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裡起出來的!
姚家的客廳一片寂靜, 隻能依稀聽見小石頭粗糙倉促的呼吸聲。
林悠隻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自覺的把懷裡的貓抱的更緊。
小石頭的母親王香華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手指一樣,低聲尖叫著把手裡的衣服丟出老遠。哆嗦了片刻後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小石頭啊!媽媽害了你!”
接著怒視著呆若木雞的丈夫:“都是你!都是你!你還我兒子來!”
姚向軍本能的想開脫, 想說對方那麼有錢,怎麼會算計自己。他跟媳婦在南方的時候, 廠裡拖欠工資, 這個“兄弟”可是二話不說就借了幾千塊。去年媳婦生病,這個“兄弟”還給幫忙聯係了醫院。就連自己隻是透露出要回鄉的打算,對方就直接說把未來要開的餐飲店給他負責……
如果這些都是假的……那自己是落入了一個怎樣可怕的陷阱裡!
姚向軍渾渾噩噩,任由妻子和母親捶打, 喃喃自語:“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薄川把對方送的東西聚成一堆, 又在地上畫了個符,不知道從哪兒點的火, 頃刻之間就把這些衣服風箏零食都給燒了個乾淨。
燃起的火苗映在每個人臉上, 熏出一陣陣黑煙,黑煙散去,銀花嬸驚喜道:“不抽了!不抽了!”
包被裡的小石頭雖然還臉色紅彤彤的, 但手上掙紮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呼吸急促, 但相對有了些節奏,看得出在慢慢好轉。
王香華淚水漣漣的撲上去抱著兒子,又是自責悔恨,又是慶幸感恩。
姚向軍再不信, 活生生的現實還是抽了他一巴掌,他先是臉色青白,接著就瘋了一樣找手機,對著一個電話瘋狂的打。
薄川:“沒用的, 那人又不是給自己借命,隻怕早跑了。”
果不其然,姚向軍的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對方始終是無法接通。
王香華忍不住了,搶過電話:“你還嫌自己被坑的不夠嗎?還打什麼!沒聽大師說了嗎?這人是給彆人借命的!這會兒早跑了!”
姚向軍痛苦的抱著頭蹲下,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犯下大錯,但他還是想要問問對方。
可現實就是現實,電話無法接通,一切都驗證了薄川的猜測。
銀花嬸踹了兒子一腳,罵道:“有這閒工夫還不如趕緊滾起來,好好照顧你兒子。”
被人騙是蠢,騙的一蹶不振是蠢上加蠢。
銀花嬸扭頭一臉敬重的對著薄川彎腰:“大師,現在我孫子是不是沒事了?”
薄川把地上那點陶瓷碎片收在手裡,遞過去:“這個,用紅色布頭包起來,明天天亮了之後丟出去。還有這個……”
薄川從兜裡掏出來一串古錢:“五帝錢,放在小孩身上壓一壓。”
所謂五帝錢,分為大五帝和小五帝,選的是曆史上五個帝王時期的鑄幣,大五帝是半兩錢,五銖錢,開元通寶,宋元通寶和永樂通寶。小五帝是順治通寶,康熙通寶,雍正通寶,乾隆通寶和嘉慶通寶。
薄川拿出來的這一串,是小五帝。五枚錢幣連成一串,用紅繩綁好,看上去跟車掛類似。
銀花嬸珍而重之的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把錢幣放在孫子的包被夾層裡。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幾枚錢幣在接觸到孩子之後變得溫溫的,小石頭的呼吸聲也變得平緩許多。
“謝謝大師!等孩子好了,我一定把牌匾送上去!”
家裡縱然再捉襟見肘,許諾給道觀寺廟的錢都是不能省的。
銀花嬸決定,等明天就讓蠢兒子去縣城訂做一個最好看的牌匾!
千恩萬謝的把薄川一行人送出門,銀花嬸怒斥著兒子,讓他趕緊去給孫子做點東西,等著孫子醒了吃。
王嬸一臉的恍惚,她也沒想到晚上居然能看到這麼大一出。借命什麼的,聽著就很嚇人啊。
王嬸也走了,隻剩下林悠和姚酒一臉懷疑人生。
姚酒捅捅林悠,林悠捅捅姚酒,最後還是林悠開了口。
“那個……薄川,你說小石頭被借命,是怎麼回事啊?”
薄川把手插在口袋裡,漫不經心:“就是有人命壽到頭,想要續命,就要借壽。”
“以前的時候,借壽不算是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親人病危,子女晚輩想要把自己的壽命借給對方,就會端著一鬥米,在米裡麵插上秤杆和剪刀,蓋上紅布送到城隍廟裡,老人如果存活下來,還要去城隍廟裡拿走秤杆和剪刀。不過借壽有說法,一是要自願,二是必須是有血緣關係,三是不能一人,至少要三五人,一人借一年,也不至於出現借壽之後就早早死亡的事情。”
“可這次的借壽,並不是正常的情況。”
薄川走在最前麵,黑暗中也能準確的辨認方向:“這次借命的人歲數不大,符咒上借命人的八字很年輕。我猜測,這一家應該是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早早夭折了,另一個現在身體也不好。這家人想給活著的孩子借點壽命,但借壽隻能大向小借,所以就想出這麼個李代桃僵的辦法。”
“托人找到合適的人選,接近之後拿到對方的準確八字和長相,給了已逝之人的衣物來做遮掩。借壽時候,因為拿的是小石頭的八字,自然查不出是已經死去的人。認了一層乾親再加上操作,也能糊弄過去血緣這一層要求。”
“隻是這人太貪心,借壽尚且已經算損陰德的事了,對方還嫌不足,直接要借命。要把小石頭的命換給那家身體不好的孩子。”
“如果不是道行不到家,現在一切都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