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季月一隻手托住白稚的後腦勺,雙眼泛著瀲灩的微光。
白稚以前一直覺得那種類似“眼中有星辰”的形容很假很俗,但她今天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眼睛裡,真的會有星星。
不,是比星星還要美麗的存在,璀璨朦朧,迷人得令她移不開目光。
“阿稚,不要走神。”季月輕聲提醒她,“再一次。”
他的聲音低柔,仿若神魔的蠱惑一般,引誘著白稚一點點下墜。
白稚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睫,目光微微下移。
“阿稚?”季月催促道。
白稚心臟狂跳,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衝動。也許是被季月催促得有些神誌不清,她鼓起勇氣,顫抖著吻了上去——
“白稚姑娘真是熱情大膽啊。”
司樞戲謔的聲音忽然在一旁響起。
白稚被嚇了一跳,立馬滿臉羞憤地縮了回去。
被打斷的季月極其不爽,他陰沉著臉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哎呀,兩位可以繼續,不用在意我的。”
不知何時站在一旁的司樞雙手環胸,笑得一臉邪氣,“當然,想邀請我加入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嘶!”
話未說完,他的一條胳膊就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幅度翻折過來。
司樞的臉上冷汗直冒,他扶著胳膊慢慢彎下腰,忍著痛意將脫臼的胳膊接回去。
剛才那一瞬間實在是太快了,他甚至都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
季月收回手,眼神冰冷得仿佛在俯視螻蟻:“接下來是眼睛。”
說完他便要向司樞的雙眼襲去,白稚見狀連忙一把抱住季月的胳膊。
“冷靜,冷靜!”白稚熟練順毛,“留他一條小命吧,畢竟也算是個同胞呢。”
季月:“那就留他個全屍。”
白稚:你對同胞都這麼不客氣的嗎!
司樞趁著他們說話的時候,咬牙將扭曲的胳膊接了回去。他滿臉冷汗,嗤笑著後退一步:“果然是好身手,難怪能殺掉那麼多羅刹。”
白稚看著他一副自強自立,堅韌不屈的樣子,忍不住同情起他來。
雖然不知道司樞的目的是什麼,但是被季月折斷了一隻胳膊,還得麵不改色地接回去……
你也不容易啊。
季月被白稚攔著不好動手,隻好生氣地踢了塊腳邊的小石頭。
小石頭“biu”的一聲,準確無誤地砸中了司樞的腦門。幾秒後,一道鮮血從司樞的額頭上緩緩流了下來。
司樞:“………”
白稚湊在季月身邊小聲問道:“解氣了吧?”
季月嗅到少女發間的清幽香氣,這才勉強點了點頭:“嗯。”
司樞:我他媽快被你們氣死了。
被司樞打斷後,白稚也清醒了過來。她伸長脖子遙望前方的蘇木瑤三人,發現那三個人已經
走得越來越遠,連背影都快看不見了。
“我們快點追上去吧。”白稚拉起季月加速腳步,全然不顧身後傷痕累累的司樞。
但厚臉皮的司樞還是跟了上來。
“白稚姑娘,你看到我胳膊斷了不會害怕嗎?”
白稚白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害怕?”
她受過的傷比這個重多了,都顧著害怕,那她早就死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司樞微微一笑:“因為一般的小姑娘看到這種場麵都會害怕……”
白稚:“哦,我家裡殺豬的,從小看習慣了。”
司樞:“………”
這是在說他是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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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怪不得在下總覺得白稚姑娘很是生猛,和尋常姑娘很不一樣。”司樞聲音娓娓,“連麵對情郎也如此熱情,真是讓我好生羨慕……”
“你閉嘴!”白稚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惡狠狠打斷他。
季月陰森的目光也飄了過來,司樞識時務地閉上嘴巴。
“……那我們換個話題吧。”
他神態自若地繼續尬聊,仿佛剛才被扯斷胳膊的人不是他。
白稚默默掃了一眼他的胳膊,發現那隻胳膊已經能夠自如地前後擺動了。
司樞果然是羅刹,而且還是很強的那種。
隻不過最強的羅刹就在她的身邊,所以她完全不需要害怕。
白稚抬起眼看向身邊的季月,少年察覺到她的視線,也垂下眼眸,靜靜地看著她。
白稚:“………”
不行不行,這種旁若無人的對視是怎麼回事,搞得像在熱戀期一樣。
白稚心虛地收回目光,繼續聽司樞叨叨轉移注意力。
“白稚姑娘的身手很好,一定也殺過羅刹吧?”司樞忽然問道。
白稚心不在焉:“殺過。”
“那白稚姑娘怎麼看待羅刹這種存在呢?”司樞突然拋出一個哲學問題。
白稚:“……什麼意思?”
司樞眼眸轉動,嘴角微微勾起:“也沒什麼特彆的意思,就是想聽聽白稚姑娘的見解而已。比如在你的眼裡,羅刹是怎樣的生命呢,你覺得和人相比,他們是更強的存在嗎?”
這是什麼鬼問題,您就是當代達爾文?
白稚興致缺缺地掀了掀眼皮:“羅刹和人隻是兩種不同的物種而已,沒有必要放在一起比較。”
“是麼?”司樞做出沉思狀,“你說的沒錯……某種程度上,他們之間的確沒有什麼區彆。”
白稚心道,這裡在場的三個都是羅刹,您在這兒一本正經地討論啥呢?
“不過……我還是覺得,羅刹的力量要更為強大一些。可惜在頭腦方麵,人類還是略勝一籌。如果能夠將這二者合二為一……”
司樞的聲音低低緩緩,帶著某種壓抑的興奮,“應該會產生一種全新的,更加強大的生命吧?”
季月微微一頓。
白稚慢慢看向司樞。
司樞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頭是微微低垂著的。雖然白稚看不清他的表情,卻還是看到了他唇邊隱約的笑意。
這個人的想法……很可怕啊。
讓白稚想起了現代那些沉迷基因實驗的瘋狂科學家。
明明身為羅刹,卻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白稚越發覺得司樞是個變態。
雖然心裡已經將司樞劃入黑名單,但白稚還是好心提醒了他一句:“醒醒吧,這兩者有生殖隔離,結合不了的。”
司樞一愣:“何為生殖隔離?”
白稚不耐煩道:“就是生不了,不信你找頭豬試試。”
司樞:“………”
為什麼他總要和豬過不去?
季月依然不吱聲,他牽著白稚的手,一點點無聲收緊。
眼看著他們和蘇木瑤等人的距離越來越接近,白稚拉著季月加快腳步,一邊走一邊將司樞甩在後麵。
“總之不能生就是不能生,我勸你還是少想些歪門邪道比較好。”
白稚扔下這句話便和蘇木瑤他們彙合了,丟下司樞一人站在原地沉思。
“生不生得了,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啊……”
***
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遭遇突襲的地點。
雖然大雨已經停歇,但腳下的土地依然泥濘不堪。深紅的鮮血洇進了潮濕的泥土裡,偶爾滲出細小的氣泡,看起來就好像大地在流血一樣。
“怎麼回事?羅刹呢?”蘇木瑤看著空空如也的山路一臉懵逼。
白稚的表情也凝重起來。
她拉拉季月的衣袖,低聲問他:“你不是在這裡殺死那些羅刹的嗎?”
“是這裡啊。”季月微微俯身,對著白稚比劃了一下,“就在你腳底這個位置,還掉了一隻羅刹的內臟呢。”
“……”白稚惡寒地挪了個位置。
“那這些羅刹都去哪裡了?”她越想越不明白,“難道沒死透,又跑了?”
季月搖搖頭:“不可能。”
也對,被季月碰過的羅刹不可能僥幸活下來,一般都是死得透透的。
——她除外。
白稚不動聲色地瞄了司樞一眼,發現他的表情自然平靜,全然沒有一絲驚訝與疑惑。
像是早已預料到了這裡的一切,司樞挑了挑眉,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真是可惜啊,看來我們晚
來一步。”
薑霰雪目光轉向他:“什麼意思?”
司樞彎下腰,仔細觀察腳下的泥土,分析道:“很顯然,這些羅刹已經消失有段時間了。一群羅刹的屍體為什麼會憑空消失?要麼是被人搬走了,要麼就是他們自己逃走了。”
蘇木瑤恍然大悟:“噢……有道理!”
白稚:“………”這不是廢話嗎?還需要分析?
白稚越發覺得這個司樞就是個外強中乾的白癡,但蘇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