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倩倩跟著他過去, 兩個人到了前麵售貨員賣東西的地方，大隊長走到賣毛衣毛線的那個點，掏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煙，放在手心裡，把手放櫃台台上, 就這樣把煙遞了過去。
“倩倩，這個是宋同誌宋玲玲，你喊她宋姐就行了。”大隊長幫著她兩人介紹。
“好。”林倩倩笑了笑，說道，“宋姐這邊生意真好。”雖然一樣姓宋, 但是這個售貨員和知青院裡的宋起一看就是兩種人，林倩倩第一麵就知道這個人不壞。
“害，這段時間沒以前那麼好。前段時間毛衣剛上來的時候, 天天都有人過來買。”他們主任找的門路, 進了一大堆毛線，除了在他們這個供銷社賣彆的供銷社也有賣。前幾天第一批毛衣上來，那叫一個火。
“宋姐, 你自己也在織毛衣嗎？”林倩倩好奇的往那看了一眼, 時不時再看下其他的衣服。
“對，我跟你們一樣，可能是織件毛衣賺點零花錢。”她的這個工作又不累, 平時空閒的時間很長, 如果織的快兩三天能織完一件。一件毛衣就是六毛錢, 她為什麼不多乾點？
“我跟宋姐比不了。”林倩倩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她說著。
“倩倩, 要不你在這聊會，我去那邊看看。”大隊長看著兩人聊的還算熱鬨，心想這樣能教會吧？自己在這看著不買東西，也奇怪，想去旁邊轉轉，等會再過來找她。
“大隊長，我也一起去吧。”林倩倩已經記下了步驟。
“你不再跟宋同誌聊一會？”大隊長拚命的給她使眼色，怕林倩倩忘了昨天自己交代給她的事。心裡又後悔自己早上沒再告訴她一遍，萬一她真能忘記，剛剛那盒煙就白給了。
林倩倩借著櫃台的遮擋給大隊長比了個二的手勢，意思是兩種她都學會了。
然而大隊長卻理解成她嫌一盒煙少，讓自己再去買一盒。想著那盒煙好幾塊錢，一點都不少，大隊長發愁怎麼跟她說。
看到隊長在想什麼事情不回自己話，林倩倩愣了一下，難道昨天說的不對，還要學彆的東西？
“宋姐，你這樣一個月能織幾件？”想不明白大隊長什麼打算，林倩倩隻能再跟對麵的宋玲玲說話。
“我知道不快，一個月也就七八件。”宋玲玲說的不快，其實也挺驕傲，一個供銷社裡就她速度快，一個月下來不少錢，這幾天她每天回家都給兩個閨女買幾塊糖帶回去。偶爾還會給家裡買點肉，原來看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婆婆最近幾天也換了臉色。果然錢是個好東西，人還是要靠錢活著。
“宋姐，你收針的時候可以這樣收更快。”眼看兩人聊著聊著宋玲玲這件衣服快弄好了，林倩倩跟她說了一句，然後演示了一遍。
“這樣？”宋玲玲聽她一說，剛開始沒懂什麼意思，我看她手上比劃的姿勢才明白一點，但還是沒有學會。
“宋姐，你把毛衣遞給我一下，我教教你行嗎？”林倩倩看兩人隔著一個櫃台也不好說話，自己手裡沒有東西不好演示，問了一句，是因為剛剛對方用兩個毛衣教自己兩種織法，她感覺打擾了對方。就算大隊長已經給了好處，但她覺得如果不是對方真心想教，自己學不這麼快。
“行。”有人肯教她手藝，她有什麼不肯的？大不了收不好，等會她再拆了重織，宋玲玲想著，把毛衣遞過去。
“這樣。”林倩倩看櫃台上乾淨，把毛衣鋪在櫃台上，放慢動作交給她，“這樣最後不容易脫線。”這是她自己慢慢摸索出來的方法，因為林家兩個男孩都是調皮搗蛋數第一的那種。織好的毛衣過不了幾天就脫線了，運氣好的時候怎麼壞的怎麼拿回來。運氣不好的時候，拿回來的時候就剩下半個毛衣了。
不管是誰犯的錯誤，最後挨累的都是她自己，她當然讓自己儘量的輕鬆點。
“真的是簡單多了。”宋玲玲高興的說道，她乾活最慢的就是收針起針這些地方，這種帶花的毛衣織出來價格貴一毛，但是浪費時間，其實她不建議學，但是現在看到對方的手藝她放心了。熟不熟練一舉一動就能看出來，對方看起來比自己熟練多了。
“對，這樣就可以了。”林倩倩把弄好的毛衣遞給她。
“倩倩，說什麼呢？”大隊長就是出去逛了一下，回來就看見林倩倩在手把手的教人家織毛衣，差點沒反應過來，是他昨天沒說清嗎？這林倩倩記差了。讓她過來學手藝的，怎麼自己還教給彆人了？
“沈隊長，我忘了件事，你上回問我的毛巾，我跟那邊說了一聲，但是有瑕疵品就給你留下來，你等會去看看。”宋玲玲看到他不太高興，怕他生氣林倩倩把手藝教給了自己，趕緊說道。
“行。”大隊長答應了一聲，他家老婆子從很早之前就跟他說在供銷社買點有瑕疵的布毛巾什麼的，但是碰巧碰不巧。就算有時候有瑕疵品也是供銷社裡麵的人先分，肯定輪不到他們。
“那倩倩，你還在這說會話嗎？”大隊長在心裡歎了口氣，看來這盒煙是白給了，不過能換點瑕疵品也不錯。
“不說了，大隊長，我跟你一起走。宋姐，那我先回去了。”林倩倩跟宋玲玲說了一聲。
“彆慌走，走我這裡有點東西，你等一下。”宋玲玲看看要走，把她喊住，然後從櫃台下麵拿出來她前兩天收起來的毛衣，“這兩件毛衣袖子這邊搬貨的時候刮爛了，你想要的話就給幾毛錢拿的。”
現在供銷社裡沒有自己的東西，除了手裡的毛衣，其他的都是店裡的，隻有這兩件毛衣，因為壞了不能賣，打了報告以後就放在這裡了。如果在平時，她會在最後下班的時候問一問銷售社裡有沒有人要，如果沒人要的話，才會在第二天擺出來。
“宋姐，這兩件多少錢？”林倩倩當然要，兩件毛衣拆出來之後現在夠她織兩件新的，毛衣一塊多錢一斤，兩件毛衣好幾塊錢，現在這兩件才花一塊多，她肯定想買。
“那我給你裝起來。”宋玲玲說著給他裝好，然後在自己的本子上記下來，他們這邊賣什麼東西賣多少都需要做個記錄，最後和賬對起來。
林倩倩拎著買的毛衣說了供銷社，一出門，大隊長就問她：“唉，昨天說的是不是忘了？”
“什麼？”林倩倩正對手裡的毛衣滿意呢。
“我說讓你學那兩種織法，學會了嗎？”大隊長歎了口氣，“自己沒學會，還教上彆人了。”
“學會了。”林倩倩點點頭，“我回去試幾遍。”
“真學會了？”大隊長不相信，我倆在那隻說了一會話，她就學會了？
“對。”林倩倩點點頭，“大隊長，你還買東西嗎？不買東西的話咱回去吧？”
“不是，你學會了兩種？”大隊長還是覺得不真實。
“真的。”林倩倩看他這麼不相信，“大隊長不相信的話，我回去就織，明天給你看看。”
“行。”大隊長將信將疑。
兩個人說完話，供銷社門口等七隊長過來，等人齊了吃完飯才一起回去。
林倩倩回到知青院第一件事就是問孫曉梅七隊長的身份，但是孫曉梅不在。沒辦法，林倩倩找出來帶回來的兩件破毛衣拆開，然後把毛線團起來。藍色的毛線，夠她自己織一件毛衣，另外一團，林倩倩想起來孫曉梅這段時間對自己的照顧，決定給她自己一件。
因為織毛衣要量尺寸，孫曉梅不在，林倩倩先開始弄自己的。等林倩倩把自己的毛衣織了一半的時候，孫曉梅一臉疲憊的回來了。
林倩倩已經糾結了一下午了，看她回來迫不及待的過去問。
“曉梅姐，七隊長不是村裡人嗎？”
“七隊長呀？好像是鎮上調下來的。”孫曉梅奇怪，“你怎麼問起他了？”
“我今天聽他喊供銷社主任爸，他倆是父子？”
“對。”孫曉梅點點頭，“七隊長他爸好像乾了好幾年了，他自己也掙錢，在哪上了大學回來的。”
“真好。”林倩倩點點頭，有點羨慕對方能上大學，隻是她沒想到自己很快願望成真了。
“那當然，整個鎮上沒幾個推薦名額。”她們這種想都不用想，孫曉梅打了個哈欠，今天早起去上工，現在累死了，“跟你說，幸虧你去鎮上，沒在地裡乾活，今天有人打起來了。”因為看熱鬨耽誤了時間，所以乾活的時間比平時延長了很多。
“打起來了？”林倩倩愣了一下，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在地裡乾活是經常起衝突，但是那種衝突就是吵個架而已，怎麼會打起來呢？
“是因為哪塊地裡的草多，哪塊地裡的草少吵起來的，後來竟然動上手了。”
“不都一樣乾嗎？”林倩倩搖搖頭，弄不懂他們。
“誰知道呢，閒著沒事吧。”孫曉梅又打了個哈欠，“打完架被批了一頓，還是各自乾各自的活，所以打來打去，結果都一樣。”
“嗯。”林倩倩點點頭，“曉梅姐，你先歇一會，我去做飯。”她中午在鎮上吃完了，下午也沒累著，直接去做飯正好，因為第一天不知道他們下工的時間，所以沒敢提前做飯。
不過也幸虧剛剛沒有提前做，如果做的話，這時候肯定涼了。
“謝謝倩倩。”孫曉梅有氣無力的說道，本來應該是她做飯。
“沒事。”林倩倩說了一聲，拿著東西去廚房，現在幾個人都累的要命在屋裡待著呢，沒人出來，正好她可以做飯。
林倩倩拿出來的是麵粉，先把鍋刷乾淨，打算燒點疙瘩湯喝，旁邊還有昨天剩下的窩窩頭，正好夠兩人吃。
“倩倩，做飯呢？”
林倩倩正在想怎麼吃飯就聽到了宋起的聲音，本來開開心心計劃吃什麼的好心情馬上被他打斷了。
“倩倩，昨天晚上是我不對，是我衝動了。但是我是因為喜歡你才那樣的，你知道我的為人，我平時絕對不會乾這種事情，那天是實在忍不住。”
宋起從那天以後就發現林倩倩躲著自己，知道事情糟了。這兩個月一直在考慮緩和的辦法，最後決定親自道歉好。對方十來歲的小姑娘，最受不了的就是軟磨硬泡，自己隻要誠懇點，多說點話，她肯定會原諒自己的。
隻是宋起怎麼也沒想到林倩倩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說了這麼一大段話，對方隻當沒聽見。
“倩倩，那天是我不懂事，你原諒我這一次吧！”宋起看不行，把態度放到更低，“隻要你原諒我，你說什麼都行。”
“宋同誌。”
“我在這。”宋起立馬高興了，就不理自己了嗎？隻要肯說話就好辦。
“說好的輪流做飯，你先出去吧，等我做完飯你再進來。”林倩倩抬起頭把她推出去，然後把廚房的門關上，隻是關門的一瞬間，看到宋起臉上青了一片。
雖然心裡奇怪他怎麼回事，但是手上的動作也毫不留情，砰一聲把門關上了，那天的事，她一點都沒忘。如果當初不是孫曉梅幾個人過去她會怎麼樣？林倩倩現在都不敢想。
這種人就該去監獄裡和孟薇在一起，林倩倩心想，如果不是怕村裡有人亂說話，她肯定要告對方流氓罪。
林倩倩把宋起關到門外以後拿起舀子開始舀水做飯。
另一邊，被林倩倩關到門外的宋起臉上的陰狠一閃而過。
他小時候就不是什麼好人，威脅小學生，偷東西，收保護費，什麼都乾過。隻是後來年齡越大，越覺得跟著彆人在大街小巷亂混不行，才托人找了個賣書的活。那本書就是在書店看到的，他鬼是神差的看了全本。
本來以為現在是自己的機會，沒想到書中的女主這麼難纏，自己說什麼都不信。今天他因為地裡的事和彆人打起來了，突然想起來，現在離女主去上大學隻剩下兩個月的時間。如果自己不加快點速度，女主把那個孩子抱回來之後肯定送去沈家，到時候沈家在她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自己做什麼都不行了。
宋起這才打定主意趕快讓女主心軟，隻是沒想到對方還記得過年的事，到現在還不肯原諒他。
看著緊閉的門，宋起想著知青院什麼時候人最少，知青院裡隻有林倩倩，自己不下地。如果明天他請個假……宋起打定主意，最後看了一眼廚房門，決定等會就去請假。
林倩倩不知道他的想法，在廚房做好了飯端到屋裡，和孫曉梅一起吃飯。
“曉梅姐，我今天學了一種新的方法，等會教給你。”論親近還是孫曉梅親近，林倩倩第一個想教的就是她。
“好呀。”孫曉梅也知道花紋越多的毛衣越值錢。
“對了，倩倩，你今天織的什麼？我看那個毛線不太好。”孫曉梅剛剛躺在床上看到的，就算林倩倩已經把毛線團好了，她也能看出來有彎曲的痕跡，一看就是被用過的。
“我在供銷社買了兩個有瑕疵的毛衣，回來拆開團好了，打算織毛衣自己穿。”
“這麼好？”知道去鎮上有好事，但是沒想到能碰到這麼好的事情，一般的東西和有瑕疵的價格根本就不能比。像毛巾，正常毛巾三毛錢一條，有瑕疵的一毛錢就賣出來了。
“對，一共有兩件，到時候我們一人一件。”林倩倩今天也挺高興的，天氣越來越暖和，再過幾天脫下了棉襖就可以穿了。
現在雖然中午挺暖和，但是早上和下午溫度還很低，不敢隨便換衣服。
“還有我的？”孫曉梅剛剛隻顧著羨慕了，沒想到還有自己的。
“對啊，一共兩件，我們一人一件剛好。”林倩倩理所當然道，這幾天收毛衣，過段時間我可能還去鎮上，到時候再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能買。
林倩倩今天嘗到甜頭了，覺得經常去鎮上，也是個不錯的事情，不過今天中午吃的飯是大隊長付的錢，下次自己一定要帶好錢過去。
隻是林倩倩沒想到，等下回去村上的時候，她不隻沒花錢，又白吃了一頓。
也不算白吃，是出去開會，或者送東西的人，村裡都有補貼。隊長這種的一般補貼一斤糧食的糧票和三毛錢。像她這種飯量小的，就補償八兩糧票和三毛錢。
林倩倩收到補貼的時候還有點不相信，本來去最早一趟，半天多久能回來，工分是十個已經夠震驚的了，沒想到還有補貼。
“但這種活就得細心。”中午吃飯的時候，大隊長邊吃邊語重心長的交代，“你下回一定要注意，這兩次沒發生什麼事，我看你也對這條路熟悉了，下回我可能不過來，你跟著七隊長一起過來。”
“好。”林倩倩答應著，兩個人三個人都可以，要拿的東西有兩三袋，堆一堆兩個人也能拿的了。
“小韓你也是，彆仗著自己多吃幾年飯就對彆人愛搭不理，林同誌雖然年齡小，但是這兩回你也看到了，做什麼事都沒出錯。”
“嗯。”七隊長，也就是韓輝點點頭。
一頓飯在大隊長的交代聲中度過，吃完飯以後，林倩倩鬆了口氣，被人從吃飯前交代到吃完飯，她都能體會到大隊長對自己是多麼的不放心。
“大隊長，你下回不過來了嗎？”林倩倩突然想到最近村裡好像沒什麼事，送毛衣應該是村裡掙錢最多的一件事了吧？大隊長竟然不關注。
“我每回出來村裡都亂一場，下回非得看看是誰在搗亂。”大隊長也想跟著來，但是村裡放不下，選出來的幾個隊長明明都不錯，但是一碰上知青院的人就上頭。那群人還經常拿學問高打擊他們，一能用學問鎮住他們的就是韓輝，但是韓輝一定要來鎮上。
收毛衣發毛線是韓主任負者，就算韓主任不在，也是他熟悉的人替代，彆看這點活不難，但是裡麵的道道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