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方才的食欲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她輕輕地將筷子放下。
算了,這屋子裡忽然多了個男子,且這人於她而言,並不是足夠親近的家人,她用膳時坐在一旁,她也吃不下去了。
“吃好了?”顧沉宴隨意一瞥,桌子上的芙蓉包隻吃了兩個,銀耳粥也未喝完。
楚妗連忙點頭,示意自己吃飽了。
顧沉宴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疑惑,“昨夜你的食量孤可是有目共睹的,今日隻吃這麼點就飽了?”
楚妗被他提及昨日,又想到昨日她吃得太多,逼得顧沉宴都沒動筷子,臉有些發燙,她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昨日我隻是餓的狠了,我,我從午間就未曾進食,晚上便吃的,吃的多了點,我平日吃的很少的。”
顧沉宴看她特意在最後幾個字加重了音,有些好笑,自己隻是覺得等會兒勞作,消耗體力,讓她多吃一點而已,她這般,倒有點此處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了。
隻是他也不在意女子的食量,如今吃飽了,就該乾正事了。
他將手裡的書扔回多寶閣上,起身道:“既如此,那你就開始做吧!”
棠梨院有一個小廚房,隻是以前這裡無人居住,平時都不曾用過,裡麵也沒有製作蜜餞的材料。楚妗進了小廚房,就發現這個小廚房隻是一個擺設了,裡麵乾乾淨淨,一絲油煙氣都沒有。
她四處翻找了一下,很是為難,“這裡沒有材料,好像不能做呀!”
顧沉宴倚著身子靠在門框上,聞言,隨手從外麵指了個侍衛進來,“需要什麼,儘管說,孤派人去買。”
楚妗想了想,一一列舉道:“白糖,蜂蜜,甘草,鹽。”蜜餞有許多製法,酸的甜的鹹的都有,她想著味道多一些總是好的。
顧沉宴點點頭,揮手讓侍衛出去買材料了。
因為需要熬製糖汁,便要生火,楚妗自小做慣了這種活計,也就沒有叫丫鬟,親自取了火折子生火。
顧沉宴看著楚妗動作熟練的就在灶膛裡生好了火,有些訝異,又想到她的身世,隨即心下了然,她的身世他也了解,那時他隻是覺得這世間命運弄人,明明是千金大小姐,卻自小長在鄉野,但他生性涼薄,對於她的遭遇也隻當是聽了一出話本子而已,一笑置之便是了。
如今卻不知為何,想到她自小便要做著這樣辛苦的活計,那雙本該隻要捏著繡花針,或是握著筆的手,砍了十四年的柴,燒了十四年的火,他的心底便泛著一層淺淺的疼意。
“咳咳咳!”楚妗擺了擺手,揮開眼前的濃煙,因為在屋子裡,她帷帽礙手礙腳,便將帷帽摘了下來,如今被煙熏得滿臉通紅。
剛生起來的火,煙比較濃,楚妗覺得眼睛熏得難受,便小跑著出了廚房。顧沉宴隻覺得麵前掠過一陣風,楚妗便到了屋子外。
他偏了偏頭,屋子裡煙味很重,他金尊玉貴的長大,哪裡聞過這般大的煙味,頓時也有些受不了,疾步出了廚房。
楚妗咳了幾聲便好多了,一回頭卻看見顧沉宴掩著唇,離廚房很是遙遠,那樣子感覺廚房像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避如蛇蠍。
她沒忍住,悄悄揚了揚唇,覺得如今的太子殿下倒是有些孩子氣。
顧沉宴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就看到楚妗彎著眉眼,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他的心忽然狠狠的跳動了幾下。
這煙也太難聞了,都讓他身體都有些不舒服了。顧沉宴如是想著,手揉了揉胸口,壓下那股燥意。
他視線忽然凝在楚妗的臉上,因為剛才她砍柴生火,手裡沾了灰,捂唇咳嗽的時候,臉上也就沾上了灰,此刻夾著星星點點的紅疹,莫名有些滑稽。
顧沉宴勾了勾唇,嗬,真醜!
“紅疹上沾了灰,到時候傷口更加嚴重,你真的是不要這張臉了嗎?”他淡聲道。
楚妗一愣,隨即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臉,隻是她的手上本就沾了灰,一摸,臉上更是灰跡。
她茫然地眨眨眼,真的有灰?
顧沉宴忽然直直往她這邊走來,楚妗一驚,以為方才顧沉宴看到了她偷笑他,如今生氣,便是來責罰她的。剛打算逃開,可是顧沉宴步子邁得極大,幾步就走到了她身前。她避無可避,害怕地閉上了眼。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柔軟的觸感,
她震驚的睜開眼,卻見顧沉宴手中拿著一方錦帕,替她擦著灰。
“果真是沒腦子,越擦越臟!”顧沉宴冷聲道,愚蠢,那麼臟的手,可不是越擦越臟嗎?
楚妗呆呆地仰著頭,有些不知所措,顧沉宴的聲音裡帶著狠意,手裡的動作卻很是輕柔,顯然是怕用了力,弄破臉上的紅疹。
顧沉宴低頭,不期然撞進一雙秋水剪瞳,裡麵像是蘊著一汪水,莫名有些勾人……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