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沉宴心思, 楚妗毫無察覺,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
兩人坐在庭院裡,夜華如水,楚妗方才出來隻披了一件外衣, 如今坐久了, 後背有些發涼。
她小小吸了一口氣,那口氣還沒有緩過來,兜頭罩下來一件外袍,帶著清淩淩冷香,格外好聞。
楚妗手忙腳亂將衣服拿下來, 入手溫熱, 還帶著顧沉宴溫度。她微張著紅唇,眼底滿是困惑。
顧沉宴看著她像隻貓一樣, 探頭探腦地從一堆衣服裡鑽了出來,發髻微亂,帶著嬌憨。他心情愉悅, 連聲音也溫柔了些, “過敏還沒好, 莫要染了風寒。”
楚妗眨眨眼,“你怎麼知道我過敏了?”
顧沉宴一僵,倒是忘了自己如今身份了, 他含糊其詞, “你臉上有未消褪紅疹, 看著是過敏之症, 我便隨意猜。”
楚妗點點頭,眼底冒出竊喜,自己這隨意找夫子真厲害,不但寫得一手好字,居然連藥理都有所涉獵。
翌日,楚妗難得起晚,以往這個時辰她都是在福壽院外候著,等老夫人洗漱後進屋子裡請安。
夏至將青色床帳用銀鉤勾住,笑道,“今日小姐倒是難得賴床,此時去福壽院怕是不是第一個了。”
楚妗起身,有些羞赧,昨天她與顧沉宴算是徹夜長談,天光微曉才各自分彆,她也不知道為何,明明自己不是話多之人,昨夜卻像是鸚鵡一般,很是聒噪,好在顧沉宴耐性十足,時不時應和幾句,兩人竟也說了那麼久話。
楚妗盈盈站在衣櫃前大鏡子前,任由丫鬟替她更衣,聽著夏至詫異話,她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不是便不是了,去得早也是站在院子裡吹冷風,不如這趕巧去,老夫人醒了,我們也正好趕上熱乎凳子。”
以前是她太愚笨了,老夫人不待見她,她每天去那麼早,她心底也不念她孝順,說不得一大清早見了她,心情也不好。自己如今想開了,就覺得吃力不討好,何必?
夏至手一頓很是驚詫,這,二小姐居然會說出這樣帶著諷刺意味話了?當真是去了一趟公主府,心思也清明了。她以前就覺得楚妗起太早,可以像府裡其他小姐那樣多睡些時辰,隻是她是奴才,也不好多說。
如今好了,她自己開竅了。
夏至將衣襟整理好,從梳妝台上拿了一根淺色宮絛係在腰間,更是襯得楚妗楊柳之姿,纖腰楚楚。
“小姐,這荷包好像沒有香味了。”
楚妗接過那個藕色荷包,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確實,昨日還帶著清幽花香,今日卻寡淡無味。
這荷包裡裝是上次在太子彆苑中那株結香花贈予花,楚妗將它製成了乾花,放在荷包中,說來也神奇,那花放置了一個月,依舊暗香如故,怎麼一晚上過去,反倒香味消失了呢?
無足輕重小事而已,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將荷包遞給夏至,囑咐道:“收起來吧,今日換個荷包就是了。”
夏至應是,將這無味荷包小心妥帖地放在了匣子裡。
而此時皇宮中,金碧輝煌金鑾殿裡站著品級不一文武百官。
建安帝一襲莊重朝服,從殿外走進來,緩步走上重重玉階,揮袖坐下,威嚴不已,他看了一眼下方最前麵位置,發現今日顧沉宴並未來上朝,他沉聲道,“太子在何處?東宮去找了嗎?”
有小太監戰戰兢兢地說道:“回陛下,太子殿下並未在東宮。”
周丞相周文序嘴角微微揚了揚,太子行事向來隨心所欲,但早朝不來,倒是第一次。但這也是一個彈劾他好機會。周文序衝著一旁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躬身出列,“陛下,太子無故缺席,未曾告假便早朝不來,此行為視為不敬君王,將禮法置於何地,臣以為這般妄為,難當儲君之位啊!”
建安帝眼神沉下去,一雙眼睛盯著下麵人,這人是禮部侍郎劉成,是周文序一手提拔上來,一直對周文序忠心耿耿,是他黨羽。
建安帝心底湧上怒意,顧沉宴能不能擔當,何時輪得到他一個侍郎來說話了!他想要發怒,但是眼角餘光看到了他麵前周文序。
劉成不足為懼,他也是受人指使,他背後周文序才是主使。但他看了一眼周文序,他一臉淡然,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