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貨郎氣的是語無倫次,胸膛起伏不定,好容易壓下自己的怒氣,這才繼續說道:“我上門打聽了,受騙者還不肯說,還是我旁敲側擊,從店員哪裡問出來的,林老板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何貨郎說完這話,林嶼反而冷靜下來,“不慌,等我弟弟回來再說。我們現在沒有真憑實據,難道彆人上門進貨,壓價犯了什麼律法嗎?”
“沒,沒有。”再無奈何貨郎也不得不承認,買賣自由,定價自由,就算他們再怎麼猜測,也是沒用的。“難道就這麼算了?”
“等,拖延時間。”林嶼等著康平跟康安回來,看看他們兩能不能找到什麼漏洞,來決定能否翻盤。
被林嶼念叨的兩人無故打了個噴嚏,康平揉揉鼻子,“是誰在念叨我?”
“八成是大哥。”康安頭也沒抬,一直注視著麵前的商行,同時默記人流量,一個商行平時的流水有多少,彆人看不出來,在他眼裡就跟明鏡一樣,掃一眼店內的貨品,估算一下平均價格,然
後記錄進出的客人,他很快就能在心裡估算出一個大概來,誤差不超過半兩。
他們一趕到隔壁州城,康安二話沒說就蹲在那家商行附近,一看就是兩個時辰,蹲的康平是腳都麻了,可康安也是真穩得住,一直沒有挪動位置。
康平也隻好耐心等著。
在心裡默默算出每日流水後,康安終於肯起身了,“等下我進鋪子裡,鋪子裡如果有小二出來,你就不遠不近的跟著,看看他們家的庫房在那兒。”
康平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他了解。
康安起身撣了撣衣裳的褶皺,理一理頭發,轉眼又是一個殷實家庭小郎君的模樣,腰上掛著一個繡花荷包,看著就沉甸甸的,並不是消費不起的樣子。
康平注視著兄弟進了鋪子,遠遠看到對方似乎很挑剔裡麵的貨品,跟掌櫃說了什麼,掌櫃的熱情殷切,點頭哈腰,不一會兒就派出一個小二,朝著東邊去了,康平墜在後麵,並不會離的特彆近,隻要看清小二的行動就行。小二也沒有發現後麵跟著人,直接去了庫房。
庫房一般距離鋪子的麵積不遠,這樣方便隨時取用庫存。康平記下庫房的位置,隨意在路邊站了一會兒。
他等了大概一炷香時間,康安出來了,兩人裝做不認識,錯身離開,一直走到兩條街外,康平小聲的告訴他庫房的地址,二人等了兩刻鐘後,前去查看庫房的大小,康安用篤定的語氣說:“他們絕對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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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行是個雜貨鋪,日常生活裡需要什麼就賣什麼,種類十分繁多,但是,按照我的估計,店裡的定價和客流,根本不足以支撐日常的經營,早早就入不敷出了。然後是庫房,庫房太小,光放下三千罐的蘑菇醬都夠嗆,更何況還要買其餘商家其他的東西呢?”康安把自己的觀察到的數據記錄在紙上,對自己的發現侃侃而談,他隻需要擺證據,經過簡單計算就能得出數據來。
何貨郎大怒道:“真是處心積慮啊!竟然還開了個商行來迷惑視線!”他是栽了,也栽的心服口服,這種騙子手段,各方麵都考慮的周到,一般人是真的想不到怎麼遠。
林嶼卻覺得,皮包公司這招曆久彌新,騙子最厲害的也是這點,做生意頂多是打聽對方的商鋪和位置,再厲害的頂多也隻會打聽生意範圍,誰也不會想到這麼細。
既然對方真的有問題,這次他就用老招來對抗老招,釣魚執法這招就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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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飛快的過去,個人忙碌個人的事情,一潭平靜的池水下隱藏著波濤洶湧。
訂貨的客商再次上門,晾了對方三天,按照他的估計,對方的態度一定軟化了,畢竟一堆會過期的貨品跟銀燦燦的銀子比,誰都知道怎麼選。
何貨郎姿態也放的很低,低聲下氣的提出能不能再加一成,再加一點就賣。客商瞟了何貨郎一眼,林嶼也著急扯著何貨郎的袖子,示意他低頭。
客商沒有同意這個價格,何貨郎也低不下頭,最後還是林嶼負責打圓場,同意了以最低價賣出。
他苦笑著:“隻是趙老板拿到這個價格,還麻煩不要透露出去,不然以後我們不好做人。”
“這個當然,我也懂業內的規矩。”客商趙老板點頭,“走,去庫房裡清點吧。”
他說乾就乾,這就要把貨物搬走,直接叫來了自己的車隊,把一罐罐密封好的蘑菇醬送上車。
何貨郎眼巴巴看著這批貨被送走,幾乎是平時售價的四折,虧本虧的找不著北。可是沒辦法啊,隻能眼不見心不煩,當做沒看見。
林嶼則滿是鬱悶的盯著他們搬貨,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