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卿沉默良久,居然覺得決明子說得有點道理。
決明子才不管這個傻逼怎麼想,捏了個法決弄乾了墨跡,揣著禮物就開始打聽他們這個同僚的住處。
鬼卿在他背後罵了句傻逼,冷著臉跟上。
在現如今的海邑鎮,想打聽死了麼首領可太容易了。
兩個人精挑細選了個詢問對象,話還沒問完,就聽那人興奮道:“你也是要去看慎公子的是嗎?我正要去呢!來來來!跟著我來!”
兩藥材聞言不由得對視一眼,都是一臉懵逼。
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在海邑鎮隨便找個人都知道他們那同僚在哪兒?他一個殺手頭子都能當的這麼張揚了嗎?
兩個人覺得不對,同時低頭看向地上的小報。
然後決明子冷不丁問:“你說這小報到底多少人看到了?”
鬼卿神情就有點複雜了。
他們對視一眼,沉默地跟上那興致勃勃的路人,一路上看他不斷的呼朋引伴,一問都是要去看看那大名鼎鼎的慎先生的。
兩人心情就有點複雜,有點沉重,又莫名有點幸災樂禍。
然後他們就被帶到了海邑鎮最大的酒樓。
酒樓外鑼鼓喧天,人山人海。
路人見狀很是遺憾,搖頭道:“看樣子是擠不進去了,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鬼卿沉默片刻,問道:“慎先生就在這裡?他不是殺手頭子嗎?那你們為什麼都擠在這裡?”
路人脫口而出:“那當然是為了看樂子!”
兩人:“……”
路人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第一次知道那殺手頭子還是個為愛失憶的癡情種,有點好奇嘛,這也是人之常情。”
看著樓外眾人一個個興奮的吃瓜臉,再看看被擠得水泄不通的酒樓,鬼卿莫名升起一股熟悉的、感同身受的感覺。
這感覺、這陣仗,這也太熟悉了。
他還沒能細細咀嚼著複雜的感受,就聽決明子陰惻惻的笑了兩聲:“哈哈。”
他幽幽道:“輪到你了。”
鬼卿:“……”
這話,好生耳熟啊。
仿佛不久的之前他剛聽過,而且經曆過。
一旁的路人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得好奇轉頭,問:“怎麼?你們難道不是來看樂子的?難不成你們認識那殺手頭子?”
他話音剛落,樓裡就一陣喧嘩,幾人轉頭一看,就見向來風度翩翩的慎先生披頭散發的擠了出來。
他剛一出來,就憑借著同為化身之間門的隱隱感應看向了倆藥材。
他臉上一陣欣喜,張口就要喊人。
路人見狀也看向了他們,眼神灼熱。
倆藥材渾身一寒,當機立斷同時轉頭,毫不猶豫道:“我們不認識他!”
說罷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塑料同僚慎先生:“???”
倆藥材跑得時候毫不猶豫,等停了下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鬆了口氣。
然後決明子毫不猶豫地把他那張“宋南時受害者聯盟”的字又拿了出來,對鬼卿道:“給我點靈石,我覺得這張字怕是很快就能用得上了,我得裱起來送給他。”
鬼卿此時哪裡還能不明白他們這個同僚也被她宋南時霍霍的,一邊覺得幸災樂禍一邊又有點糟心,便冷聲道:“你難道沒錢?還要問我要?”
決明子也冷笑:“我的蒼梧派去哪兒了,你還能不知道?”
鬼卿也怒了:“我的城主府難道就好好的?”
兩個人怒視對方。
然後他們同時移開視線,決明子卷起那張字道:“算了,那殺手頭子的死了麼好歹還在。”
鬼卿聲音幽幽:“過段時間門就不一定了。”
於是,等慎先生好不容易擺脫人群,尋著這兩人給他留下的特殊痕跡找來的時候,就見自己那自誕生起就沒見過幾次的同僚一個看著天一個看著地,神情都十分惆悵。
他有心想問他們剛剛的事,但一想到正事又忍了下來,冷聲道:“你們怎找到了這裡?我們離開本體的時候說好的,從今以後咱們互不乾涉。”
決明子看過去,幽幽叫道:“大黃。”
慎先生腳步一個踉蹌,惱羞成怒道:“我說過,不許叫我大黃!”
決明子:“哈哈!”
慎先生深吸一口氣,就覺得他們果然是來找事的。
他們的本體先後將他們分化出來,前後不超過二十年。
他們年齡都相近。
麵前的兩個是先後分化出來的,拿的牌子是影二和影三,都是以藥材為名。
決明子和鬼卿。
於是輪到他的時候,自然也要以藥材為名。
然後本體翻了翻醫術,他就叫大黃了。
大黃解毒止血,是味好藥。
剛分化出來的他雖然繼承了本體的記憶,但畢竟沒有相應的閱曆,於是也覺得這是個好名字。
他被本體放出去,領了這個名字高高興興的就走了,一路都和人介紹自己叫大黃。
直到他走到一個村落,突然聽見有人叫大黃,他下意識回頭,就見一條大黃狗正衝著一個農夫搖尾巴……
從那以後他就取了本體“沈”姓氏的諧音“慎”,自稱慎先生。
然後誰再提“大黃”這個名字他和誰急。
這兩個同僚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忌諱,所以他認定他們在挑事。
眼看著慎先生冷了臉要甩袖而去,鬼卿連忙出來打圓場:“我們來是有要緊事。”
慎先生麵無表情:“說。”
鬼卿默了默,便道:“我們失敗了。”
慎先生冷笑:“蒼梧派和中州城這麼大的動靜,我自然知道,但當初我們說好的,出去之後,咱們就各憑本事,怎麼?失敗了便來投奔我?”
決明子聽他這麼說,現在也不是很生氣,隻憐憫地看著他,問:“宋南時是不是在你這裡?”
慎先生神情動了動:“她?”
決明子見狀便道:“命盤便在她手裡。”
慎先生若有所思:“原來如此,怪不得……”
從見到宋南時那群人起,他就覺得他們很不對勁。
原來他的感覺沒有錯。
他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走出兩步,又想到什麼,回身警告道:“這是我的地盤,你們最好不要插手。”
卻見兩人什麼都沒說,隻憐憫地看著他。
看得慎先生莫名其妙。
然後鬼卿開口:“大黃。”
慎先生正要發怒,就聽他道:“我們好心提醒你一句,小心宋南時。”
慎先生聞言冷笑:“你們會敗在她手裡是因為你們蠢,我可不是你們這群蠢貨。”
兩人聽見這話居然也不生氣,看他的目光反而更憐憫了。
這是多麼熟悉的話,多麼熟悉的自信啊。
熟悉的讓人感動。
慎先生被他們看的莫名其妙,轉身就走。
他認定他們就是自己輸了故意來挑釁他。
當初本體將他們放出來,他們分彆繼承了不同時間門段的記憶,但共同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拿到命盤。
決明子選擇關注命盤會出現的秘境,創建了蒼梧派這個野雞門派。
鬼卿選擇了中州城這個和本體淵源頗深並且讓那人留下傳承的地方。
而他……選擇釜底抽薪。
他覺得他們想得太淺顯,所以失敗的理所當然。
但他不一樣。
果然,他等到了。
懷著極大優越感的慎先生十分自信地走回了自己的死了麼大樓,準備大乾一場。
誰知他剛進去,他的管事就麵色難看地跑了出來。
他皺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