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緒捋捋胡子,眼裡精光閃動。
從現在開始提心聚神,絕不能讓把柄落在這個毛頭小子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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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遷都幽州,徐瓔開始上朝,她就要半夜四五點起床,睡到天亮再慢悠悠起床的日子徹底一去不複返。
白天總打瞌睡,中午又不能休息,徐瓔的怨念逐漸增強,忍不住提議修改作息,增加午休時間。
劉緒抿唇,站出來反對道:“這容易使得滋生惰性,絕不可任意修改舊製。”
徐琅淡淡瞥劉緒一眼,挺身而出支持徐瓔:“自清晨而起,專注諸務,耗費心神,午間易於疲乏,乃自然規律,午後效率低下,確該改易休整時辰。”
章餘也趕緊表明態度,跨出隊列,出聲道:“長公主所言有理,增設午休,並非躲懶之舉,臣以為午休可行。”
劉緒側身,餘光掃見其餘人都是猶豫之色,增設午休對他們而言是有好處的,於私,他們並不想拒絕,劉緒心裡一沉。
隻怕不太妙。
而在徐瓔看來,本來劉緒反對,她就更加堅定了修改作息的決心,又有徐琅和章餘的支持,徐瓔突發奇想,覺得不僅要改,她還要加倍折騰。
“好,既然無人有異議,日後午時統一休息,做做健身操,鍛煉身體,眼保健操,保護視力,養足精神處理事務。”
見徐瓔聽不進去他說話,劉緒歎氣,這項舉措下達,增加休息,對百官有利而無害,他就是要找百官聯合反對,估計也沒多少人響應。
劉緒感覺到自己逐漸被擠至邊緣,他若再無所行動,章餘那小子就要踩著他做左相了。
“臣願為陛下督視。”劉緒遲疑半刻,主動站出,改口攬過事務。
以往官員都是卯時開始工作,上完早朝回去處理日常事務,一直到申時結束,大概在早上五六點上班,下午點左右下班。現在中間增加休息時間,中午十一點到下午一點可以睡覺,可以舒展身體,打套拳。
劉緒都批評她增加午休是滋長惰性了,徐瓔也不好明著說要拿這段時間睡覺,免得劉緒態度堅決,不好推行。
這下劉緒自己攬了差事,徐瓔詫異地抬眼看他,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改變主意,“……那好吧,此事就交給劉相。”
反正她隻求一個午睡。
散朝後,徐瓔把生灰的記憶翻出,勉強記起廣播體操和眼保健操的動作,給劉緒及其他的下屬演示了一遍。
許多年沒做過了,現在的身體也沒有肌肉記憶,徐瓔隻能生澀地做個大概,這就樣,一套廣播體操下來都累得滿頭大汗。
“記住了嗎?”徐瓔喘著粗氣說。
立於兩側的幾人目瞪口呆,看完他們陛下又蹦又跳的全過程,時而如將士在前線揮旗,時而又如巫師做法,身體前搖後晃,舒展雙臂左右揮舞,等徐瓔問起時,個個才回過神,腦中一片空白,登時僵住,麵如土灰。
劉緒穩定心神,問道:“陛下施展的可是五禽戲?”
徐瓔認命地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睜開眼說:“我再示意一遍,看清楚了,每人記一部分。”
說完,徐瓔又重新做了一遍,連帶著把眼保健操也示範完畢。
劉緒沒怎麼記住,回去讓下屬教,為了方便百官學習,還畫成圖冊,標注細節,分發給各部。
群臣議論紛紛,能夠休息自然開心,對那套古怪健身操的排斥降低,原本不情願的官員也耐著性子跟學,緩緩做起來。
這套體操做完,武官還好,氣不帶喘,文官久不活動,忽然來這麼一下,跳完額頭微微滲汗,頭發半濕。
徐瓔精疲力儘,趁著午休,心滿意足地悄悄睡覺去了。
百官在外麵挽起寬長的袖子綁緊了,露出胳膊做操,打開雙臂,跨步,揮舞間打散氣體,清新的空氣充盈鼻翼。
跳完以後身清體爽,感受到春日裡泥土、青草淡淡的味道,多日來被逼仄的考棚擠壓出的鬱悶一掃而光,如冷冽流水緩緩淌過,洗滌心靈,胸中豁然明朗。
心裡舒坦了,麵容也隨之舒展,精神煥發,眾人發覺與以往感受並不太一樣,不由感歎道:“陛下誠不欺我,確實有效。”
好奇心當頭,按捺不住興奮,群臣又緊忙回去做眼保健操,看過具體操作後,眾人對它的初次印象類似推拿,但無需什麼訣竅,自己就能做,上手輕鬆。
整套下來疲憊感登時消減,眼睛也不乾澀了,感覺自己還能再看幾百本公文!
“彆看陛下表麵不說,其實陛下還是很關心我們的,命我們做操也是為我們著想,希望百官身體康健……”
“是啊,陛下厚德,有此明主,我願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亦如此!”
哪個皇帝能對臣屬的康健這般上心?
群臣心緒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