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他想看他們倒黴(1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1981 字 11個月前

夜色安靜,燈火通明。

葉白汀三人結合現在掌握到的線索,細致捋了一下二十四年前,都有什麼事發生,有怎樣的可能方向,每個人的位置,可能發生的選擇,知情者,不知情者,有意利用者……

總之,這件事的結果,大概沒有令這些人滿意,‘三皇子’在這個過程中,丟了。

不管這孩子是不是尤太貴妃生的,但這是尤太貴妃的局,她想用的人,丟失後,更可能成為彆人找麻煩的把柄,她會不找?她動,太皇太後必也不會閒著,這兩位,一直都在彼此鬥爭,彼此製衡,稍微落後一步,可是要被踩到泥裡的……

“我今日查到了一件事。”

仇疑青道:“宮中傳聞,尤太貴妃失去了生育能力,且因此,被先帝憐惜心疼了很久。”

葉白汀立刻反應過來,這條消息,時間最為緊要:“何時開始的?”

“二十三年前。”

仇疑青道:“從江南回宮,對宮人進行了一波清洗後,尤太貴妃突然對太皇太後的惡意變本加厲,甚至頻繁策劃了幾次和太皇太後的大衝突,差點傷筋動骨,我猜——可能是太皇太後做了點什麼,把她給惹著了。”

尤太貴妃是囂張跋扈,性子也有點瘋,但並不是蠢,她很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搞事,什麼時候不合適,非要這麼做,顯然被惹的很厲害。

葉白汀眼神微妙:“她的不能生育,是太皇太後下的手?”

“啊……我知道了!”申薑一拍桌子,“她沒機會揣娃娃了,前頭好不容易搞了那麼一出戲,結果跑了‘三皇子’這麼大一條魚,自己肚子又不行了,來日先帝崩,她在宮中沒有根基,就算能討來一道特赦聖旨,又能風光幾時呢?這孩子必定得找回來啊!”

“不管這是不是真的皇子,她起先想要怎麼處理,現在都不能處理了,得找回來,好好培養,將來好當她的靠山啊!”

仇疑青:“她這般打算,太皇太皇自然不能如了她的意。”

葉白汀:“二人爭鬥多年,彼此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太皇太後,也會去找這個孩子。”

但是誰在明處引領,誰在暗處追蹤,誰先找到,誰準備趁虛而入,誰想培養,誰想打壓,最後來到他們麵前的這位三皇子,到底是誰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申薑摸著下巴:“這就對上了……怪不得少爺之前分析,說三皇子一定經曆過一個很不自在,很壓抑的叛逆期,也是,任誰被盯得這麼緊,看的這麼嚴,怎麼可能自在開懷?”

“那接下來,我們就看看十三年前。”

葉白汀走到小白板邊,另劃出一條時間線。

“這個時候,三皇子已經被尤太貴妃或太皇太後,其中的一股勢力找到了,或者兩邊都找到了,隻是一在明一在暗。三皇子這年十一歲,被管束的很不開心,叛逆且自我,時不時就要大鬨一場發泄,正好到了臘月初九那一夜,他被命令必須做一些事,很不開心,想乾點壞事解壓,他會選擇做什麼呢?”

“或者說,他能想到的,是做什麼呢?他接觸到了多少核心機密,見沒見過後宮中人?他對這個人抱有怎樣的情感,認為怎樣的挑釁最合適,既能警告提醒對方他不是個小孩子,彆想這麼管束他,又能讓事情順利完成,不受太大影響?”

申薑想了想,道:“那天晚上有瓦剌人,他是不是看這群人不順眼,就……”

仇疑青卻搖了頭:“他的叛逆,是有分寸的,他很珍惜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身份餡餅’,不願舍棄,乾的壞事就一定不會與利益相悖。”

不管見沒見過宮裡那位保他支持他的人,對此人抱有怎樣的情感,這條行事原則,都不會變。瓦剌是他需要聯合的合作夥伴,他可能會有小算計,卻不會有針對性的大動作。

葉白汀頜首:“我和指揮使想法一樣,他過過太多苦日子,不能舍棄現在的生活條件,這是所有行事的前提底線,他一定不會想破壞和瓦剌人的協作,就算對方刁難不滿,他也會想辦法促成,否則也不會有之後的狼狽為奸,各種利用,他當時的乾壞事,不過是自我情緒發泄……他要用彆人的不開心,來讓自己開心開心。”

申薑:“進了臘月,臘八開始,就算要過年了,到處開始熱鬨起來,街上都是人,他找誰的不開心呢?”

“對啊,找誰的不開心?”

葉白汀雙目微闔,淺淺一歎:“如果隻是大街上慣常見到的人,看到的事,沒什麼特殊,以三皇子當時境況,他的生活經曆,他當時的閉塞環境,下意識會尋找怎樣的人,什麼樣的人不順眼呢?”

仇疑青若有所悟。

葉白汀睜開眼,看著他:“他幼年多舛,性格陰沉,便不喜歡性格開朗陽光,少年意氣風采的同齡人。他時下被管束的很嚴厲,處處不能去,事事不能做,很壓抑,便討厭能自由在天地間行走,肆無忌憚暢遊,開懷大笑的同齡人。他無父無母,從小如孤雁,無枝可棲,便討厭明顯被疼愛著,由父母長輩好好教養長大的孩子……”

仇疑青垂眼:“是我。”

每一條,對應的都是他。

“他應該在當日城中,就偶遇了我們。皇上說,我們那日玩的很開心,買零食,看戲法,猜字謎,和人打賭作耍……還商量著給我娘買禮物。”

每一樣,都戳三皇子的肺管子,這人應該是記住了,當下就想看他們倒黴。

“可如果隻是這樣,不過是一些讓你們倒黴的小算計,小打小鬨,但這夜的事牽扯到了長公主,甚至我父親……”

葉白汀垂眸沉思:“我懷疑他可能在當時猜到了你們的身份。你們可能當時年紀小,行事不密,被他鑽了空子,不然就是……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那時年少氣盛,和皇上下山玩,尤其在京城時,偶爾會和人吵架打鬨,那一日,是否也發生了類似之事?”

安靜了半晌,仇疑青才又說話:“……確有這種可能。”

“那些年,我娘被先帝禁足廟宇,不能下山,又沒說我也不能下山,皇上也是,宮裡隻是不想養著他,將他扔到廟宇自生自滅,也沒派人看管,限製自由,我娘對外營造出的氣氛,都是我們很難,很窮,我們母子快要餓死了,皇上快要病死了,彆人嫌晦氣,不會來看,就等著我們自己死……”

“我娘習慣了,處之泰然,我和皇上卻心氣不順,憑什麼?我娘是當朝公主,皇上是天子親子,都是天底下至尊至貴的人,為什麼要過這樣的日子?又知這所有一切,都是尤太貴妃造成的,怎會不恨她?尤太貴妃當時在外有諸多爪牙,紈絝子弟輩出,囂張跋扈,目下無人,我們在京城時若撞到,便會生齟齬……”

“我和皇上雖下山不多,但我武功好,他心眼多,早幾年就打出了‘威名’,那段日子彆人見到我們,是要繞道走的……我記得有個結仇很久的公子哥,姓田,是尤太貴妃一派,現在沒有這個家族了,但當時我們仇結的很深,每回見到必打架……三皇子,可能恰好碰到了。”

知道了身份,利用做惡的法子可不就豐富多了?

一邊可以煽風點火,一邊可以擴大危機程度,可以驚動城門守衛,也可以催發四周百姓惡意……

這一套心術手段,三皇子現在就尤為擅長,當年隻怕也也不會太差。

葉白汀看著仇疑青,略有些心疼:“你和皇上麵臨的問題陡然增大,那個什麼紈絝公子哥不依不饒,輿論和其他危機風險也過來,你們再聰明,也無法立刻化解……三皇子是不會在乎彆人死活的,你們不一樣,你們擔心更多身份泄露,會給長公主添麻煩,也擔心這樣下去,會傷到無辜百姓,隻能退開。”

有點憋屈不爽,但這是最不傷害他人的方向。

可惜時運不濟,仇疑青和宇安帝在京城是沒有家的,有也不能回,京城眼線處處,他們敢,就會被發現,隻能快速出城,但這天,三皇子和瓦剌人在城外,有□□。

不知他們見麵是為了什麼,交易的又是什麼,但三皇子發現仇疑青和宇安帝出城,一定很興奮,還小小利用了一下瓦剌人……

比如,不管明麵上兩國局勢如何,瓦剌人潛行入京,必是需要保密的,要是被看到了,不得滅口?兩個不大點的孩子而已,殺了就殺了,能有什麼難度?

接下來的發展方向,就更明顯了,仇疑青和宇安帝再厲害,再聰明,再能不顧及其它,甩開膀子乾,也隻有兩個人,對抗這種多人包圍,殺機環伺的經曆並不豐富,會受傷,會危機,會耗時很久……

長公主苦等人不回,知道兩個人雖偶有貪玩,絕不是不懂分寸的孩子,毅然決然下山尋找,葉君昂正好又帶著押運銀經過,危機時刻,長公主過來求助……而麵對想要斬草除根,彎刀凶悍的瓦剌人,不付出點什麼代價,是很難過這一劫的。

葉白汀猜測:“我爹可能用這些銀子,做了些什麼。”

比如放棄銀子,首要保人性命,聲東擊西,暗度陳倉……

個中細節,暫時未得全貌,底下錦衣衛仍然在查,今日肯定是討論不出結果的,但有些東西仍然可以整理——

“這個時間段,本案相關人,都在做什麼?”

葉白汀眸底映著燭光:“三皇子是為自己的勢力積蓄繼續做準備,也是被宮中後台拉拔推動,走到瓦剌人前的,那麼,和瓦剌拉上線,勾結合作的,是太皇太後,還是尤太貴妃?”

“宮外的刑明達,又在做什麼?他和佟氏這對夫妻很奇怪,如果早在二十四年前,就為尤太貴妃所有,是尤太貴妃的人,時下三皇子已經找到,他們不應該為這個勢力添磚加瓦麼,為什麼反倒沒有成為三皇子的人?”

他們身上,都沒有三皇子組織內部人員身上,那種特彆暴力陰戾的氣質,看起來就和普通人一樣。

申薑:“難不成是太皇太後的人?”

仇疑青:“或者,是為了避嫌,二十四年前,他們已然入局很深,再次到一起,會很容易讓人聯想起當年之事。”

既然現在不願意被查身世,十三年前肯定也不願意。

葉白汀頜首:“也或許,這是給三皇子準備的後路?擔心將來可能性太多,計劃不如變故。”

“那為什麼要殺了?”申薑就不懂了,“這都還沒派上用場呢,白養了?”

葉白汀抬眉看他:“你覺得刑明達為人如何,能力如何,品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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