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導想了想,又補充,“小麻雀精一直是開朗樂觀的形象,所以情緒可以表現的隱晦一點,但是最後做決定的時候要‘堅毅’一點,明白了嗎?”
譚妙妙輕聲歎了口氣,“沒有養在金絲籠裡的麻雀。”
安導似乎挺滿意她的悟性。
他拍了拍譚妙妙的肩膀。
但受了鼓勵的譚妙妙並沒有安畢方想象之中的開心。
她甚至深深地歎了口氣。
明白是明白,早就明白。
但誰讓柳憶這個家夥還開了打臉模式的演技光環——
三倍加成自己的氣勢,用於攻擊/壓倒她的人氣勢。
md,掛逼!!
就這樣,柳憶的氣勢越來越無可比擬。
譚苗苗雖然也有進步,但在這個掛壁的麵前多少還是有些黯然失色。
不少圍觀的演員和工作人員看著,對前兩天丟儘了臉麵的柳憶竟然多少有所改觀。
——至少人家的演技是真的不錯呀!
她那樣閃亮而耀眼,倒真像是劇本裡麵的白孔雀一樣。
甚至有些人對昨天的事情都轉變了立場,他們還想著,或許柳憶是真的非常負責,像是導演一樣嚴格的要求是每一幕戲呢?
今天這一幕,人家不照樣精益求精地重新拍攝了數遍嗎?
如果譚妙妙知道他們的所思所想,一定當眾嗬嗬他們一臉。
是啊,重新拍攝了好幾遍,但柳憶在岸上站著,曬太陽真曬得暖洋洋的呢。
可她呢?
半冷半熱,皮都快泡皺了!
柳憶看著譚妙妙忍耐的神色,隻覺得心中痛快。
她慢條斯理地撩了撩耳邊長發,看著水中的譚妙妙故作關心地勸解。
“妙妙,你還好吧?我知道你現在不好受,但你還是再努力努力把感情表現得到位一些,畢竟人家投資商還看著呢,要把最好的麵貌表現出來……不是嗎?”
譚妙妙嗬嗬笑笑。
“你很得意?”
柳憶微微側身,背對著附近正在調整機位的工作人員。
她輕輕嗤笑了一聲,終於不再掩飾眼中的惡意。
“是啊,我就是很得意。譚妙妙,論演技,你再過十年也比不上我。”
譚妙妙的麵無表情,“那至少這些演技是我一點一點自己領會的。”
不像某人,開始的時候做任務兌換低級光環,等到有些知名度了,又花大價錢兌換高級光環。
譚妙妙有的時候都懷疑,要是沒有了係統,柳憶這家夥還會不會演戲?
係統是柳憶心中的最大的隱秘。
她聽著譚妙妙的話,心中猛然一縮,下意識死死的盯著譚妙妙的神色,似乎是想要看穿她一樣。
但譚妙妙依舊是那張死魚臉。
對著柳憶,她連表情都懶得變一下。
柳憶就逐漸放下了心中的驚疑。
是她多慮了。
這是她最為重要的秘密,譚妙妙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柳憶重新勾起了輕蔑嗤笑,漫不經心地回答著譚妙妙剛才的嘲諷。
“我就是得意,有本事你把我比下去啊,有本事讓導演也對我喊卡呀?”
她從地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裹著毯子的譚妙妙,“現在,是你在拖後腿!”
柳憶慢條斯理地欣賞了一會兒譚妙妙眼中燃起的熊熊火焰。
欣賞夠了,她就轉身對著安導高喊了一句,“導演,妙妙說她休息好了,可以開始了!”
她說完,就踏著婀娜的步伐走了,徒留譚妙妙氣得直翻了白眼。
端著薑湯回來的褚夏正好看見她這模樣,頓時心裡一驚,“譚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
譚妙妙死死磨著牙,“這個掛逼,我今天不讓她好看,我的名字從此就倒過來寫!!!”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往機位前走了過去。
“譚小姐,薑湯!”
“放著。”譚妙妙頭也不回。
安導確認了一下她的狀況,他得到了譚妙妙肯定的回答以後,劇組很快重新進入了拍攝。
又是一樣的嘲諷,又是一樣的冷水裡泡著,譚妙妙把小麻雀的憤怒和低落表現的淋漓儘致。
柳憶都有些詫異了,她甚至開始思索要不要自己出個什麼岔子再為難為難譚妙妙。
而就在她分神的時候,譚妙妙卻像是閃電一樣的迅速抓住了柳憶的衣擺,直直把柳憶給拉下了水池。
“噗通”一聲,濺起好大一個水花!
這一幕驚呆了眾人。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隻有柳憶,她猝不及防地掉進水池,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地狠嗆了兩口河底的汙水,再從水池裡麵爬上來的時候,全然暴怒!
“你瘋了!!?”
那瞪得像是銅鈴一樣大的眼睛,尖銳地都破了音的質問讓她看起來整個人都像是個瘋婆子。
眾人這才被她的尖叫驚醒。
他們大叫臥槽的叫臥槽,大聲我靠的喊我靠,目瞪口呆地麵麵相覷了四五秒,才終於反應過來,快速圍了上去把柳憶拉了出來。
但這個時候,柳憶卻反而不肯上來了。
她怨毒的看著譚妙妙。
“給我一個解釋!”
譚妙妙歪頭,“所以你不打算上來了?”
柳憶寒聲,“我說,這件事情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否則就不算完!”
譚妙妙理解地“哦”了一聲。
然後她說“那我先上去了。”
話說完,譚妙妙雙手在岸上一撐,竟然真的就這麼爬了上來!
柳憶氣得差點兒厥過去。
好在眾人有眼色,一直勸慰著給了她台階,她這才順杆子從池水裡爬了上來。
被子,毛巾,還有譚妙妙剛才沒喝的那碗薑茶,全都端到了柳憶麵前。
至於譚妙妙,這會兒心情舒暢了,連毯子都沒要。
柳憶好半晌才冷靜了一些,她在眾人目光之下自嘲地笑了兩聲。
“我自認是個好脾氣的人,但,好脾氣不代表我就會一味地忍讓,譚妙妙,今天的事情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美人發怒,一直想要找機會討好柳憶的投資商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獻殷勤的好機會。
他故意放下臉子,寒聲質問,“這就是你們劇組的氛圍?公報私仇,公私不分,因為一點拍攝上的困難,就心態不平衡地去為難另一個優秀的演員?安導,不是我說,劇組選角不隻是容貌和演戲重要,人品問題也非常重要啊!”
那投資商冷笑了一聲,“這種敗類一樣的演員還呆在劇組裡,實在是讓我對這部劇的未來產生了很大的疑慮。安導啊,我都不知道這後期的資金,到底還應該給不給了啊!”
安畢方聽出了他這是在用資金威脅自己,心裡一陣不爽。
當初這什麼總聽說是自己親自導戲以後硬是要做最大加盟商,現在合同簽了,耍起威風來倒是派頭十足了!
可這事兒也是譚妙妙做的太不地道。
安畢方隻能給譚妙妙使眼色,“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偏偏譚妙妙一臉光棍。
她不慌不滿地反問導演,“導演,您覺得剛才的效果怎麼樣?”
安畢方一愣,“什麼效果?”
“拍攝的效果啊,您要是受了驚嚇沒看清,那就再去攝像機裡看看?”
安畢方看著譚妙妙這笑嘻嘻的模樣,竟然還真從譚妙妙臉上看出了一分自信來……他立刻想起來譚妙妙試鏡時候的樣子,好像也是這麼一副狀似無辜乖巧的笑!
安導頓時升起一絲好奇來。
難道真的是這小妮子有了什麼鬼主意才敢這麼囂張?
他腳步不停地往攝像機走了過去。
劇組一眾人都跟在安畢方的身邊。
攝像機裡的視頻被從頭播放。
最初,是柳憶嘲諷譚妙妙的;然後,是柳憶身邊侍從的哄笑;再然後,是譚妙妙對柳憶的話氣憤決然……
嗯?!氣憤決然?
安畢方整個人震了一下。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對講戲的時候,對譚妙妙說的是氣憤痛苦!
譚妙妙像是猜透了安導在說什麼似的同時開了口,“我並不是說導演你講的不對,但我個人覺得,既然我參演了小麻雀紅悅,那麼現在我就二次賦予了小麻雀的生命。所以您說的什麼痛苦,什麼糾結,我怎麼想怎麼變扭。”
譚妙妙裝了個丨逼,三言兩語把自己之前發揮的不好推脫到了人設不正確的頭上。
安畢方沒計較,而是饒有興趣。
“那你是怎麼想的?繼續說。”
譚妙妙想了想,“我個人覺得,小麻雀雖然看起來活潑激靈,但實則懵懂單純,她大抵還不懂什麼是愛的。她隻是喜歡鳳凰,喜歡和他的相處,或許以後也會懵懵懂懂地轉變成愛,但在那之前既然這份喜歡已經和她摯愛的自由發現了衝突,那麼她也隻會決然地選擇山野中的生活”
譚妙妙看著若有所思的安導,笑笑。
她重新把那句話還給了安導,“從來沒有活在金絲籠子的麻雀的,不是嗎?”
而既然做了選擇,那麼就不必再容忍。
以小麻雀那開朗靈動的性子,怎麼可能就白白被孔忻欺負,而不還手呢!?
這話都不用譚妙妙說出來,了解小麻雀人設的人就瞬間明白了譚妙妙的意思。而再看看安畢方的神色,眾人自然之道他已經被譚妙妙的說辭打動了。
所以剛才的失誤真的是她在揣摩角色?
真是可怕的天賦!
經她這麼一詮釋,好像連小麻雀的這個形象都活了起來,不再那麼狗血俗套了。可以預見的,小麻雀紅悅在電視劇播出以後,一定又是一個一炮而紅的角色!
一時之間,周圍的演員、工作人員看譚妙妙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隻有柳憶,還有那個投資商依舊麵上無光。
投資商覺得自己被打了臉,當即憤憤咒罵,“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劇組就是這麼有一處是一出的嗎?明明就是她公報私仇,結果呢?一個個的都和瞎了眼睛一樣的分不清楚是非嗎!”
安畢方忍耐不住反駁,“請您相信我,我作為這個片子的總導演,肯定是要為了整部片子考慮的,我隻站在公正這邊,不可能對任何人包庇偏袒!”
但投資商依舊軟硬不吃。
“相信個屁,柳小姐的麵色都已經白成這樣了,但這個女人呢?公報私仇,巨巨讒言!除非你們把她給趕出劇組,不然我就撤資!撤資!後續的資金你們一分錢也彆想拿到!”
來了,果然還是來了!
這個所有導演最厭惡的威脅!
安畢方覺得自己額角瘋狂亂跳。
但他還得告訴自己,投資商都是傻|逼,他絕對不能急,不能計較。
而正在安畢方強笑著想要再開口的時候,一眾人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冷淡的輕嘲——
“所謂的麵色發白,就是打的厚粉底?
還是說……
貴劇組的化妝師有什麼獨門心得。”
在眾人齊齊愣神下,一個西裝革履,體型修長的男人一步步走了進來。
他五官深邃,神色冷厲,明明是一張帥氣的好似九天之上仙人的容顏,眉眼之中卻藏著數千年的冰雪,拒人千裡。
隻有在看見譚妙妙的時候,眼眸中的冰雪慢慢地化開了。
“妙妙,”他說,“我來給你探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