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唐楚楚都不敢確定趙傾站在那等了多久?他穿著深色大衣,裡麵一件正兒八經的西裝,踩著黑色皮鞋,看上去挺拔孤傲,她很少看見趙傾穿這麼正式。
趙傾的目光從保時捷的車尾緩緩移到了唐楚楚的身上,麵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鎖了車門徑直朝她走來,語氣平常且淡漠地說:“我來拿東西。”
“哦。”唐楚楚轉身就大步往裡走去,同樣回得也沒有什麼溫度,她上次氣得叫趙傾把東西趕緊拿走,他還真來拿了。
兩人走進電梯,一人站在一邊誰也沒有出聲,趙傾的目光落在她手上提著的禮盒,而唐楚楚卻發現半個多月沒見,趙傾似乎整個人消瘦了一圈,五官倒是更加立體,從前兩人上電梯,隻要電梯裡沒有人,唐楚楚總喜歡挽著趙醫生的胳膊,撓他癢癢,趙傾被她弄急了,長臂一伸將她的頭夾在腋下,可現在兩人之間的距離遠得可以站下三個人,她撇開眼不去看他。
電梯門開了,唐楚楚把門打開走進去,然後將禮盒放在桌上,放下包,又脫掉外套,再進廚房翻冰箱找吃的,完全就把外麵的人當空氣,不去搭理他。
趙傾也很自覺地走進房間打開衣櫥,裡麵的衣物還和他住在這裡時一樣,整整齊齊地掛著,他拿出空的行李箱,將衣服一件件卷好,整齊地收納進箱子裡。
外麵不時傳來飯香,他偏了一下頭,看見唐楚楚係著花邊圍裙,照樣把PAD立在一邊,一邊看著些沒什麼營養的綜藝節目,一邊炒著菜。
唐楚楚剛和他結婚的時候,十指不沾陽春水,除了下速凍水餃和泡麵啥也不會,可他忙碌的工作硬是把她逼成了一個廚房小能手,說來,好久沒有吃上一口她做的飯菜了。
唐楚楚端了兩個菜,又端了一碗湯出了廚房,趙傾也將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唐楚楚看了他一眼說道:“搞好了?那我就不留你了。”
趙傾掃了眼桌上的雞丁炒花生和紅燒魚,頓了下說:“我還沒吃。”
唐楚楚忽然想到劉佳怡的話,不能對他太過熱情,於是“哦”了一聲:“沒煮你的飯。”
正在這時趙傾的手機響了,他放下行李接通電話,對著裡麵不知道誰說了句:“嗯,才下飛機,晚點了四個多小時…”
掛了電話,唐楚楚看著他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才從外地回來嗎?”
趙傾點了下頭:“深市那邊台風,差點回不來,中飯就沒吃。”說著他還盯著她手中的飯,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唐楚楚再不留人吃頓飯,搞得自己多不近人情的樣子。
她把飯遞給他,他也當真接了過來,毫不客氣地坐下吃了。
唐楚楚無語地嘀咕一句:“那你乾嘛非要一下飛機就過來拿東西,哪天不能拿?”
說完她又進廚房盛了一碗飯。
趙傾沒有告訴她,他就是想來看看她,剛才在空中飛機氣流顛簸十分厲害,坐在他旁邊的一對中年夫婦,女的有些擔憂地問男的會不會有事?男的笑嗬嗬地牽住她:“怕什麼,反正我們在一起。”
他腦中就不自覺浮現出唐楚楚哭成小可憐的模樣,好在飛機平穩落地,他鬼使神差地就將車子開到了天盛嘉園,本來沒打算上去的,抽了根煙的功夫就看見他在天上擔憂的小女人笑麵如花地從另一個男人的車上下來,嗯,他要沒記錯,那個男人還摸了她的手。
趙傾將盤子裡的雞丁倒在飯上,等唐楚楚盛完飯出來時,看見雞丁就剩那麼稀稀拉拉的幾顆,他還真挺客氣的啊。
趙傾倒是一副餓慘了的樣子,埋頭吃著飯。
他抬手看了眼魚問道:“怎麼清理的?”
唐楚楚回答他:“菜場彆人弄好的。”
他便沒再說話,趙傾對魚的新鮮度向來要求很高,以前家裡的魚一定是買活的回來,趙傾親手刮掉魚鱗,劃上筆直的一刀,再將內臟處理掉清洗乾淨。
如此血腥暴力的事情,趙醫生向來眼睛不眨一下,清理得又快又乾淨,從前唐楚楚還總說他像個冷酷的殺手,他反駁道:“錯,我的手是用來救人的。”
所以他那雙救世的手現在終於要放棄他的偉大理想了嗎?
唐楚楚不禁問道:“趙傾,你現在忙什麼?”隨後又想到她不應該過問他的事,又補充道:“你不想說就不說,我隨便問問。”
趙傾抬眸掃了她一眼,讓她意料外地回答了她:“搞軟件工程。”
“啊?你這跨度也太大了吧?怎麼想起來弄這個啊?聽說這個行業很辛苦的。”
趙傾自嘲地笑了下:“是啊,乾得好的話,拿錢多死得早,現在是不是後悔跟我離婚了?”
說完他很熟練地將魚肚子裡的魚子夾到唐楚楚碗裡,她“哼哼”了兩聲不理他。
唐教授有很多學生都是搞IT的,她知道那行有多苦,根本不存在下班,隻有加班,好多年紀輕輕就謝了頂,想到趙傾一頭烏黑濃密的短發成了地中海的樣子,唐楚楚就彎起了眼角。
趙傾低著頭似乎也察覺出她的笑意,今天他的心情不錯,去深市談成了一個小的開發項目,又安全落地吃到口熱飯,自然語氣也輕鬆了一些:“你要看著我就飽了,把你那碗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