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北笛一怔,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他也不是一心鑽進錢眼裡,一方麵真的是為申棋單飛留後手,一方麵也有他的私心。
其他兩首在《偶新》正式舞台上創作演出的也就算了,這首《黃昏情書》,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到都有些悶鬱。他心底有一種排斥,不願意申棋反複唱這首歌。可一旦加入專輯,商演的時候總要拿出來的。
想了想,賀北笛問出深藏已久的疑惑:“……申棋,方便告訴我,這首《黃昏情書》是寫給誰的嗎?”
見申棋怔忪,賀北笛又補充道:“也不是非要回答,就是媒體可能會提問,你要做好準備。”
乍一聽問題,申棋臉上不著調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收斂,不過也隻是一瞬,申棋動了動嘴角,不在意地揮手:“中二時期的傷春悲秋,不值一提。”
賀北笛卻不以為然。
如果是一般的傷春悲秋,不會有這麼強烈的指向性,這首歌的歌詞怎麼看都像是為了祭奠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其實不隻他一個人注意到這件事。
申棋目前為止的三首原創風格各異,但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歌裡的戀情大多沒有好結果。
以申棋的年齡,很難想像她會有什麼深刻的感情經曆,但是誰有能保證學生時代的戀愛不能刻骨銘心呢?
想到申棋所有的創作有可能都是為了同一個人,賀北笛心中泛起些微妙的不適。
“我沒有窺探你**的意思。”他道,“如果你非常介意,可以不回答。”
“談不上介意不介意,陳年舊事了。”申棋笑笑,視線仿佛透過賀北笛看向了彆處,“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就是被拒絕了,被甩了,我喜歡人家,人家不喜歡我,我忍不住非要再矯情一把。”
親耳聽到申棋說“喜歡”,賀北笛心裡仿佛漏掉一拍:“那他現在……”
“已經不在了。”
賀北笛怔忪,這……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申棋的聲音淡淡的,無悲無喜。
是不在了,不在好多年。
謝紀璋當年才十一歲,如今都已經九十多了,那人可是他師叔呢……何況他身體一直不好。謝紀璋出現之後,喚醒了她的一些回憶,這才有了後來星光之夜的《城南》這首作品。
她偷偷叫小助查了一下,那人不到三十就走了。算算,也就是她離開後的第三年。他那時候已經病的很重了,可卻不願意去醫院,直到走的那一天,都還是住在城南的巷子。
其實,如果當初知道他時日無多,就算他不喜歡她,她也會堅持留下來的。
賀北笛眼眸微深:“你……”
申棋在臉蛋上拍了兩下,灑脫地道:“彆這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說我都忘啦!你知道的,我們仙子的壽命和你們凡人不同,都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一回首已是百年身,一點都不假。
快穿局的人說,人是有靈魂的,大多數靈魂會隨**散去,化為能量彌漫在宇宙,等待重組,而強韌的靈魂則可以輪回千百次而不散。那人身體雖弱,心智卻非常堅定,想必是轉世了。她也不是沒想過再遇見他。可這樣的概率是千億分之一……
再說就算遇見了,她也認不出來。
什麼靠著一個眼神認出前世的你,聽著浪漫,實則是扯蛋,外貌性格方方麵麵都變了,幾乎就是另一個人了,她上哪兒去認?再說認出來又怎樣,人家又不喜歡你。
今生無緣,來生不續,既然續不了,就不想了。
申棋曾經為這事難過了一陣,後來看開了,但是在任務中也再沒有遇到過心儀的對象。她算是快穿局的異類,連男主都懶得應付。像二代目那種可以溝通的最好,像老楚這種,直接揍一頓,一頓不行兩頓,總能完成任務……
“你彆擔心,我不難過,這也不是什麼難堪的回憶,喜歡他這件事本身我並不後悔,隻是偶爾會覺得有點遺憾。”
申棋歎氣,仿佛認真的煩惱:“我就是想不通,我如此優秀,他怎麼會不喜歡我呢?”
賀北笛:……
上一秒還想勸她的賀北笛決定閉嘴。
申棋倒是很坦然,一副時過境遷的模樣。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現在居然連他的模樣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他眼睛特彆好看。”像鏡湖星辰水月。
所以她一直想,等她退休了,穩定下來,就買一棟湖景房,在陽台就能看夜景的那種。可是後來發現城市裡幾乎看不到星星,她也就放棄了。
所謂成長就是一步步妥協吧。
申棋側頭看看賀北笛,突然一笑,“你眼睛也很好看。”
不過不像鏡湖,賀北笛的眼睛裡有大海的波瀾。他身體健康,有著普通人的雄心壯誌,不像那人,生下來就病體孱弱,家族分崩,親人勢力,人生像一潭死水,少見波瀾。
賀北笛一滯。
“……謝謝。”他又下意識地推了推鏡框,平和地道,“既然忘了就彆想吧,是我的錯,不該問你,以後都不提了。如果媒體問你,你也不用理會,咱們不用賣深情人設,你現在就很好。”
少女這份悵惘的神情,他不想彆人看到。
賀北笛垂眸。不得不承認聽完申棋的話,他心裡居然有些……微妙的酸楚,這不是他的感情,而是故事中人的無奈。他向來洞悉人心,自然看得出申棋也沒有她表現的雲淡風輕。
忘了嗎?
——要是真忘了,又怎麼會每一首歌裡都有他?
嗬,這是一個小騙子,不隻騙彆人,也騙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二代目:嘻嘻,我好溝通。
老楚:我……???
小過渡章節。
今天有點事,更的少些,忙完找個日子補上。=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