王還是親王,指揮使不還得哄著少爺,心疼少爺?和他這樣每日對媳婦噓寒問暖的已婚男人有什麼不一樣?

哦,還是不一樣的,少爺他不吃醋。

想想申薑就開朗了,縱使變成了皇室宗親,指揮使也不是事事如意,還是有些東西做不到嘛。

仇疑青視線掃過來:“安靜下來了?”

申薑瞬間挺直腰板,腿都下意識夾住了:“是!”

“三皇子既以此法攪局,有些事,我需得讓你們知曉——”

“等下,”葉白汀舉手,“其實在此之前,我就有個疑問,很久很久了,實在是忍不住,現在很想問,可以麼?”

仇疑青很大方:“你問。”

葉白汀:“你既是長公的孩子,當年就隨長公主在廟宇裡,和年幼的皇上為伴,那你的名字,朝野內外不該不知曉,你化名安將軍,去往邊關,大家不熟悉,不知道,可你以本名空降北鎮撫司,做了指揮使,怎麼外麵還是一副不知道你是誰的樣子?”

難不成這個名字也不是本名?還是改過的?

“我父親在外人眼裡,大約是沒什麼出息的,隻是個窮書生,年輕時身體還不好,之後早早病逝,我生下來時,他憂心忡忡,去廟裡找老方丈給我算了命,說是不能太早起名字,有損壽元,有夭折之相,晚些才好,最好過了十歲再定,遂一般人,並不知道我的名字。”

“嗯?”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葉白汀更好奇了,“那若在人前提起時,他們喊你什麼?”

仇疑青:“沒有名字,隻有排行,他們都喚我,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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