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薑霰雪有些進退兩難。
一個讓他過去,一個不讓他過去,他到底該聽誰的?
白稚習慣性地歎氣:“季月,你怎麼又這樣……”
“他過來我就殺了他。”季月語氣冰冷,看向薑霰雪的眼神充滿敵意。
白稚微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了。
她能夠判斷得出,季月是認真的。季月可以放過她,但卻不會對其他人客氣。
因為這就是他的本性。
薑霰雪微皺了皺眉,心底升起一股奇異的不適。
他倒不是氣季月不讓他過去一起烤火。他習武多年,早已習慣艱苦的生活,隻是穿著濕衣服坐一會兒根本不算什麼。但季月這種極其激烈的反應,還是讓他感到古怪和詭異。
殺人本該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可從季月的嘴裡說出來,卻像吃飯喝水一樣輕描淡寫,仿佛他要殺的根本不是人,隻是一隻螞蟻。
這種感覺讓薑霰雪非常不舒服。
思及此處,薑霰雪望向季月的目光裡又多了一絲探究和審視的意味。季月揚起下巴,坦然地對上薑霰雪的視線,漂亮得像貓似的眼瞳微微閃爍,泛著譏諷挑釁的光。
他在激怒薑霰雪,逼薑霰雪對他動手,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殺了薑霰雪。
這樣一來阿稚也怪不了他了,真好。
薑霰雪察覺到季月的用意,微微皺起了眉。白稚以為他生氣了,連忙撿起一旁的小木棍,將正在燃燒的柴火堆分成兩半。
“薑大哥,不然你燒這一堆吧,一個人烤,衣服乾得還更快一點。”
她將燒得更旺一些的樹枝撥到薑霰雪那一邊,火苗順著小木棍竄了上來,冷不丁燒到了她的尾指。
“嘶。”白稚頓時吸了一口冷氣。
“阿稚?”季月立即抓過她的手,將那隻小手指翻過來仔細查看。
站在火堆前的薑霰雪也下意識想要俯身查看,然而不等他有所動作,季月幾乎瞬間抬起眼瞼,無聲地冷睨了他一眼。
這一眼十分陰冷幽暗,仿佛護食的毒蛇般,吐著猩紅的信子,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的食物一步。
薑霰雪怔了怔,突然覺得這眼神有種莫名的熟悉。
“沒事啦,隻是不小心燙了一下。”白稚不在意地擺擺手,然後期待地望向薑霰雪,“薑大哥,你快坐下來吧。”
薑霰雪看了季月一眼。
少年就坐在白稚的身邊,他的一隻手臂攬住白稚的腰,另一隻手自然地搭在白稚的腿上,以一種曖昧的占有的姿態。
薑霰雪突然覺得這一幕有些刺眼。
他將剩下的那堆濕木柴抱起來,低聲道:“不用了,我燒這些就好。”
說完他便抱著那堆濕木走到破廟的角落裡,一個人獨自點燃了火堆。
白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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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了抿唇,有些過意不去。
再抬起眼,正好看到罪魁禍首正若無其事地抓起她被燙到的那隻手,繼續專注地盯著那隻細細的小手指。
裝什麼沒事人呢?
白稚沒好氣將手抽回來,低聲責怪他:“都怪你,非要說難聽話。”
季月不在意地輕笑:“我說的明明是事實呀。”
敢靠近阿稚就殺了他,無論對方是誰。
“那你也給我憋在肚子裡!”白稚生氣地翻了個白眼。
季月溫順地點點頭:“好,那我以後直接動手,不提前通知他們了。”
白稚:“………”
她管不了季月殺人,也阻止不了他殺人。所以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住季月,不讓他有機會對薑霰雪下手。
唉,她太難了。
白稚小心翼翼地側頭向薑霰雪的方向投去一瞥,發現他正在無聲地注視著他們。
麻煩了……剛才她和季月說的那些悄悄話,薑霰雪應該沒有聽到吧?
白稚正要調整一下坐姿,和季月保持一定的距離,季月忽然又一次抓起她的手指。
有完沒完,你是貓嗎?把我的手指當成逗貓棒啦?
白稚不耐煩地掀起眼皮,正要教訓季月,就看到他微微張唇,將自己那根被燙紅的小指含進了嘴裡。
白稚:“季、季月?!”
她的聲音都變調了。
薑霰雪聽到動靜,立刻仔細望過來,嚇得白稚連忙坐直身體,努力遮擋住薑霰雪的視線。
季月眼波微轉,唇角欲揚未揚:“嗯?”
白稚的手指還含在他的嘴裡,他的雙唇微微張著,從白稚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的牙齒正輕輕抵著通紅的指尖。
白稚的臉瞬間就紅透了。
“你、你咬我手指乾嘛?快鬆開!”她壓著聲音窘迫地催促道。
季月沒有聽她的話,他隻是停下細細啃咬的動作,發出一聲低柔的輕笑。
“因為阿稚的手指很燙。我看到很多人類在燙傷手指後,都會把手指放進嘴裡減輕痛苦,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白稚吞吞吐吐:“那也是放到我自己的嘴裡,不是你的……”
季月側過臉淺笑:“我的不就是你的嗎?”
“………”
白稚的臉頰一紅,又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了。
這個壞家夥,一天到晚真正有用的知識不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倒
是門兒清!還總是狡辯,搞得好像他永遠有理一樣。
白稚又羞又氣,偏偏季月的舌尖還在她的小指上輕輕掃過,像小魚的尾巴溫柔搖曳,纏綿繾綣,無端擾亂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