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突然揚起一陣粉色煙霧,不知是風吹過來的,還是哪裡揚起的,很快籠罩在仇疑青附近。
“那可是情香,”他看著葉白汀,話音慢條斯理,“你猜他會是什麼反應,會怎麼對待美人?”
美人未必是美人,香卻是真香,一旦在這裡中了招,跟這些肮臟的惡心的女人成事,得是多大的羞辱?
他等著看葉白汀反應,也等著看仇疑青出醜,卻發現不對勁,仇疑青神色沒半點變化,眼神也無半點迷離之態,他不但沒被情香影響,反而盯準了街邊二樓處的水桶,腳踩馬蹬飛縱上去,直接一大桶水澆下去,潑沒了粉色煙塵,順手從架子上扯下樓邊深深淺淺的紗,往這些女人身上一卷,一扔——
把她們扔到了路邊。
動作一點都不溫柔,卻給足了這些女人體麵,她們方才都吸入了情香粉,本就穿的少的衣服更脫了個乾淨,眼下回神,眼底都是淚意。
原本自己都要放棄自己了,可……還是有人,把她們當人看的。
沒有人再上前,沒有人再掙紮為亂。
與此同時,仇疑青視線精準的鎖定了這邊馬車的方向,暗暗夜色裡,也不知他有沒有看到想看的人,那雙眼睛裡映著月色銀輝,似有彆人看不懂的情緒湧動。
三皇子隱有所覺,這或許就是葉白汀說的,人間情愛。
馬車顛簸,葉白汀視線受阻,肯定是沒有看到仇疑青眼神的,可車簾落下時,他看到了遠處仇疑青的身影,月下拉的很長,似乎心有靈犀,他手伸出去,朝遠處拋了個飛吻。
不管對方看不看得到,此刻,現在,他就想這麼做,想告訴對方,此月,此街,我在。
三皇子拉著他的衣襟,狠狠把他拽回來,動作十分粗魯。
他在這裡乾壞事,製造混亂,這兩個人竟然在他麵前秀恩愛?
葉白汀後背重重撞到車壁,疼的一激靈,他卻沒避退,而是笑眯眯的看著三皇子:“不是說想帶我走,讓我全心全意跟著你?那你可得好好學、著、點。”
向誰學,學什麼,不言而喻。
學個屁!
三皇子視線陰沉的掠過遠處身影,指敲車壁下令:“快點~彆人都要追上來了,你的車怎麼趕的,學烏龜爬麼!”
……
北鎮撫司廳堂。
宇安帝在桌前,看著京城輿圖:“現在人在何處?最新軍報可來了?阿汀此刻人可安全?”
這是提前安排好的位置,仇疑青預料到三皇子會在城中搞事,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錦衣衛對三皇子勢力已經摸了個七八成,但還有隱在更深處的,打算這一次全部挖出來,三皇子暗處勢力滲透,會在京城各個地方布局,皇宮因有尤太貴妃存在,很可能也會混進幾個細作,今夜此時,唯有北鎮撫司固若金湯,絕不可能發生意外。
申薑:“皇上莫要心急,指揮使心裡有數,京城各處皆有提前布置,今夜行動的同時,已經在各處抄剪他的爪牙,規劃引導他能得到的消息,形勢儘在掌握,相信不久,少爺就能回來了!”
今夜所有行動,本就是配合三皇子布置來的,錦衣衛早就準備就緒,讓三皇子自以為掌握了所有場麵,實則錦衣衛隻是順水推舟,潛在暗處,連放多少消息過去都是卡準了的,要看看那不知道的兩三成人手在哪裡,是誰,雷火彈這種東西,又都埋在了何處,可有他們不知道的地方……
宇安帝仍然麵色冷肅:“阿汀不會武功……他倒是舍得!”
申薑:“這也是少爺自己提出來的,少爺說隻要我們當眾審案,三皇子關心事件結果,一定會出現,他自知處境凶險,一定會有所準備,少爺說之前船上時,他和三皇子對麵說過話,了解這個人,隻要讓他看到少爺突出的存在感,一定會擄走他,保證現場所有人的安全……”
還說三皇子一定不會殺他,因為少爺對三皇子來說是人才,也是可以威脅指揮使的籌碼。
“……三皇子走投無路,可能會想辦法挑撥少爺和指揮使的感情,但皇上您放心,少爺和指揮使中間插不進人,咱們都瞧見過的,他破壞不了!”
“真破壞了,怎麼辦?”
宇安帝還是不放心,阿汀誌向與其父何其相似,胸有天地,都是至忠至勇之人,和該未來光明,要是真被欺負了怎麼辦?
仇疑青那個人……
那個壞脾氣的狗東西,有個喜歡的人容易麼!要是葉白汀出了事,他真的會瘋的!到時候從哪裡給他找一個那樣的人回來還他!
“不會的。”
越皇後走過來,握住了宇安帝的手。
放下劍之後,皇後娘娘眉目溫柔,連聲音都透著靜美:“阿汀很聰明,隻有他騙人的份,不會叫自己吃太多虧,指揮使英武,破陣無數,定也容不得彆人傷害阿汀。”
宇安帝深呼吸,再次看向輿圖時,眼底已經冷靜下來。
他手指在圖上快速點過:“這裡,這裡,還有此處街巷,曾經為太皇太後和尤太貴妃把持,做過據點,是最容易藏人的地方,立刻著人去查漏補缺!”
“是!”
“還有,”宇安帝手指指著另一處,取下腰間玉佩,扔給申薑,“阿青曾跟朕提過一嘴,說在三皇子那裡埋了線人,有暗記標識,但朕的人不認識,你親自往這裡跑一趟,讓這裡放行!”
“是!”
……
三皇子的馬車,已經又換了幾個方向。
他心中開始著急,為什麼一直逃不開仇疑青的視線,那男人隻有一匹馬,一條狗,就死死咬住了他的方向,不管怎樣都能找得到!
為了今夜行動,他的確做了不少準備,備用的路線非常多,但一個個被浪費掉,已經越來越少了,如果所有都用完了,他還沒有逃出去怎麼辦?
人力財力損耗是其次,他的命不能丟在這裡,他不能死在這!
眼梢危險眯起,三皇子手伸出車簾,打了個響指。
三息過後,葉白汀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尖銳,刺耳,特殊的管腔共鳴聲,這是笛子,是曾經用來控製過仇疑青的笛曲!
見他表情不對,三皇子從容了很多:“怎麼,怕了?你男人怕是要喪——”
卻見葉白汀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為什麼又笑!
葉白汀低頭,從腰帶裡夾出兩個小東西,一個略扁長,像折起的三角形,一個細細長長的柄,他把三角形一捏一擴,把柄懟上去,旋好,放在唇間,用力一吹——
彆說外麵的笛音立刻停了,三皇子感覺自己都聾了。
這個像喇叭花一樣的東西是什麼!為什麼這麼響亮,這麼難聽!
它不但響亮難聽,還很刺耳,外麵笛聲頓了下,又開始,葉白汀就吹響這個簡易小喇叭,完全壓住了笛聲,什麼曲子,什麼韻律,全都不存在!
“我倒是忘了你還有這一手,沒搜你的身!”
三皇子立刻奪走葉白汀的小喇叭,扔到窗外,並迅速把葉白汀搜了一遍。
葉白汀真就沒帶彆的東西,就這一個。
“少在我麵前耍花樣,沒用知道麼?”
三皇子敲了敲車壁,示意外麵繼續。
笛聲再次響起。
沒想到葉白汀沒了小喇叭,還有招!他開始吹口哨!到底人聲比不過樂器,壓不住笛聲,但不知他跟誰學的破技術,一點都不熟練,也不動聽,壓是壓不住,但這聲音催人尿下,比笛音還難熬!
笛聲隻影響控製仇疑青一個,葉白汀一吹口哨,彆說三皇子和車夫,連駕車的馬跑的都慢了!
三皇子氣的去捂葉白汀的嘴:“你、給、我、閉、嘴!”
葉白汀閉嘴了,不閉也不行,抵不過彆人挾製著他,力氣大麼。
但三皇子還是覺得不對,湊到葉白汀頸間,聞了聞:“你身上是不是用了特殊的引路香?”
“你方才不是搜過了?”
葉白汀微微偏頭,視線落在對方身上掛的琉璃瓶上:“你害怕了……所以,要用這個麼?”
三皇子陰笑:“你猜?”
“我猜不會。隻差一步,你就能逃出升天了,你再瘋,不會放棄這一線生機,對麼?不過……”
葉白汀湊近了些,微笑看他,聲音放輕:“你速度可要快些,不然我男人追過來,你可就沒機會了。”
“寡廉鮮恥!不堪入耳!葉白汀,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什麼東西!”
“你又錯過了一個時機,他又近了哦。”
“少用你的心眼激我,我告訴你,我、不、信!”
遠處還看不到仇疑青的人,三皇子不信這人不受毒素控製,可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像有什麼事情脫出了自己的掌握……
可再想一想自己前後做過的事,握有的底牌,又陰戾地笑了。
“差點又被你給繞過去,你在激怒我,試圖控製我的情緒,讓我不自信,讓我自亂陣腳,是麼?我告訴你,不可能!你們有多少本事,我清楚的很,那我有多少張牌,你們不知道,葉白汀——”
“和你男人一起死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