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工廠不一樣，所以每一批毛線的質量都不一樣，織出來的毛衣好壞肯定有區彆，價格也就不同。
他們這種剛接觸時間不長的人看不出來，所以被分到什麼毛線就是什麼毛線，但是他們負責進毛線和分毛線的人熟悉，差距不大，但也影響收益。
大隊長不確定他們會不會耍小手段，畢竟有人還等著吃回扣呢，但是他想讓村裡多拿點錢，正好韓輝還在他們村裡，乾脆借他一個人情。
慢慢就看出來了，他們村的毛衣加工費都是一樣的，而且因為質量好，還有緩緩上升的趨勢，旁邊有的村，不知道是因為急著交數量還是因為什麼，聽說加工費減了一成。
大隊長在心裡算了一遍，一層一層的教減下去，最後剩不了多少錢。本來打算讓韓輝待在村裡的想法問沒了，什麼都不如錢重要，所以這次才會對林倩倩千叮囑萬囑咐。
林倩倩聽著大隊長的話，隻能不斷的點頭，第三次去鎮上送毛衣，果然隻有他們兩個人了。
林倩倩對騎車去鎮上，這件事已經熟悉了。兩個人一碰頭，直接騎著車走。
他們走的是一條小路，雖然沒有大路平整，但是近了一半，從大陸走一來一回，加上吃飯交東西，估計得快天黑才能回家。走這條小路，下午就能到家。
小路不太好走，七隊長對這條路熟悉，騎車在前麵，林倩倩跟在他後麵。
雖然已經三月了，但是還刮著大風，兩個人又是早早的過來的，林倩倩在路上被凍得打顫。
林倩倩想歇歇，隻是外麵這麼冷，停下來也沒出去，說著脖子繼續騎車往前走。然而快走到拐彎的地方，前麵的七隊長突然一停。
“怎麼了？”林倩倩嚇了一跳，幸虧反應及時，才沒撞到一起。
“噓——”韓輝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彆說話，然後仔細的聽旁邊的聲音。
兩人一靜下來，林倩倩聽到了，是孩子哭的聲音。隻是大早上的荒天野地裡聽到孩子的哭聲，總感覺異常詭異。
“七、七隊長？”林倩倩嚇得不輕，她也沒想到大晚上的上山她不怕，現在卻害怕孩子哭的聲音。
“我去看看。”韓輝讓她在這裡等著自己過去看。
“我也去吧。”林倩倩覺得自己在這裡等著更害怕。
“這些東西呢？”韓輝指了指兩輛自行車後麵綁的大袋子。
“那，七隊長你過去看看，我在這裡等你。”林倩倩也想到了，兩大袋子毛衣，萬一被人拿走了，把她賣了也賠不起。
韓輝點點頭，順著聲音往地裡走。
林倩倩本來看著他的背影，不太擔心，但是隨著他越走越遠，旁邊隻有自己和兩輛自行車，連個過路的人都沒有。隻是還沒等到她說害怕，突然看到奇隊長的背影沒有了。
“七隊長？”林倩倩嚇了一跳，“七隊長？七隊長？韓輝？”
“在這。”韓輝剛開始聽到她的聲音，沒打算打野，沒想到越喊越響，抱著孩子趕緊回來。
“七隊長，這？”林倩倩看著韓輝懷裡的孩子，感覺自己眼花了，真是孩子不是彆的東西？
“被人扔下的。”韓輝剛聽到聲音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果然是個孩子。
“那我們把他帶回去？”林倩倩看著孩子，想把他帶回去，但是兩個人都是騎車，怎麼帶？
“我帶著，你在前麵走。”韓輝一手抱著孩子，單手騎車。
林倩倩不放心的看了他好幾眼，看了幾次孩子才上車，在開始走。
隻是林倩倩沒想到，兩人帶的東西去了供銷社後，被人批了一頓。
說他們的不是彆人就是韓輝的父親韓主任。
“你們傻不傻？帶著孩子過來能乾什麼？你倒是留一個人在那守著，另一個人去報警呀。”現在倒好，警察去了也沒用，人販子早就跑遠了。
至於他為什麼知道是人販子，因為昨天鎮上都傳遍了，公安發現了一個新的拐子窩，一窩端了之後查出來還有不少漏網之魚，現在正到處通報呢。這孩子這麼巧，就被人扔下了，不是人販子是誰？
“那現在怎麼辦？”林倩倩有些無措的問。
“孩子讓林同誌抱著。韓輝你給我過來！”韓主任說了一句。
林倩倩一臉懵的接過了孩子，看著那邊父子倆的背影，低頭看了看孩子。不知道巧合還是怎麼，孩子對她笑了一下。
“乖。”林倩倩看著孩子乖巧的模樣，想象不到孩子丟了之後父母會多難受。
林倩倩第一眼看到孩子就覺得喜歡，找了個地方坐下，逗孩子玩。□□個月的孩子，抱在手裡卻輕輕的。林倩倩抱了一會兒，突然看到孩子動了一下，好像哪裡不舒服，頓時慌了。
“怎麼回事，怎麼帶著孩子過來了？”過來上班的人看到林倩倩抱著個孩子，剛想說什麼，想起來對方跟著送了幾次毛衣，“是林同誌吧？這誰家孩子呀？”她記得對方沒有結婚。
林倩倩看了一下，是經常分發毛線的人，客氣地笑了一聲：“在路上碰到的，遇到點事，我先看一會。”
“這孩子是不舒服吧？林同誌，你去看看孩子是不是尿？”
“什麼？”林倩倩看看她，又看看孩子，“那個，劉同誌，孩子尿了怎麼辦？”她見過彆人好像要給孩子換一塊裓子，但是這裡什麼都沒有。
“我去屋裡找塊布看看。”
對方說的走了，過了一會兒拿了一塊布過來：“這會子乾淨的，林同誌你湊合著用用。”
林倩倩說了一聲謝謝，隻是外麵這個天肯定不能給孩子換裓子，她剛想拜托對方找個地方發現韓輝出來了。
“七隊長，孩子好像尿了，能找個地方換裓子嗎？”林倩倩問道。
“去我屋吧。”韓主任歎了口氣，“你快去公安局問問，不行就把孩子先送那去。”
“行。”
林倩倩看著韓輝走了，跟著韓主任進屋，給孩子換好了裓子，留在屋裡等韓輝回來。
隻是韓輝回來的時候沒帶回來公安，拿了一張薄薄的紙條就回來了。
“怎麼回事？”韓主任沒想到公安竟然不跟過來，難道還要他們大冷的天把孩子送過去？他屋裡沒有大棉襖了，喊主任看了一眼孩子，想著跟誰借一個。如果公安過來的話，能直接把孩子送到福利院。現在他們送過去就多跑一趟，先去公安局拿證明才能把孩子送福利院去。
“爸，你看這個。”韓輝把手裡的紙條給他遞過去。
“暫時領養證明？”韓主任愣了一下，“怎麼回事？”
“公安局裡的人說最近太忙了，福利院孩子也不少，開了個證明，孩子先養著，大隊裡給發糧食。”
“我們會養啥孩子？”韓主任一生氣連老家話都冒出來了，他們爺倆一對光棍，誰會看孩子？
“她會。”韓輝把紙條翻了一下，後麵的人民赫然是林倩倩。
“我？”林倩倩一懵。
“對。”
“這……”林倩倩看著懷裡的孩子，孩子她是喜歡，但是她不會照顧孩子怎麼辦？
“回去跟大隊長說，有工分。”知道他們知青最在意的是什麼，韓輝說完這句話，就讓她把孩子抱走。
“七隊長，我養孩子行，但是孩子吃的東西怎麼算？”她屋裡隻有苞米麵和白麵了，白麵隻還有一個底，總不能跟這麼大的孩子吃苞米麵吧？
“拿領養證明能買奶粉。”韓輝把紙條給她，“按供銷社正式員工子女待遇。”
“好。”林倩倩把那張紙條收好，這是給孩子買奶粉的證明。
…………
等晚上兩人帶著孩子回去的時候，村子裡直接炸開了鍋。林倩倩聽著旁邊議論的聲音，隻覺得腦子都快炸了，她後悔了，今天就不該出去了。
路上被嚇了一跳，不說一天擔驚受怕的帶著孩子，七隊長把孩子交給他，問都沒問一句她願不願意，更糟糕的是，現在看村裡人的態度，她帶孩子肯定不會容易。
越聽越心煩的林倩倩乾脆把門關上，誰都不讓進來。
“倩倩，我怎麼聽說你抱了個孩子回來？”沈婆子一聽說這個消息，趕緊跑過來了，一進院子，果然聽到了孩子哭的聲音。
“嬸子。”林倩倩看到是沈婆子過來，鬆了口氣，“我和七隊長在路上撿的孩子，外麵的人亂說話。”說著說著林倩倩委屈的掉淚了。
“嬸子知道，咱彆哭哈，等會嬸子幫你罵他們去。”沈婆子歎了口氣，因為這個孩子，村裡說什麼的都有。
有說林倩倩前兩年在外麵生了孩子，今天抱過來了。有人說是七隊長的孩子，還把七隊長給林倩倩扯到一起去。這才一會兒的功夫，路上就這麼多人說閒話。沈婆子聽著恨不得衝上去撕爛他們的嘴。
“嬸子，孩子怎麼辦？”在鎮上的時候答應看孩子隻猶豫了一瞬間，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事。
“既然是撿到的，公安也說了沒空去，就先看著吧，你這邊晚上不方便，我抱我那去。”沈婆子看著孩子，她一聽孩子是被人販子丟下的，就覺得心疼。大冷的天，還不一定是什麼時候丟下的，在外麵凍了一半天，才多大的孩子就受了這麼多罪。
“嬸子，晚上就麻煩你了。”林倩倩現在回想起來，發現自己沒考慮的地方太多了，白天隻問了孩子吃什麼。這下吃的是有著落了，但是住的地方呢，還有孩子的衣服什麼的都沒有。
沈婆子看著孩子歎了口氣：“這會天也黑了，你等會抱著孩子跟我回去。”沈婆子打算今天就讓孩子先過去，知青院肯定沒有家裡方便，“我家裡還有三治他們小時候的衣服什麼的，三丫生孩子我給送過去一部分，家裡還留了一點。”留著一點打算自己抱孫子的時候用，就是沒想到現在隻剩下個念想了。
“謝謝嬸子。”林倩倩這下是真放心了。
孩子就這麼跟著林倩倩了，她對孩子是真的喜歡，每天織著毛衣哄孩子，送毛衣的工作，大隊長乾脆又找了個人。
“倩倩，你不給孩子起個名嗎？”沈婆子拎著一個水壺過來，“起個名，以後也好喊，現在就光喊孩子孩子的。”
林倩倩看著小床上的孩子，對方睜著大眼睛看她，對著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林倩倩被這一個笑弄得心又軟了，剛剛對方尿床的事都不想計較了：“嬸子，要不就叫青青？”她叫倩倩，孩子叫青青，正好是她的一部分。
“行。”沈婆子也不在意名字，好聽不好聽，有個叫就行，大名以後再說。
“嬸子，這張小床你什麼時候推回去？”林倩倩突然想到了，孩子睡的床還是從沈家推過來的。
“我家有沒有小孩，讓他睡著就是。”沈婆子擺擺手，“我把水壺送來了，你下回衝奶粉的時候直接用水壺裡的水就行，知道你這邊燒水不方便，以後每天給你送一壺過來。”
“不用了，嬸子。”林倩倩連忙拒絕，自己麻煩對方的實在太多了，現在還要每天麻煩對方，她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
“沒事，我現在閒著沒事，過來看看孩子也高興。”沈婆子歎了口氣，“三治去上學了，家裡就我們兩個人，孤零零的。”其實以前也是這樣，但是心情不一樣了，以前總想著兒子快休假了，快回來了。三兒子快到星期六了，也該回了。現在走了一個人，總覺得家裡空了一大半，現在家裡有一個孩子在，他們兩個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我明天帶孩子去陪嬸子。”林倩倩聽著心酸，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想起那個人，可惜已經快一年了，那就算沒有事，也該回來了。到現在不回來，是真的沒了嗎？就算這麼長時間，她還是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行，明天白天去家玩就是，晚上正好把孩子放那。”沈婆子說著，“要我說乾脆你也住我家算了，倩倩，我家還空了兩間屋呢。”兒子和小女兒都不在家，家裡的房子空了一大半。
“不了嬸子。”林倩倩搖搖頭，這麻煩對方照顧已經夠辛苦對方了，自己還要給他填麻煩。
“倩倩，我覺得這樣真行，你看孩子半夜哭鬨的，我和你叔也起不來，乾脆你搬到我家住，然後順便看孩子。”沈婆子越說越覺得這個方法可靠，“看今年新來的知青不就有一部分住在彆人家嗎？住我家也不用你整天來回跑了，而且還省時間，看孩子也方便。”
“嬸子我想想。”林倩倩聽了這話，考慮起這件事的可行性。孩子不能住在知青院，因為半夜孩子會哭鬨，打擾她自己沒事，但是孫曉梅和其他的知青第二天都要早起去上工，不能打擾他們。
現在孩子每天晚上是留在沈家，那天沈婆子說了一下她就答應了，因為實在沒辦法，再想想她當時考慮的不周到，根本就沒想到兩個老人半夜還要照顧孩子多辛苦。
“行。”稍微考慮了一下，林倩倩就打算搬過去，打算到時候多給沈家一些錢。
隻是兩人都同意了，還要去找大隊長報備，不過這種小事，大隊長答應一聲就行了。
搬家花費了幾個人半天的功夫，林倩倩的東西看起來沒有多少，搬起來才知道多費功夫。
床上的大箱子，還有屋裡添置的各種東西，各種糧食，離分糧食還有兩個多月，這些是她下兩個月的飯。
“剩下的東西就不要了。”沈婆子也在這邊幫忙，看著還有什麼桶啊之類的，直接揮手不要，“這些家裡多的都放不下，要多少有多少，用家裡的。”話裡話外根本就沒拿林倩倩當外人待。
有兩個看熱鬨的知青頓時眼紅了，看看人家，再看看今年新來的那幾個住在彆人家裡的知青，待遇簡直是天上地下。
林倩倩沒空理會他們的心酸與嫉妒，搬完家以後她就住在了沈凜空下來的那個房間裡。
沒想到把自己安排到這個房間了，林倩倩有些發愣：“嬸子，我住這裡？”
“對，家裡這間屋最大，你跟孩子兩個人能住的開。”沈婆子從昨天就開始收拾了，把兒子的衣服什麼的都收拾得乾乾淨淨鎖在櫃子裡，就等林倩倩過來，“行了，你先看看，收拾收拾，我去外麵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