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聽到林嶼提到鹽,唬的一跳,嗓門飆高後又勉強壓下來,“鹽鐵皆為國之基礎,專營專賣,你不會糊塗到打這個的主意吧?”
他心都要跳到嗓子眼,生怕林嶼回答一聲對啊。在民間,其實偷偷販賣私鹽的事情,屢禁不絕,在龐大的利潤麵前,沒有人能夠保持初心。白老先生就怕林嶼年輕沉不住氣,被利潤迷住眼睛,自己走了絕路。
“想什麼呢!我哪有那個膽子!”林嶼很想翻個白眼,他想賺錢但更愛腦袋,抓住販私鹽直接流放的好不?林嶼耐心解釋道:“我說的是鹽引,指的是把販賣鹽的權利轉化成票據,讓各大商隊先把緊缺的急需的物資送到玄州來,然後換取應得的票據,憑著票據兌換到官鹽,然後再去販賣。有利潤可以賺取,再加上這是民間自發行為,反而比下令運送速度快得多。”
“為什麼?直接運送物資一樣可以賺錢,這裡頭難道有什麼區彆?”白老先生就是弄不懂,為啥啊?
“嗯,大概這就是順序的重要?比如同一個事實,他失去了一條命但是保住全部家產,以及他失去全部家產但是保住一條命,後者聽起來就讓人舒服多了是不是?”林嶼慢慢解釋著,“還有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現在有權利販售鹽的商人,幾代人都把持這門生意,他們互相串聯勾結,掌握了定價權,焉知其餘的商人不眼紅不想分一杯羹呢?隻要引進另外的商人,他們互相競爭起來,掌握主動的還是朝廷這邊呐!”
想要打破壟斷,自然要引進新的勢力,這是一個百試百靈的招數。
白老先生眨眨眼,若有所思,“引進其餘的商戶?怎麼引?”
“誰能拿到物美價廉的物資,誰就上唄!黑貓白貓,抓到老鼠才是好貓。”林嶼兩手一攤,老前輩說的很有道理啊。
“主意倒是不錯啊,就是不知道實施起來怎麼樣。”收回自己的呆愣,白老掩飾性的說著。
“哈!先生您想想,不去做那就百分百不會變,去做了至少還有一半的可能性會變好,對吧?為什麼不勇敢嘗試呢?再差還能差到哪兒去?”林嶼都有點搞不懂這麼直白的問題為什麼要想這麼久,難道白老還害怕失敗嗎?
白老被這麼一點撥,扶住額頭笑道:“真是老了老了,少了年輕人的一股銳氣。”想當初,他可是敢十五歲獨自上京城,自薦進入宰輔門下,怎麼現在如此瞻前顧後?
“你說的有理。”白老很快想通,既然自己缺了這股銳氣,他就去找有銳氣的人不就好了?這時,白老變的鄭重起來,“我有一事想要征求你的意見。”
酒瓶已經見底,林嶼試過沒倒出來,略帶著一點遲疑的說,“您講。”
“其實我交遊廣闊,認識不少的人,相信你也看了出來。上次的占城稻暫且不提,船隊出發還沒尋到,可這次你出這個運鹽的主意,如此重要,如果我把主意遞上去,必定會嘉獎於你。我便提前問問你,想要什麼獎勵?”
“不過隨口一說,哪裡值得上什麼獎勵?再說也不是我想出來的,不過翻閱古籍後偶爾所得,當不起先生的誇獎。”林嶼正要推辭,也看出白老的認真,於是半開玩笑的說,“想要什麼都可以嗎?”
“儘我所能。”白老答的很謹慎。
林嶼怔了一會兒,“我想要的東西啊...數年前的一樁運糧案,先生您有人脈能夠查清真相嗎?”
白老翻閱記憶,終於從角落了翻出這麼一樁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這事?”
“是啊,為此翻案,先生能做到嗎?”林嶼同樣鄭重其事,“我隻想要這個。”
白老沉吟後說到,“這個,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想必你還不知道這事背後的緣由。這樁案子其實很普通,但背後辦案的人不普通,他便是如今皇子的嶽丈,虞家家主,當初親自辦的鐵案,還憑著此案順利升遷,他如今還活躍著,想翻案就等於讓虞家主承認自己錯了,他怎麼肯?”
哪怕是為了麵子,他們也會咬死不認的。
“哈!”
林嶼發生一聲輕嗤,可笑相當的可笑,為了對方昂貴的麵子,就要讓無辜的人繼續受苦受累?
白老看著林嶼的麵色,繼續說道:“如果這案子涉及到你親朋好友,討個特赦令也行,但翻案難度實在太高。”
林嶼吐出一口濁氣,真想直接來一句罷了,但考慮到還在褚州待著的周氏,硬生生把這口氣憋了回去,“先生可容我先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