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解釋道:“娘娘喜靜,你彆看這思慕宮中人不少,但娘娘總喜歡一個人待著,有時候一整日不傳召宮人進去伺候,我們都習慣了。”
她繼續回憶,“開始與往常無異,我同另一名侍女守在寢宮外,忽然看到道道紅光劈頭落下,直直朝著娘娘的寢宮砸來。”
“當時我和彩兒都嚇到了,=反應過來去推娘娘的房門時,卻發現房門被反鎖著,等衝進去就見房內一片狼藉,娘娘倒在地上受傷昏迷,窗門大敞著。”
“等等。”夭夭又抓住一個重點,“你說……娘娘受傷了?”
可剛剛夏貴妃隻是說驚嚇昏迷,並未提受傷一事。
香兒也有些糾結,“應該算受傷吧,反正我進去時娘娘唇角有血,臉色蒼白渾身冰涼,就連呼吸都很弱,當時我和彩兒都嚇傻了。”
怪異的就是當禦醫趕來時,並未發現夏貴妃哪裡重傷,夏貴妃醒來也隻是說了幾句體虛無力,喝藥休養了幾日身體就逐漸好轉。
夭夭聽完這些沉思,同香兒告辭就去尋了燕和塵,燕和塵翻找了大半個思慕宮,搖了搖頭說並無異常。
很快,容慎也從另一邊歸來,他查探的那些區域也並無異常,整個思慕宮無半分妖氣或魔氣,也絲毫找不到紅光所落之處。
“這麼多極陰體的心臟,怎麼可能會憑空消失?”夭夭覺得奇怪。
回到雲霞宮後,她傳音與周逸雨聯係。
自聖旨傳入縹緲宗後,周逸雨和桑尤就被請出皇宮,周逸雨覺得沒麵子一直留在皇城未走,準備留守在皇城捉妖,兩人約定明天見一麵。
夏貴妃得知後給了他們一塊令牌,讓他們可以任意出入在皇宮中。
“路上小心。”夭夭他們出宮這日,夏貴妃還派了馬車接送。
夭夭見這輛馬車正是接他們來皇城的那輛奢華馬車,試探問了句:“娘娘,這馬車的主人是您?”
夏貴妃點了下頭,“怎麼了?”
“沒事。”
夏貴妃笑了笑,目送幾人上馬車,在看到容慎時忽然道了聲:“等一下。”
她同鄭公公耳語了兩句,鄭公公看了容慎一眼很快離開。
夭夭這會兒馬車上了一半,進去也不是下來也不太好,看了看容慎又去看夏貴妃,她感覺夏貴妃似乎有話對容慎講,於是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出,小聲道:“我進去等你。”
容慎瞥了她一眼放手,直直站在馬車前。
今日小雪,為了方便出行,容慎穿的是一件窄袖玄衣,清俊冷淡。
很快,鄭公公抱著一件厚實狐裘回來,夏貴妃展開狐裘走到容慎麵前,直接將裘衣披到容慎身上。
這舉動不隻是容慎怔住了,就連夭夭也沒想到,她順著車窗縫隙往外看,看到矮容慎一頭的夏貴妃很認真幫容慎係著裘衣帶子,低垂著麵容側顏溫柔。
“今日天涼,你不該穿這麼少。”
夏貴妃保養很好,除去她貴妃的身份,單看她這一張臉很難判斷出年齡。此刻她仰麵望著容慎,桃花眼半彎揚著淺淺笑意,距離拉近,容慎能聞到她身上很淺淡的山茶花香。
莫名間,夭夭心中生出一種怪異感,她目光在容慎和夏貴妃臉上不停的掃視,頭抵著窗門臉頰擠在一起,雙手扒拉著窗戶縫隙還在往外探頭,恨不能將腦袋擠出去。
燕和塵擔心她這樣會被發現,戳了戳她的肩膀道:“你在看什麼”
夭夭不理他,鼓著臉頰好似在生氣。
燕和塵好奇也想看一眼,但靠窗的位置被夭夭整個霸占著,他什麼也看不到。
“你讓我也看一眼。”燕和塵去拎夭夭的後領,夭夭摳著窗縫像是要黏在上麵。兩人就這麼一個拉一個賴,在這過程中容慎對夏貴妃道了謝,推門入了馬車。
他本心緒不穩,一進來就見到燕和塵和夭夭擠成一團,夭夭衣領鬆散,死死靠著窗邊試圖掙開燕和塵,燕和塵伸著脖子正往窗外看,手中還緊緊揪著夭夭的後領。
“你們在乾什麼?”望著和夭夭擠在一起的燕和塵,容慎聲音泛涼。
兩人一見他進來,趕緊散開。燕和塵退到桌邊說了句沒什麼,夭夭盯著容慎身上的狐裘心中憋悶,彆開頭不看他。
“怎麼了?”容慎走上前幫她整理衣服,低眉順眼的模樣溫文爾雅,好似隨便一個人都能靠著他親近。
夭夭揪了揪他身上的狐裘問:“是不是很暖?”
容慎說了句還好,順著夭夭這句話,他才記起身上的狐裘,將它脫下隨手放在馬車角落。
馬車一路駛出皇城,停在城中的寶興客棧。
周逸雨早早等在客棧外麵,一見到夭夭就對著她揮手,“可算等到你們了。”
不僅是周逸雨,桑尤也未離開,兩人一連在寶興客棧住了數日。周逸雨憋了這麼久總算能訴苦了,“那皇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們在那裡住了這麼久什麼異常都沒發現,倒是抓了不少冤鬼。”
為了方便捉妖,當時夏貴妃將他們兩人也安排在後宮住,住的是後宮有名的鬼宮。
“你們是不知道,當時我和桑尤住進去的第一天,豁,滿殿都是鬼啊,我睡覺那屋裡還有倆斷臂鬼,它們說他們都是被容帝發瘋殺的,死後無人收屍魂魄被禁錮在宮殿裡,求著我超度它們。”
後宮死的大部分都是怨鬼,隻有極少數的妃嬪化為厲鬼,那些鬼得知周逸雨和桑尤是可以超度魂魄的修者,都紛紛求著他們送它們離開,進宮半個月他們什麼也沒乾,就隻顧著捉鬼送鬼了。
“你們住的是什麼宮殿?”
聽完周逸雨那苦兮兮的半個月,夭夭都不好意思說他們住的是雲霞宮了。燕和塵心直口快,“我們住的雲霞宮很乾淨,裡麵沒有一隻鬼。”
周逸雨那叫一個氣啊,“憑什麼!”
見夭夭他們還有馬車接送,他酸著:“我們來皇城時都沒馬車接送。”
“那夏貴妃對你們好嗎?”夭夭主要是想知道夏貴妃對周逸雨和桑尤的態度。
本以為夏貴妃是差彆對待,才會讓周逸雨和桑尤住鬼宮,可夭夭沒想到周逸雨對夏貴妃的評價很高,“娘娘人挺和善,沒什麼架子也不約束我們,還給了我們令牌讓我們自由出入皇宮。”
“那她請你們喝茶吃糕點了嗎?”想起容慎身上的狐裘披衣,夭夭加了句:“有沒有在天冷的時候,親自給你們係披衣。”
容慎掀眸看了夭夭一眼,夭夭沒看他,周逸雨狐疑看著她問:“你在想什麼啊?”
“她可是貴妃娘娘。”
也就是說,沒有。
當夭夭他們留在寶興客棧討論皇城失蹤案時,思慕宮中,夏貴妃獨自留在寢宮翻閱書籍,每當看完一本,她都愛在最後一頁續寫結局,輕輕吹乾末頁上的字跡。
“這才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寂靜的房中,夏貴妃獨自喃著也不知在同誰說話。
輕微的敲門聲起,鄭公公推開房門停在屏風外,“娘娘,宮外來信,小殿下他們要在宮外住一日。”
“不回來了?”夏貴妃顰眉,臉上顯露絲絲失落。
風順著窗門湧入,吹起桌案上的紙張,露出其中一頁的畫像,夏貴妃看了畫像好一會兒才用書本壓上,淡聲回了句:“知道了。”
鄭公公又道:“明珠小姐近日又在查二殿下一事,您看,要不要去同南大人說說?”
“是該讓哥哥好好管管她了。”夏貴妃歎息:“她怎麼總是不聽話呢?”
是之前在萬花城的苦頭還沒吃夠?
頭疼的按壓額角,她低聲:“讓這孩子最近少進宮吧,本宮想清靜幾日。”
鄭公公領命退下。
“……”
夭夭他們在宮外住了一日,不是為了遊玩,而是為了抓潛藏在皇城中的妖邪。
他們用了一晚的時間查探皇城,並未在城中發現可疑妖氣,周逸雨環抱雙臂跟在他們身邊,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樣,“我都翻了三遍皇城了,連城外都翻了一圈,什麼也沒看到。”
“那你見過妖邪出現嗎?”
周逸雨搖頭,“我們來皇城後,這城裡隻出了一起孩子失蹤案,還是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此後再也沒有發生。要不是你們肯定這失蹤案和妖邪有關,我都要懷疑這都是人為了。”
他想不通究竟是多強大的妖邪,才能完美隱藏住氣息。
“算了,你們在回宮找找紅光異象的線索吧,畢竟這兩件事有著關聯。”周逸雨已經從夭夭那裡得知萬花城的事,並確認了皇城中丟失的孩子皆為三歲以下的極陰體。
三人重新回了皇宮,夭夭心裡還記得容桓一事,於是在馬車駛到宮門時,她要求走回雲霞宮。
她要重走一遍當日容桓走過的路。
天已黑,宮道幽長,每隔幾步燃著一盞紅燈籠。
夭夭拿出那支破舊玉簪,聞了聞依舊沒尋到容桓的氣息。
就這樣沿著宮道一直走,容慎和燕和塵跟在她左右,走著走著,一股陰寒之氣順著腳踝往上蔓延,夭夭發現前麵拐角有一座破敗宮殿,大門緊閉上麵貼著密密麻麻的血色符咒,在暖紅燈籠下映的有些陰森。
“那裡是哪兒?”夭夭抬步往那座荒殿走去,距離越近越覺得那處陰寒。
停到宮門前,她正要靠近查看門上的符咒,容慎一把扣住她的肩膀,“這裡有結界。”
夭夭試探著往門上注入小股靈力,定睛果然發現是顏色極淡的結界。
正派修者中,築起的結界顏色越淡修為也就越高,要不是容慎提醒,夭夭根本注意不到這接近透明的結界,她驚訝道:“究竟是哪位修者,會有如此強大的修為。”
還會在皇宮布下結界?
還能是誰呢?
這道結界容慎最為熟悉,仰頭望著懸掛在殿中央的牌匾,他輕緩念出一個名字:“隱月。”
隱月道尊,
也就隻有他有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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