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完(2 / 2)

殿外忽然湧進來大批官員,都是聽說了宮中出了事,急急忙忙趕了過來,方才在殿外他們大概已經知曉了事情的經過,知道了周文序與顧清河意圖謀朝篡位,卻被太子殿下阻止了。

當初那些趁著顧沉宴失蹤,私底下支持顧清河的人,如今見顧沉宴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都是心下一沉,心中後悔不迭,太子殿下根本沒有失蹤,如今顧清河也敗了,他們就等著太子殿下秋後算賬吧。

“太子……”建安帝嘴角露出欣慰的笑,他巍巍顫顫地抬起了手,低聲喚道:“阿宴……”

顧沉宴的手一僵,他抬起眼眸,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龍床上,夢幽曇的毒性耗儘了他的生命,此刻他像是一個最普通的老人,到了油儘燈枯之際。

他瞳孔灰白,臉上彌漫著死氣,胸脯劇烈地起伏,他卻緊緊地盯著顧沉宴,他臨死之前,最想要求得顧沉宴的原諒。

顧沉宴目光晦暗,腳步未動。

他沒有料到,皇後他們竟然給他下毒,而那種西域毒花,太過罕見,他的下屬並不知曉那是毒,也就沒能阻止。

他望著建安帝,望著他即將死去的麵容,心裡忽然湧上來幾分悲切,他對他的那些埋怨與怨恨,忽然就有些淡了。

“殿下,去吧。”楚妗在一旁柔聲道。

她能夠看出來,此刻的顧沉宴也是糾結的,他恨了他十五年,並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消除的,但是,他也想要靠近他,血濃於水,她不希望他往後的日子裡後悔,後悔沒能送父親最後一程。

顧沉宴側首,定定地望著楚妗,楚妗清楚地看到顧沉宴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茫然,她第一次見這樣脆弱的顧沉宴,她適時地露出一抹鼓勵的笑。

顧沉宴垂下眼睫,終是走到了建安帝身前。

“阿宴,朕知道,你心裡有恨。朕這一輩子,為了權勢放棄了很多,沒想到最終還是不得善終,許是這就是報應吧。”

建安帝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他緊緊攥著胸前的衣襟,仰頭深深的望著他,“朕還記得,當初你生下來,還是小小的一團,當時產婆將你抱出來,皺巴巴的。沒想到,一晃二十一年,你也已經成了家,即將擁有自己的孩子,真可惜啊,朕看不到了……”

建安帝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眼神渙散,“繡兒,你看到了嗎?阿宴長大了……”

顧沉宴看著建安帝頹然地躺在那裡,口中不停地喃喃喊道:“繡兒。”

建安帝恍惚間,仿佛看到眼前出現一片刺目的陽光,陽光下是一棵繁盛茂密的梨花樹,樹下坐著一個身穿鵝黃色折枝裙的少女,少女不施粉黛,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著他,嬌聲喝道:“站住!這裡是我爹爹給我買的庭院,你是何人,竟敢闖進來?”

彼時尚是少年的建安帝眼中滿是驚豔,他呐呐地道:“我本是京城人士,初來青州,不小心迷路了,見院門開著,便想進來問路,無意冒犯。”

雲繡愣了一瞬,噗嗤笑出聲來,“哥哥說過這世間有人不識路,我以前還不信,如今倒是見著一個,青州地勢平坦,這樣你也迷路了?”

建安帝愣愣的望著少女笑靨如花。

自此一見,便已傾心。

他承諾待她好,卻最終負了她,此後的漫漫餘生,獨坐在那個位置上,稱孤道寡,權勢儘在手中,卻仍覺得高處不勝寒。

建安帝抬起手,似乎想要觸碰那個嬌俏的少女,最後終是緩緩閉上了雙眼,手無力的放下。

顧沉宴一驚,指尖微顫,放在建安帝的眼前,試了一下鼻息,冰涼一片。

他沉聲道:“陛下賓天了!”

劉福全瞬間跪在地上,痛哭出聲:“陛下!”

勤政殿內瞬間跪滿了人,失聲痛哭,有處事圓滑的大臣此刻膝行幾步,直直跪在顧沉宴身前,畢恭畢敬地叩首道:“先帝駕崩,天下具悲,然國不可一日無君,臣懇請太子殿下繼位,替先帝處理後事,主持大局!”

一旁的大臣見狀,紛紛跪在地上,高聲道:“臣懇請太子殿下登基!”

顧沉宴沉默不語,他回首,目光落在楚妗身上。

楚妗手指交疊放在腹前,朝他笑了笑,隨即艱難而堅定地屈膝道:“請太子殿下登基。”

顧沉宴上前一步,在她跪下去之前攙扶住了她,他溫聲道:“你不必跪。”

他頓了頓,補充道:“以後也不必跪。”

楚妗一愣,麵見天顏可不跪,這是極大的殊榮。

她覺得有些不妥,但是顧沉宴眼神堅定地望著她,楚妗心下一動,順勢直起身,顧沉宴握著她的手,十指相扣,並肩而立。

他望著地上烏泱泱的人,沉聲道:“平身!”

眾人聞言,深深拜下去,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場宮變就如此便落下了帷幕,先帝薨逝,顧沉宴便是眾望所歸。

最讓人唏噓的便是,楚靜姝心心念念許久的孩子,竟然悄無聲息的到來了。

隻是方才殿中大亂,楚靜姝想要趁機逃跑,與顧清河發生了爭執,推搡間滾下了台階,孩子便沒了。

許是危機解除,一切都放鬆了下來。楚妗的肚子於深夜忽然發動。

顧沉宴見楚妗身下的被褥被浸濕,難得慌了神,抖著手,疊聲問道:“妗兒,彆慌,彆慌……”

楚妗咬唇,額間的頭發被汗水沾濕,她握著顧沉宴的手,提醒道:“殿下,喊穩婆……”

顧沉宴這才反應過來,急匆匆地跑出了屋子。

東宮內的燈光瞬間亮了起來,恍若白晝。

因為楚妗待產期將近,以防萬一,穩婆就住在偏殿,是以楚妗一發動,穩婆便準備好了生產的東西。

殿內人來人往,有條不紊,燭影恍恍,楚妗疼得快要沒有知覺了,她發髻散亂,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因為等會兒生孩子還有她留著力氣。

顧沉宴赤著腳站在床邊,他跪在地上,緊緊握著楚妗的手。

“妗兒,疼嗎?沒事的,我會在你身邊,你彆怕,你和孩子都會好好的。”顧沉宴絮絮叨叨,他手指微顫,他也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

楚妗想要衝他笑一笑,可是太疼了,她眼一彎,眼角便滑落了淚。

顧沉宴心疼不已,恨不得自己能夠代替她。

穩婆見顧沉宴緊緊握著楚妗的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產房裡臟亂,您身份尊貴,不必在這裡染了穢氣。”

顧沉宴陰鷙地瞥了一眼穩婆,冷聲道:“這裡躺的是朕的皇後,她如今在為朕生孩子,九死一生,你卻讓朕因為一些血腥氣而拋棄他們?”

穩婆被顧沉宴的眼神嚇壞了,自古以來,男子都不喜歡進產房,產房裡空氣不流通,血腥味和汗味夾雜在一起,很是難聞。

她早就聽聞皇後深得皇上寵愛,沒想到皇上竟然不顧龍體,硬要陪著皇後生產。

穩婆也是女人,她也生過孩子,自是知道女人這生死關頭,最希望自己的丈夫陪在身邊。

她心下豔羨皇後的福氣,但是手裡的動作不停,熟練的替楚妗接生。

楚妗的意識開始變得恍惚起來,燭火燃了一整夜,最後天光破曉,她的孩子還沒有出來。

穩婆聲音裡滿是慌張,“皇上,皇後娘娘難產了……”

楚妗孕期受了驚,憂慮深重,如今生產便有些困難。

楚妗恍惚之中,聽到耳邊傳來穩婆驚慌的聲音,“皇上,您快些做決定啊!皇後娘娘生產了一夜,早就乏力,孩子若是一直待在肚子裡,也會窒息而亡。若是皇後娘娘暈了過去,孩子便生不下來,便要破開肚子取子啊!”

“皇上,保大還是保小,還望您儘早決定啊!否則,便是一屍兩命!”

顧沉宴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他眼睛裡滿是血絲,目光沉沉地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他喉間澀然,像是堵著一團棉花,艱難的說道:“保大,無論如何,都要保住皇後的性命!”

楚妗躺在床上,氣若遊絲,小臉煞白,她想要睜開眼睛,阻止顧沉宴的決定,她想要生下孩子。可是眼皮卻像是千斤重,睜不開來。

“皇後娘娘!您不能睡啊!”穩婆焦聲喊道。

楚妗腦海裡一片混沌,她感覺自己走在一個看不到儘頭的霧中,她不斷地往前走,眼前忽然出現一道刺眼的白光,她下意識眯了眯眼,再次睜開眼卻是在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裡。

楚妗很是疑惑,這個地方怎麼這麼熟悉?她四下走動了一下,發現這裡赫然是勤政殿。

楚妗驚訝地捂唇,她怎麼會到勤政殿來?

她急忙想要離開,殿外卻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是一個俊美威儀的人走了進來。

他一襲明黃色的龍袍,頭戴金冠,周身滿是帝王之儀。

楚妗心下一喜,她笑著喊了一聲,“殿下!”

可是顧沉宴卻恍若未覺,自顧自踏入了大殿,身體竟然直直穿過了楚妗。

楚妗一愣,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虛幻的,沒有影子……

楚妗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安靜的跟在顧沉宴身後,隨他一同往內殿走去。

他像是許久未曾笑,嘴角抿的緊緊的。

宮人似乎也極為怕他,見他進來,便立刻低垂著腦袋,屏息凝神,生怕被他注意到。

“退下吧!”

他的聲音也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

楚妗皺眉,愣愣地看著顧沉宴,這不是她認識的顧沉宴。

顧沉宴隨手摒退了宮人,然後一個人站在屋子裡,目光空洞,不知道在看什麼,半晌,他才動了動腳尖,推開了一扇小門。

他神色晦暗地望著屋子裡,楚妗疑惑,那間屋子裡有什麼嗎?

楚妗站在門口,探著腦袋往裡看,待她看清楚屋子裡的擺設時,倏然瞪大了眼睛。

屋子裡的擺設她極為熟悉,自她成婚以來,便是日夜置身其中。

屋子裡的擺設儼然與東宮一模一樣,無論是窗前的梳妝台,床帳上她親手所製的香包,抑或是美人榻上她隨手放置的仕女扇……

顧沉宴沉默了許久,他站在門口,像是極為害怕進入其中,他手指攥了攥,小心翼翼地踏了進去。

楚妗一怔,立刻跟了上去。

時間像是過了許多年,她不久前才做的香囊此刻卻是沒有一絲味道,牆上掛著她信手塗鴉的一幅畫,如今也褪了顏色。

床榻上的錦被也有些破舊,像是被人時常撫摸,上麵的絲線都被勾出來了。

顧沉宴從袖中掏出一壺酒,隨即他坐在床前的踏板上,溫柔的輕撫著錦被,目光眷戀而深情。

楚妗愣了愣,乖巧地坐在他身旁。

顧沉宴猛地喝了一口酒,烈酒入喉,他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眼底沁出了眼淚。

楚妗心疼地靠近他,想要替他拍拍背,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他的身體。

楚妗怔然,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心。

顧沉宴平息下咳嗽,忽然仰頭靠在床欄上,以手遮住眼瞼,他喃喃道:“妗兒,我好想你……”

楚妗心裡忽然有些疼,她坐在他身側,看著他眼角變得濕潤。

她後知後覺,她……死了?

楚妗陪著他坐在這間屋子裡,枯坐到天明。

隨即顧沉宴便出了屋子,收拾好了自己悲痛的情緒,又像是換了個人一般,神色冷然。

楚妗跟著他去了朝堂上,她坐在台階上,撐著下巴看他殺伐果斷,理智英明。

下麵的朝臣也幾乎換了麵孔,當朝丞相不再是周文序,而是一個容貌穠豔似妖的男子。

楚妗詫異地挑了挑眉,這人與薑孟瑤長得可真像,難道是薑孟瑤的孿生兄弟?

她還看到了楚懷璟,他升了官,入了內閣,成為了首輔。

楚妗心裡喜滋滋地,覺得自己哥哥真的是太厲害了,他俊朗風儀地站在一眾糟老頭子露麵,簡直賞心悅目。看樣子,她的哥哥是最年輕的首輔呢!

她坐在台階上,聽了好幾個時辰的早朝,發現顧沉宴處事果決,頗有明君之範。

下了朝,眾臣都離開了,楚懷璟卻是徑直跟在顧沉宴身後,隨他一同入了勤政殿。

顧沉宴挑了挑眉,淡聲道:“你跟來做甚?”

楚懷璟眼神清冷,他嘴唇動了動,低聲道:“我聽太醫說,你前些日子吐血了?”

顧沉宴眉梢微動,不在意地說道:“沒事,不值得你大驚小怪。”

楚懷璟卻像是忽然動了怒,冷聲道:“陛下!夠了!妗兒她已經死了七年了,您也折磨自己七年了!您向來不注意自己的身體,每日裡也不睡覺,時常飲酒,便是鐵打的身子也要垮了!若是妗兒還活著,她也不希望您一直活在悲傷裡。您忘了嗎?她希望您做一個明君,她想這天下大同,海清河晏,您若是病倒了,她的遺願還如何能實現?”

顧沉宴沉默了下來,良久,他笑了笑,“我如今難得不是明君嗎?海清河晏?我即位七年,勵精圖治,大燕如今已是盛世,百姓安居樂業,也差不多了吧?”

楚懷璟一驚,失聲道:“難道您是想著完成了妗兒的願望就要去陪她嗎?”

顧沉宴不語,目光裡閃過一絲柔意,卻是默認了下來。

“她等我太久了,我怕到時候我去找她,她會責怪我太慢了……”

顧沉宴語氣裡含了一絲無奈,眼裡卻是極為寵溺,仿佛楚妗確實會這樣子撒嬌。

楚妗站在一旁,她想要去拉顧沉宴的衣袖,像是從前那般,跟他說說話,可是掌心抓了個空。

她早已泣不成聲,淚珠不停的往下掉,淚眼婆娑地望著顧沉宴,“我不要你來找我!我要你好好活著啊!”

顧沉宴眉梢微動,忽然轉頭望過來,定定地看著楚妗的方向。

楚懷璟見他忽然愣住了,他低聲喚道:“陛下?”

顧沉宴回神,搖頭失笑,自己真的是魔怔了,竟然覺得楚妗就在他身邊。

楚妗眼眶微紅,畫麵一轉,卻是另一座宮殿,宮殿內門窗緊閉,裡麵滿是濃濃的藥味,床上傳來一道壓抑的咳嗽聲。

楚妗一愣,慌張地跑上前。

卻見顧沉宴病容蒼白,虛弱的躺在床上。

他明明不過而立之年,卻仿佛垂垂老矣,眸子裡毫無光彩,一片寂然。

周圍滿是太醫,他們輪流替他把脈,隨即都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顧沉宴知曉自己的身體,他皺了皺眉,冷聲喝道:“滾!”

太醫們誠惶誠恐地退了出去。

殿內隻剩下顧沉宴與楚妗,楚妗站在床頭,她眼睜睜的看著顧沉宴一個人躺在那裡,他的手邊是她的茶花玉佩,他垂首看著手裡的玉佩,低聲道:“妗兒,我覺得我應該可以去找你了,你開心嗎?”

楚妗捂著唇,搖了搖頭,哽咽道:“不開心。”

顧沉宴自顧自說道:“你應該不開心吧。你明明讓我長命百歲,可我卻早早地就來找你了。”他頓了頓,“沒關係,我會哄你開心。”

室內一片寂靜,他好像有些乏力,手心的玉佩也有些握不住,“九年了,我有些累了,你想要的盛世我替你完成了,如今該讓我去找你了。隻要讓我找到你,這次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顧沉宴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嘴角含笑,緩緩閉上了眼。

楚妗一驚,“殿下!”

他手中的玉佩跌落在地,碎成了幾片,玉佩忽然綻出刺目的光。

楚妗隻覺得一陣目眩,眼前的景物忽然扭曲起來,瞬間,她的腦海變得清明,她緩緩睜開了眼,眼前是熟悉的床帳。

“太好了,皇後娘娘醒了!”

“娘娘,您聽得見奴婢說話嗎?您千萬彆睡啊!您堅持住,孩子還在您肚子裡啊!”

穩婆大聲喊道。

楚妗覺得手心傳來一陣力道,溫熱的手掌源源不斷地向她輸送熱意。

楚妗忽然眼眶濕潤,她艱難的偏了偏頭,卻見顧沉宴眼眸通紅,一瞬不順地盯著她,仿佛他一眨眼,她就會消失。

“殿下,我剛剛夢到您了……”楚妗輕聲說道。

顧沉宴呼吸一滯,他努力扯出一抹笑,道:“夢到我什麼了?”

楚妗卻彆過頭,不再說話,她看著頭頂的床帳,忽然湧出一股力量。

她不能死!

她要活下去,她的孩子,她的夫君都在等著她,她怎麼舍得拋棄他們?

顧沉宴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她怎麼舍得拋棄他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叫聲:“生出來了!皇後娘娘!是個小皇子!”

隨即便是一道嘹亮的哭聲,帶著初生的喜悅與希冀,緩緩刺破了黑暗。

天光破曉,連續陰雨的京城此刻卻緩緩升起一抹紅日,溫暖的光芒灑向大地。

天亮了。

——

顧沉宴將自己的登基大典往後推遲了一個月後,硬是要與楚妗的封後大典一同舉行。

此時鳳儀宮內十分熱鬨,楚妗一個月前便遷入了鳳儀宮內,今日是封後大典,宮中熱鬨異常。

楚妗一大早便起了,焚香沐浴後,在宮女的伺候下,換上了皇後冠服,鳳冠華麗而莊重,楚妗頂著沉重的鳳冠,乘轎去了正陽門。

從正陽門到勤政殿鋪了一條紅毯,楚妗被攙扶著下了馬車,停下了正陽門下。

楚妗遙遙望去,顧沉宴一襲玄色冠冕,正身姿挺拔地站在勤政殿前。

陽光頗有些刺眼,恍惚間,他的身影與她夢境中的那道身影重疊在一起。

楚妗忽然就不確定了,那到底是一場夢,還是她真的去了未來,那個未來沒有她,隻有煢煢孑立,孤身一人的顧沉宴。

明明相隔甚遠,楚妗卻仍能感受到那道熱烈而專注的目光。

楚妗方才還有些慌張地心突然就沉澱了下來,她笑了笑,是未來又如何?

她如今還活著,她即將踏上這條路,一步步走向他,陪著他共創盛世,一覽這錦繡山河,璀璨華章。

她會是他的妻,自此榮辱與共,生同衾,死同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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