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似乎還覺得他挺聰明的。蘇木瑤嚴肅地看著司樞,擺出請教的姿態,“那你覺得是哪種的可能性比較大呢?”
司樞繼續高深道:“無論是哪種可能,對我們來說都是很危險的。如果這些羅刹沒死,那他們就一定還潛伏在山裡。如果是有人搬走了他們,那這些人一定也是同夥,極有可能是另一群羅刹。”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這山裡都還有一群羅刹在等著我們?”蘇木瑤大驚失色。
白稚:“………”你是在配合他表演嗎?
司樞沉重地點點頭:“對,如果往更糟糕的方向考慮,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被包圍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臉嚴肅。
雖然司樞說了很多沒用的廢話,但現在的形勢也的確如此。隻是這些潛伏在暗處的羅刹,究竟是自發行動的,還是受人指使的,就不得為知了。
白稚的餘光掃過司樞腰間的玉佩和銀哨,某個荒謬的猜測在她腦中一閃而過。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趁還沒天黑儘快下山?”蘇木瑤的眉頭緊緊皺起,顯然也意識到了此次形勢的嚴峻。
如果羅刹的屍體是被其他羅刹搬走了,那麼就說明這座山上還有更多的羅刹在等著他們。如果那些羅刹沒死,那麼就說明他們的生命力極其頑強,連被掏出心臟都死不了,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非常棘手的勁敵。
這個時候,也許逃走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但蘇木瑤心裡的正義之道不允許她這麼做。如果她這個時候逃走了,那後來的那些上山者又會遇到同樣的危險,到時候一定又會死掉很多無辜的百姓……
“不……我們不能下山。”蘇木瑤長舒一口氣,鄭重道。
白稚了然地看了她一眼。
司樞微笑:“蘇公子的意思是?”
“我們絕不能臨陣脫逃。這不僅是為了後來的百姓,更是為了我們的信念。”蘇木瑤眼神堅定,透出大義凜然的光芒,“我們的職責就是討伐羅刹,怎麼能為了一時的苟活而背叛自己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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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稚:說得好,不愧是當朝公主。
她欣慰地看著蘇木瑤,轉而又陷入深深的無奈與擔憂。
司樞也露出讚許的神色:“蘇公子真乃當世豪傑,此等境地仍然心懷百姓,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蘇木瑤臉色紅了紅:“司兄過獎了。”
“不瞞你們,在下也是這麼想的。既然這群羅刹如此棘
手,想必就算我們想逃,也逃不了。不如主動出擊,分頭行動,將他們逐一擊破,大家意下如何?”司樞沉著地出謀劃策,竟然也和薑霰雪他們的對敵策略對上了。
蘇木瑤:“好主意!司兄果然和我們是同道中人,我們也是這樣想的!”
白稚忍不住暗暗歎氣。
小傻瓜,他為的就是把你們分開啊。不把你們一個個分散開,他又怎麼好下手呢?
雖然不知道司樞這麼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麼
,但他不懷好意這一點白稚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司樞說得沒錯,普通的羅刹智商不高,根本想不出他這種伎倆。
所以他這個聰明蛋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白稚暗暗思忖,忽然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抬起眼瞼,正好對上薑霰雪的目光。
“你也覺得這樣做比較好嗎?”薑霰雪認真地問她。
看樣子,也還是有人懷疑司樞的……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要問她。
“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白稚笑了笑,順便給旁邊不耐煩的大貓順毛,“隻是這樣一來,我們每個人的危險也會上升很多。”
“照顧好蘇木瑤。”她意味深長地說道。
薑霰雪微微訝異:“你不和我們一起行動?”
“不是說好分頭行動的嗎?”白稚淺淺一笑,自然地牽起季月的手,“我和季月一起就好,不用擔心我們。”
季月滿意地哼哼一聲,像一隻溫順的貓科動物。
薑霰雪眼神一黯,不再說話了。
***
分好隊伍後,一行人不再磨嘰,很快就分散進入山林裡了。
薑霰雪三人已經分頭兩路離開,隻剩下白稚和季月留在原地沒有出發。白稚看著賴在身邊不走的司樞,嫌棄之情溢於言表:“你怎麼還不走,怎麼,一個人害怕?”
“不,我隻是還有件事想和白稚姑娘確認一下。”司樞神秘一笑,目光投向白稚身旁的季月,“白稚姑娘可知道,你身邊的這位少年郎,是什麼人麼?”
季月聞言,雙眸頓時危險地眯了起來。
“是我的夥伴,怎麼了?”白稚微挑眉梢,看向司樞的眼神滿是坦然。
莫非司樞已經知道季月是羅刹了?這是想要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
“白稚姑娘還真是天真。”司樞搖了搖頭,“隻是不知道一旦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你還能否這麼篤定地說出這句話了。”
果然是在挑撥離間。
白稚看著司樞,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看一隻無比明顯的魚餌。雖然很想嘲笑司樞低劣的演技,但為了套出他的目的,白稚還是上前一步。
“……真實身份?什麼真實身份?”少女麵露疑惑,眉目間隱有惶恐之色。
上鉤了。
司樞眼中閃過一絲得色。
“他的真實身份就是……”司樞的聲音越來越低,忽然一把鉗住白稚的身體,抱著她向後淩空一躍!
季月神色
一沉,正要追過來,司樞忽然解下腰間銀哨,放在嘴邊用力一吹——
大地撼動,樹枝微微顫抖,所有植物的枝葉都在一瞬間簌簌搖墜。
有什麼要出來了。
白稚屏氣凝神,聽到地表下似乎發出轟隆隆的動靜,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大喊一聲:“季月,快跑!”
季月抬眸看了白稚一眼。
無數羅刹像潮水一樣將他儘數淹沒。
***</“季月!”白稚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
那麼多的羅刹……那麼多羅刹,就像巨大的蝗蟲一樣,從鬆軟的泥土下麵,從上方的懸崖處,從四麵八方,不要命似的撲向季月。
季月的身影頃刻消失在羅刹之中,白稚隻能聽到羅刹們的嘶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季月的聲音。
“看看吧,仔細看看,你所謂的夥伴。”身後傳來司樞低沉的聲音,含著餘裕的笑意,“你很快就會發現,你信任的少年郎,不過是一隻醜陋的羅刹而已。”--
原來他知道季月是羅刹。
原來他真正的目的居然是季月。
白稚這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懷疑的方向都錯了。她惡狠狠地扭頭瞪向司樞,語氣充滿鄙夷,“那你呢?你不也是一隻醜陋卑鄙的羅刹嗎?”
司樞一愣:“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僅知道,我還能反殺你呢——”
白稚趁他發愣,抬手便是一個強勁的肘擊。這一擊直接打到司樞的鼻子上,打得他眼冒金星,下意識便鬆開了對白稚的鉗製。
“嘶……可惡!”司樞被這一下打得猝不及防,鼻梁骨都碎了。鮮血從他的鼻子裡嘩啦啦流了下來,他麵目猙獰地盯著白稚,再次吹響手中的銀哨。
“給我吃了她!”
他伸手指向白稚,然而奇怪的是,這次那些一擁而上的羅刹卻沒有動靜了。
“喂,我說吃了她,聽到沒!一個個都死了嗎?”司樞氣急敗壞地怒喊,卻仍然沒有一隻羅刹響應他。
司樞這才注意到不對勁,他疑惑地看著那些堆疊如小山的羅刹,然後慢慢露出震驚恐懼的表情。
幾隻羅刹滑落了下去,露出一道昏暗的縫隙。
一隻沾滿鮮血的手從縫隙裡伸了出來,下一秒,這些羅刹就像崩塌的小山一般,撲通撲通儘數摔落到了地上。
季月靜靜地站在屍體之中,全身都被鮮血染紅了。
“……季月。”白稚終於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季月聽到白稚的聲音,安靜地抬起眼睫,黑眸深深凝視了她一刻。在確認少女完好無損後,他才將視線移向白稚後方的司樞。
司樞的臉上再也沒有那種遊刃有餘的表情,他在季月極具壓迫性的直視下,顯現出了羅刹的形態。
金色豎瞳,猙獰獸爪,遍布全身的密集血絡。
他甚至沒有受到重傷,就變回了羅刹的樣子。
司樞俊逸的麵容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猙獰麵孔充滿了恐懼與嫉妒:“隻要將你帶回去……隻要將你帶回去……我就可以變得和你一樣強……”
他現出尖銳的雙爪,怒吼一聲便向季月撲了過去。
接下來的發展就很平淡了。
白稚就站在一旁看著司樞被季月血虐。雖然僅從外表來看司樞似乎要可怕很多,但事實上他根本無法傷及季月的一根頭發。季月打他就像打蟑螂一樣簡單,沒多久,司樞便被揍
得爬都爬不起來。
他淒慘地躺在羅刹的屍堆上,四肢儘斷,頭頂的黑角被連根拔掉,腦袋也隻剩下一點皮肉勉強和脖子相連。
季月冷著臉,正要一腳踩上他的腹部,天空突然傳來一聲清脆尖銳的鳥鳴聲。
哪來的鳥叫聲?
白稚和季月同時仰頭向上看去。
隻見一隻巨大的青鳥正在他們的頭頂上方盤旋飛舞。它的翅膀遮天蔽日,尾巴像蒲扇一樣鋪開,青色的羽毛在昏暗的天色裡泛著耀眼的螢光。
白稚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裡見到如此富有神性的生物,一時間居然看呆了。
青鳥依然鳴叫著盤旋在季月的頭頂,季月神色鬱鬱,正要繼續補刀,一隻巨大的銀絲網倏然鋪天蓋地落了下來。
季月立即閃到白稚身旁,抱著她迅速退後。
銀絲網落到司樞的身上,像是有生命一樣自動收縮了一下,將司樞殘缺的身體與四肢全部兜了進去。司樞躺在網裡奄奄一息,吊著銀絲網的粗繩向上一收,司樞便被拉到了空中。
季月:“鳥背上有人。”
有人?
白稚聞言立刻抬頭望去。隻見巨大的青鳥騰空飛起,在那層層疊疊的羽毛之間,一名麵容清冷的絕色女子正端坐於上。
像是察覺到了視線,她微微低下了頭。
一雙冰霜似的美眸與白稚靜靜對視。
作者有話要說:是肥更!驕傲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