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哪門子的招待客人?
不過她也不是真的來這裡做客的,自然不會在意這些。雲陰聽完雲岫這番話,明白雲岫這是打定主意不讓他與白稚他們接觸了。
雖然心有不甘,但他仍然溫和一笑,聲音如清風拂麵,“說得也是。那師兄你快去休息吧,明日再為木瑤接風洗塵。”
“嗯。”雲岫困倦地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白稚見狀,連忙也拉上季月和殷念容跟著走了出去,路過雲陰的時候,她還衝他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雲陰回以溫和的一笑。
今晚的重要角色都回屋了,剩下薑霰雪與蘇木瑤等人默默站在屋子裡。蘇木瑤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還想把剛才遇到的奇景說給小白聽的呢……”
“瑤瑤
,你可以把離宮後發生的事情說給我聽。”蘇慈溫柔地摸摸蘇木瑤的頭。
“可以呀!不過現在很晚了,哥哥也該睡覺啦,明天我再講給你吧?”
“也好,那瑤瑤跟我來吧。我在房間裡點了宮裡的安眠香,是你最喜歡的味道……”
“哎,已經安排好我的房間了嗎?”
“不用安排啊。瑤瑤就和小時候一樣,和我睡在一間房就好。”蘇慈笑容柔和,溫柔的眼神裡滿滿都是寵溺。
蘇木瑤立即不樂意地叫了起來:“那怎麼行,哥哥,我現在已經長大了!”
蘇慈笑容不變:“所以呢?長大的瑤瑤也還是會做噩夢的吧?”
蘇木瑤嗔怪道:“我現在已經很少做噩夢了……更何況男女有彆……”
“我知道了,瑤瑤這是嫌棄哥哥了。”蘇慈捂住胸口,神色黯淡,“也是,我這副病懨懨的樣子,又有誰會喜歡呢,就算是兄妹……”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蘇木瑤見狀,連忙改口,“我從來沒有嫌棄過哥哥,我們……我們現在就回房休息!”
“不分房了?”蘇慈期盼地抬起眼。
蘇木瑤連連搖頭:“不分了。”
蘇慈滿意地笑了。兄妹兩個對著雲陰晚安後便一齊離開,薑霰雪也頷首走了出去,很快,昏黃的房間裡隻剩下雲陰一人。
他安靜地站在燭火下,影子被燭光拉得搖曳細長,有種說不出的壓抑與孤寂。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他慢慢捏緊雙拳,手中的白瓷小瓶倏地碎裂開來,鮮血順著他的指縫緩緩流下。
他本以為季月會陷進幻境的最深處,徹底迷失自我,沒想到,他居然神智清明地逃出幻境,甚至先他一步回到這裡。
他很清楚季月的恐懼與心魔,他篤定一旦落入那個幻境,季月是絕對不會出來的。
是因為白稚嗎?是因為這個唯一的變數嗎?
雲陰掏出雪白的手帕,慢慢擦拭手心的血跡。
今夜,他受到的挫敗實在是太多了。不僅是白稚,還有雲岫,他們都讓他意識到,事態正在一點點脫離他的掌控。
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可是知曉先機之人,是預知未來者。
為什麼重來一次,他依然會在雲岫那個家夥的麵前退縮?他明明已經超越了雲岫才對,應該傲視一切的人明明是他才對。
難道雲岫對他造成的壓製與挫敗,已經深入骨髓了嗎?
雲陰想起年少時的時光,每一次他向師兄發起挑戰,都會輸得很慘。無論是劍術還是醫術,製藥還是布陣。
他都輸得一敗塗地,從未贏過一次。
“放棄吧,師弟。你再這樣三番五次地打擾我睡覺,我可就要動真格的了。”
這是雲陰記得最清晰的一句話,清晰得仿佛時時刻刻都在他的耳邊回響。
直到那之後他才知道,原來他每一次拚儘全力的挑戰,對雲岫來說,都隻不過是“打擾他睡覺的胡鬨”而已。
——想要戰勝他,想要讓他在自己的麵前求饒。
這樣的想法在雲陰的心裡愈演愈烈,直至成為他心底最深的執念。
他變得自卑又傲慢,陰暗又包容。
他包容一切如他一樣軟弱的生命,又痛恨他們的存在。這些弱小又醜陋的家夥,仿佛時刻都在提醒著他,他在雲岫麵前是怎樣的萎靡與畏縮。
無論怎麼挑戰,他都會輸給雲岫。這種永無止境的挫敗已經讓他徹底失去了想要對抗雲岫的心思,讓他從骨子裡懼怕與雲岫交鋒。
然而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已經成為羅刹的支配者,他已經看穿了命運。
這一次,贏的人一定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預計再有10章左右就可以完結正文了,本來還想讓雲陰再蹦躂一會的,但是他的仇恨值拉得實在太高了,Fg也立好了,我琢磨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就地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