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老夫人隻是同她說了以後她要跟著嬤嬤學習禮儀的事,便讓她離開了。她走到這裡就隱約聽到自己的名字,知道她們在議論她,她明白冒然出去,大家都尷尬,便打算等她們離開再出來,隻是她聽到了什麼?
她們若是隻有楚薔想要算計她,她還能理解,畢竟自從她回府的第一天,她對她的敵意與厭惡都擺在了臉上,偏偏那幾個與她言笑晏晏的姐妹,也暗地裡巴不得她出醜,甚至算計於她。
這大戶人家,果真是人人有著兩幅麵孔,前一刻對著你和和氣氣,後一刻就能費儘心機地算計你……
“她們方才說了什麼?”楚妗拖著步子,走到了桌上的臘梅旁,聲音低不可聞。方才她大抵能聽出她們對她的嘲諷,後來密謀些什麼,隔得遠了,她也就沒聽到什麼,好在這裡有她的“耳朵”,幫她打聽清楚。
臘梅:“……”
楚妗素手微抬,碰了碰鮮豔如血的花瓣,“彆裝了,我知道你能說話。”
臘梅:“你是什麼精怪?居然能夠聽到我說話?”臘梅的聲音裡滿是驚恐,對於楚妗的奇異很是害怕。
楚妗被它逗笑,一掃剛才的寒意,嬌聲道:“我不是什麼精怪,隻是無意間能夠聽見你們說話而已。”說著,捧著下巴,帶著點輕哄的意味,低聲道:“你是不是剛才聽到了她們說的話?要不你告訴我,她們打算如何算計我呀?”
她顧及親情,不願意做得太過,若讓她也兩麵三刀,算計回去,她也做不來,但她本就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也不願意傻傻地任人欺淩。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提前做好準備,不讓她們的計策得逞便是了。
臘梅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她,它覺得這個二小姐實在是太可憐了,好不容易被接回了家,姐妹們還不待見她,想方設法地要讓她丟臉。“她們好像是說要讓你在賞花宴上出醜,華陽公主公主喜歡插花,到時候她們會把你推上台表演,你不會的話,就會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楚妗隻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方才她不知道她們的計謀,也隻當是小打小鬨,自己忍一忍便好了。她自小長在鄉野,見過最陰暗的事也隻是阿伯姆姆將她賣入財主家做妾。如今得知這些人的心思,她隻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簡直像是個傻子,自己忍氣吞聲,心心念念與她們和睦相處,她們卻全然不顧親情!她確實不知道插花是個什麼,更遑論精於此道,到時候被她們推上台,怕是手足無措,隻會呆呆地站在那裡吧……
當著全京城貴女的臉,自己會落個怎麼不堪的名聲?眾口鑠金,女子的名聲多重要啊,流言蜚語足以讓她抬不起頭來。
“謝謝。”她衝著臘梅道了謝,手腳冰涼地站起身,裝作若無其事地出了門。她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懦性子,隻是她顧念親情,想要儘可能與她們和睦相處,如今她們這般要把她逼入絕路的做法,著實寒了她的心。
她們想要讓她名聲儘失,那她偏偏不如她們的意!
她一開門便看到四個丫鬟滿臉擔憂地站在門口,直到看到楚妗出門,才緩緩露出一抹笑來。她們都要擔心死了,方才一直候在門外,她們見幾位小姐都離開了,偏偏沒見自家小姐的影子。隻是她們不好隨意闖進屋子裡,隻能乾著急,好在,楚妗出來了。
“小姐,您的臉色怎麼這樣蒼白?”夏至眼尖,一眼就看出楚妗的異樣,擔憂的問道。
楚妗搖搖頭,沒有說話,這些事情,既然是衝著她來的,她總要學會自己麵對,而且,她如今也不能確定,她身旁的這些人到底值不值得她信任。
她環顧一眼四周,亭台樓閣,雕欄畫棟,建築皆是精巧雅致,這裡本就是她應該從小長大的地方,隻是陰差陽錯之下,離開了十四年罷了,這裡麵的人,兩麵三刀,口蜜腹劍,表麵上與你親親熱熱,背地裡總要踩你一腳。
可她又有什麼錯呢?她生來尊貴,可是陰差陽錯,命運讓她流落鄉野,過著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每日裡掙紮著活下去。她也不想過那窮苦的生活,她也想要錦衣綺繡,也想要每日裡隻要煩惱著今日要穿什麼衣裳,戴什麼首飾。
若是她沒有丟失,也該是與她們一起長大,情意深厚,也會同楚靜姝一般成為一個明豔大方的大家閨秀,讓人交口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