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完(1 / 2)

楚妗眼裡滿是悲憫,她用絹扇輕掩朱唇,靜靜地望著楚靜姝,“楚靜姝,難道真的是因為我?”

貪心不足蛇吞象,若是當初楚靜姝安分守己,那麼她的身世就不會被揭露,她的境地不會這般艱難。

她有著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溫婉大方,她依舊是定國公府的大小姐,隨後她可以嫁給顧清河,自可琴瑟合鳴,幸福美滿。

是她自己親手毀了自己的生活。

楚靜姝被楚妗的目光盯著,心中狠狠地跳了跳,狼狽地避開了她的眼。

隨即她意識到如今這般,反倒像是落了下乘,不敢直視她,她梗著脖子,僵硬的轉了回來。

“如今爭論這些也毫無意義了,我們之間今日總該要有個了斷了。”

楚妗的心臟忽然激烈地跳動起來,楚靜姝的意思難道是顧沉宴今日要回來了嗎?

偏偏她要忍著,不能讓楚靜姝察覺自己知道他們的計劃,她以扇掩麵,嘴角偷偷揚了揚,杏眼彎彎。

楚靜姝拍了拍手,門外瞬間湧進來兩個孔武有力的嬤嬤,她嘴角微勾,語氣裡夾雜了一絲得意,“太子妃,請吧。”

那兩個嬤嬤聞言,打算欺身上前,靜靜候在一旁的薑孟瑜咬了咬牙,橫身擋在了羅漢床前。

那兩個人想要強行衝破阻礙,薑孟瑜身形一錯,眨眼間,出手狠辣的卸了那兩人的胳膊。

屋內瞬間響起了淒厲的叫聲,楚妗皺了皺眉,薑孟瑜立刻橫掌劈在了那兩人脖頸上,瞬間,兩人暈倒在地。

楚靜姝被薑孟瑜嚇了一跳,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忌憚地看著薑孟瑜。

“楚妗,你是要違抗皇後娘娘的命令嗎?”

楚妗半撐著身子,動作緩慢地翻身下榻,彎腰想要穿鞋。一旁的薑孟瑜見狀,立刻收斂起周身的狠戾,蹲下身子替她套上了繡鞋。

楚妗並未理會她,自顧自往外走去,她如今迫切地想要見到顧沉宴,想要親眼確認他安全無虞。

楚靜姝見她神色冷淡地出了門,訕訕地閉了嘴,腳步匆匆地跟了上去。

外麵停了一駕車攆,車攆被“保護”得嚴嚴實實,楚妗嘲諷地瞥了一眼楚靜姝,這是防著誰呢?

楚靜姝被她看的臉躁得慌,的確,楚妗如今是個挺著大肚子,連穿個鞋都困難,想要跳車逃跑顯然是天方夜譚。

但是楚妗關乎他們的成敗,他們實在是不敢輕視。

馬車晃晃悠悠地穿行了大半個皇宮,來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大門緊閉,戒備森嚴,楚妗入內便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異香,沁人心脾,楚妗腳步一頓,目光下意識鎖定在窗台上的那盆花上。

花瓣呈淡紫色,花五瓣,向陽而生,花莖纖長帶刺,毫不起眼地放在窗台。

夢幽曇。

一種極為罕見的西域花,名字這般動聽,卻是一種要人性命的毒花!

楚妗曾在《珍花錄》上見過,她清楚的知曉這種花的能力,它可以短時間內讓人精神飽滿,甚至昏迷不醒的人也能恢複神誌,恢複到鼎盛時期。

這種花初始是有藥師將它誤認成另一種草藥,讓病人誤食之後,病人立刻便生龍活虎,隻是第二日便暴斃身亡。

這花以透支生命為代價,無形中取人性命。

楚妗心底一沉,下意識看向龍床上的建安帝,建安帝氣色紅潤,此時正半靠在床欄上,皇後坐在一側替他喂藥。

建安帝將藥全部喝下後,皇後貼心地替他擦拭嘴角的藥汁,建安帝溫和地朝皇後笑了笑,“皇後辛苦了,朕病了這麼些天,多虧了皇後在一旁照料了。”

皇後端莊得體的笑了笑,“隻要陛下能夠醒過來,臣妾便是再辛苦,也是值得了。”

建安帝欣慰地在皇後的手上拍了拍,然後他便看到了門口神色晦暗的楚妗。

他遙遙地朝楚妗招了招手,道:“太子妃也來了?”他說著,眼神落在楚妗的肚子上,笑道:“這是要生了吧?看來朕過不了多久就要當祖父了。太子可有替他取名字?”

楚妗嘴唇翕動,她看著他期待的目光,竟是什麼也說不出話來。

建安帝也察覺到了楚妗的沉默,他疑惑地問道:“太子妃為何不說話?”

皇後坐在一旁,看著楚妗,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隨即低聲道:“陛下,您莫要怪罪太子妃,她最近也是傷心欲絕,這才禦前失儀了。您昏睡的這些日子,朝中發生了一些事,太子殿下在南地失蹤了……”

皇後把顧沉宴失蹤後朝中局勢的改變大概說與建安帝聽,隻是大多都美化了自己。

建安帝聽聞後,沉默了下來,他方才還紅潤異常的臉鐵青一片,“找!都給朕去找!務必要將太子帶回來。”

皇後見建安帝竟然這麼生氣,她心底有些嫉妒,明明都是他的血脈,為什麼他的眼裡隻有顧沉宴?她的徽兒難道不是皇子嗎?

楚靜姝在她身旁,壓低聲音道:“楚妗,你說太子殿下還好好的活著嗎?”

楚靜姝並不知曉楚妗早已經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她這樣說,隻是想要刺激一下楚妗,讓她感受一下痛不欲生的感覺。

楚妗斜斜地瞥了一眼楚靜姝,眼底滿是輕嘲。

不知為何,楚靜姝忽然有些訕訕,覺得楚妗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一切。

“若是找不到,儲君之位為太子空置三年!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建安帝聲音沉沉,威嚴的臉上滿是決然。

殿內的人聞言,皆是大驚失色,儲君是國之根本,若是顧沉宴真的失蹤了,建安帝竟然要將儲君之位空置下來?

皇後金色的護甲狠狠掐入掌心,眼底閃過一抹決絕,那個位子一定是屬於她的兒子!

殿內的氣氛頓時凝滯下來,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周文序攜顧清河入內。

“臣參見皇上!”周文序拱了拱手,屈身問安。

建安帝立刻換了一副神情,煞是溫和,“愛卿平身,朕聽聞愛卿在朕昏迷的這些天,為了朝廷上下奔波,大燕有周丞相這樣憂國憂民的人,真是百姓之福啊!”

周文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皇上謬讚了,臣愧不敢當啊。”

建安帝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望著顧清河,欣慰道:“清河能力出類拔萃,你的父王定然很是驕傲。”

顧清河嘴角翹了翹,一派溫和有禮,端的是溫文爾雅,誰人知道,這如玉的麵皮之下,包藏禍心呢?

楚妗冷眼看著他們在建安帝眼前演戲,一語不發。

沒一會兒,建安帝忽然開始氣喘籲籲,額頭上也沁出一層虛汗,“皇後,朕覺得有些乏了,你們若是無事便退下吧!”

楚妗瞳孔縮了縮,毒性開始發作了嗎?

皇後抿唇笑了笑,“陛下,您好好歇息,臣妾告退。”

她話雖是這樣說,但是身子卻仍是穩穩端坐在繡墩上。

建安帝一愣,費力的說道:“皇後,為何還不離開?”

皇後低著頭,把玩著金色的護甲,她漫不經心地說道:“自然是因為要等皇上駕崩啊!”

建安帝呼吸一滯,將手邊的玉枕猛地扔了過去,大聲罵道:“皇後你是瘋魔了不成?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皇後費力地避開了玉枕,隻是臉頰仍然被四濺的碎片割傷,臉頰上沁出一抹血線。

皇後一驚,再也顧不得那些端莊優雅,憤而起身,尖叫了一聲,“我的臉!”

楚靜姝見皇後開始大聲叫嚷,連忙安撫道:“皇後娘娘,無事,隻是一道極小的口子……”

皇後並不相信她,手忙腳亂地開始找銅鏡,周文序皺了皺眉,喝道:“夠了!”

皇後身子一僵,瑟縮了一下,隻好忍著痛坐回了原地。

建安帝那一下也消耗了他許多力氣,他粗喘著氣,趴在床沿,他看了一眼屋裡的人,再結合皇後剛才說的朝中局勢,儘管他懦弱無能,但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君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你們是要謀朝篡位嗎?你們休想!”

既然都被識破了,周文序他們也不再虛情假意地演戲,顧清河走上前,笑道:“皇上英明。”

建安帝失望地望著他,啞聲道:“清河,朕待你不薄,任何場合,朕都會帶上你,讓你一同曆練。更何況,你如今已是世子,未來是王爺之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便是扶持二皇子登基,到時候不一樣是王爺嗎?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顧清河輕笑了一聲,嘲諷建安帝的天真,“皇上真的是待我好嗎?你若是待我好,便不會時時讓我給顧沉宴做陪襯,你不知道,無論我表現得如何優秀,旁人都隻看到顧沉宴!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並不打算扶持二皇子登基,而是我做下一任帝王!”

建安帝聞言,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他顫抖著手,指著顧清河罵道:“混賬!逆賊!狼子野心!”罵完,他又高聲喊道:“來人啊!來人!”

顧清河不在意地笑了笑,低聲道:“皇上還是省著點力氣吧,待會兒太激動,可會加快毒性的發作啊!”

建安帝見無人應答,一顆心沉了下去,“你們控製了勤政殿?”

“唔,應該說我們控製了整個皇宮……”

建安帝聞言,絕望地閉了閉眼,他睜開眼,看到了一旁的楚妗,他混濁的眼睛一亮,急聲道:“孩子是無辜的,朕可以寫退位詔書,你們把太子妃放了。”

楚妗愣了一下,飛快地望著建安帝,她心底蔓延出一絲感動,沒想到他臨死之前還想要保全她,隻是他要失望了……

果然,皇後尖聲叫道:“不行,不能放了她,太子回來……”

皇後的聲音戛然而止,憤憤地閉了嘴。

險些將顧沉宴要回京的消息說了出來。

建安帝眸光閃了閃,從皇後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了一些端倪,他心底閃過一抹了然,顧沉宴怕是並未失蹤,反倒是化險為夷,對他們產生了威脅,怕是他們要拿楚妗脅迫顧沉宴。

建安帝知曉了顧沉宴安好,心下大安,他垂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他閉上眼,躺回了床上。

眾人見建安帝安靜下來,以為他是徹底絕望了,喜上眉頭,皇後柔聲道:“皇上,既然大局已定,您如今便寫退位詔書吧!”

他們的打算是在建安帝這裡騙來退位詔書,顧清河繼位便也名正言順,到時候便是顧沉宴回來了,也無濟於事。

若是顧沉宴硬要搶回去,那他便是亂臣賊子,要遭天下人的唾棄。

建安帝卻是像是累極了一般,任憑皇後如何勸說,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周文序漸漸沒了耐性,他目光一沉,狠聲道:“皇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建安帝神色淡若,恍若未聞。

眾人無奈,偏偏此刻外麵跑進來兩個神色慌張的侍衛,湊到周文序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楚妗隻見周文序瞬間變了臉色,臉色黑沉。

顧清河急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周文序看了一眼楚妗,可能是認為她如今在他們手中,知道了也沒有關係,他臉色鐵青地說道,“我們宮外的營地被人下了瀉藥,如今士兵上吐下瀉,無法調用。”

楚妗嘴角悄無聲息的翹了翹,心底暗歎,薑孟瑤的速度真快,距離她來勤政殿不過幾個時辰,她就一把端了周文序的巢穴。

這些都是她提前安排好了的,她與薑孟瑜約定好了,隻要皇後將她帶走,計劃便開始執行。

兵不厭詐,這些技巧雖然有些上不得台麵,但是行之有效,削減了周文序的大部分力量。

顧清河咬了咬牙,恨恨地捶了一下桌麵,“定是顧沉宴!”

周文序皺了皺眉,卻覺得不像是顧沉宴的作風,但是一時又想不到罪魁禍首。

楚妗冷眼見他們慌了手腳,她端坐在椅子裡,置身事外。

顧清河一想到如今顧沉宴已然入了京,正暗中蟄伏在某個地方,隻等著給以他們致命一擊,他便如何也靜不下心來。

他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狠意,“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定要掌握先機,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他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畢露,忽然他把視線落在楚妗身上,上前一步,“我們放出消息,讓顧沉宴知道,他的妻兒都在我們手裡,若要救她,便隻能隻身一人入宮!”

楚妗臉上的淡然被打破,她強自鎮定,隻能在心底期盼,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輕一些,顧沉宴理智一些,莫要輕易中計。

周文序同意了顧清河的做法。

明明她曾經被禁足在玉寧殿中三日,都不覺時光漫長,如今不過一個時辰不到,她卻覺得,恍若隔世。

她手指搭在腹前,心慌意亂。

日光從屋裡撤走,餘下昏暗的寂靜,楚靜姝取了火折子,次第點燃殿內燈燭,當最後一盞琉璃燈被點亮的時候,殿外傳來了一道沉穩的腳步聲。

月明星稀,那人攜滿身風塵與星光,緩緩踏入了大殿。

光華如晝的大殿內,顧沉宴的麵容漸漸明晰,熟悉的眉眼,俊美威儀,他身著月白色的錦袍,周身的光華可與日月爭輝。

他仿佛神明降臨。

楚妗驀然濕了眼眶,泫然欲泣,低低喊道:“殿下……”

他居然真的來了?他難道不知道,這裡危機四伏嗎?

顧沉宴眸光深深地落在楚妗的臉上,帶著濃濃的眷戀。

一個月不見,她瘦了,肚子越發明顯,擔驚受怕了那麼久,卻不見她抱怨,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默默垂淚。

他指尖微顫,整顆心都揪在一起,他想要擁她入懷,想要替她拂去臉上的淚水。

顧清河臉上的得意都要掩飾不住,他狂喜的說道,“顧沉宴,你居然真的來了!”

建安帝神色複雜,他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顧沉宴求娶楚妗的時候,眼底的柔情都要溢出來了,更何況如今楚妗還懷了身孕,顧沉宴如何能夠舍棄他們?

顧沉宴將目光從楚妗身上移開,方才還溫柔和煦的眼神瞬間冷寒如冰,“顧清河,孤沒有料到,你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

顧清河咬了咬牙,歇斯底裡的說道:“我受夠了一直活在你的陰影下了,我要將你取而代之!”

顧沉宴冷冷地勾了勾唇,嗤笑道:“蠢貨!你以為勾結周文序,就能從孤的手裡搶走這個位置?”

顧清河被他語氣裡的輕蔑刺激到了,眼睛瞬間通紅。

他這一輩子,是旁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卻一生都活在顧沉宴的光環下,他嫉妒又不甘,漸生魔障,將顧沉宴視為自己一生的對手,可偏偏,顧沉宴高高在上,從來都沒有把他放在眼底。

顧清河累積多年的怨恨忽然噴薄而出,將他的理智淹沒,他一把扯出腰間的劍,飛身刺向顧沉宴。

楚妗的心瞬間提起來,她壓下喉間的驚呼,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顧沉宴。

顧沉宴嘴角溢出一抹嘲諷,側身避過,身形半轉,從腰間扯出一柄軟劍,軟件銀光閃閃,在夜色裡散發出凜凜寒意。

楚妗屏息凝神,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顧沉宴用劍,他收斂起平日的散漫,周身的氣勢如同手中的寶劍,鋒銳無比。

隨著“叮”一聲輕響,斜斜飛出一柄劍。

顧清河嘴角溢出鮮血,神色狼狽地躺在地上,顧沉宴持劍抵在他的脖子上。

楚妗輕舒一口氣,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卸掉。

周文序也慌了神,他揚聲喊道:“來人!”

然而,大殿內除了他的回音,無人應答。

周文序一驚,下意識看了一眼顧沉宴,卻見他嘴角掛著嘲弄,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周文序閉了閉眼,完了,顧沉宴能夠單槍匹馬地來,想必也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

楚靜姝沒料到,這形勢不過瞬息,便已經天翻地覆。

她四下環顧,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楚妗,她目光一狠,取過一旁的匕首,抵在楚妗的脖子上,抖著聲音道,“太子殿下!您放了我們,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手中的匕首不會割破楚妗的脖子!”

楚妗隻覺得頸間一涼,她僵住了脖子,緩慢地眨了眨眼。

顧沉宴瞬間變了臉色,他寒聲道:“楚靜姝,你若是傷她分毫,孤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楚靜姝絕望地笑了笑,大聲道:“反正謀逆是大罪,橫豎都是死,是千刀萬剮又如何?”

顧沉宴眉峰緊緊蹙起,他目光緊緊盯著匕首,沉聲道:“你若是放了太子妃,孤能允諾你,謀逆一事,既往不咎,放你一條生路!”

楚靜姝猶豫了一瞬,她手指輕顫,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顧清河。

顧清河殷切地望著她,“姝兒,放了她,讓我們都活下去,我們以後隱姓埋名,做一對最平常的夫妻……我們還可以把倩倩一起帶上,她懷了孩子,過不了多久就會生下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會喊你母親……”

顧清河口中的倩倩,便是他前些日子新娶的側室,兵部尚書之女,沈倩倩。

楚靜姝聽他描繪著未來的場景,她的心有一瞬間的鬆動,當聽清楚如今這種時期,顧清河還不忘帶上沈倩倩,她心中所有的期待就仿佛被一盆冷水迎頭澆下。

嗬,她為了他四處奔波,為他拉攏勢力,而他呢?與沈倩倩醉生夢死,甚至還有了孩子。

她嘴角露出一抹恍惚的笑,輕聲道:“世子,我曾經真心喜歡過你,你知不知道?”

他們的初見,是在護城河旁,所有的人都往河中放入祈願的蓮花燈,像是星河墜入人間。

滿河蓮花燈,顧清河一襲青衣,站在畫舫前頭,涉水前來,衝她溫雅的笑了笑,拱手道:“楚姑娘。”

她也不是初始便是利欲熏心的女子,她也曾有過豆蔻年華,她也曾滿心歡喜,因為她可以嫁給心中的少年。

可是婚姻並不是她的想象,她過得並不好。她飽受嗟磨,他冷眼旁觀。她獨守空房,他懷抱佳人。她在這場婚姻裡,親手埋葬了自己那可憐的少女情懷,當她對他心灰意冷的時候,他卻告訴她,他們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顧清河眉眼柔和下來,柔聲道:“我知道,我也喜歡你,所以我們更應該一起活下去。”

楚靜姝卻搖了搖頭,如今皇後之位變成了一場空,自己的夫君也變了心,她不再錦繡翠綺,她算計了一輩子,真的能夠忍受粗布麻衣的庶民生活嗎?

不,她不能。

顧清河見她搖頭,一顆心沉沉墜下去,嘴唇張了張,一瞬間知曉了她的決定。

楚靜姝決然地笑了笑,她看了一眼身前的楚妗,眼底滿是瘋狂,就算是死,她也要拉著楚妗一起!

她手中的匕首揚起,猛然刺下。

顧沉宴瞳孔一縮,目眥欲裂。

變故來的這麼快,誰都沒有看到楚妗忽然從袖中甩出一把藥粉,空氣中瞬間彌漫出異香,楚靜姝卻像是卸去了力道一般,匕首掉在地上,跌坐在地。

顧沉宴飛身上前,一腳將楚靜姝踹開,楚靜姝胸前一痛,氣血翻湧,唇角沁出一條血線。

顧沉宴將楚妗護在身前,溫柔的握著她的手,兩人時隔一個月才相見,本有許多的話要說,但是當顧沉宴的掌心裡軟軟放著一雙柔荑,千言萬語在胸中翻滾,隻餘下一句“我回來了”。

楚妗忍了許久的害怕終於傾瀉而出,她眼睫顫了顫,淚珠兒倏然落下,慢慢笑開來:“歡迎回來。”

顧沉宴見她沾著淚痕的小臉粲然笑開,如出水芙蓉,清灩絕美,他用指腹拭去她的淚珠,低聲道:“真是個傻姑娘……”

楚妗卻不惱,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顧沉宴,她攥著他的衣袖,小聲道:“我才不傻呢!”

顧沉宴被她水光瀲灩的眼睛看得一顆心都要化開,他溫柔地將她微亂的鬢發勾至耳後,是啊,她那般勇敢,在他不在的日子裡,將自己和孩子都保護得好好的,甚至危機時刻,能夠理智從容地逃脫。

皇後見他們手中最大的籌碼也沒有了,頹然地跌坐在地,頭上的鳳冠叮鈴作響,口中不停地喃喃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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