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信送到了高筠手裡, 高筠看一眼都嫌惡心,讓婢女露珠拿去後廚燒火,露珠捧起厚厚一遝紙, 惋惜道:“娘子, 這紙太好, 不若賞給奴吧。”
高筠詫異地抬起眼,“這些都用過了, 府裡又不是缺了那幾張紙, 你想要就去取, 還留著這些廢紙做什麼?”
露珠臉頰微紅, 羞澀地說:“那不一樣,怎麼能糟蹋好東西,奴是想如廁的時候拿它們做手紙……”
“你這個鬼丫頭, 都給你了。”高筠失笑, 無奈地搖搖頭, 用手指點了點露珠的額頭。
“多謝娘子!”露珠登時眉開眼笑, 歡歡喜喜地抱著這些道歉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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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 青王和王妃站在王府門前送彆,青王妃眼中含淚,依依不舍。
“斂兒,到了幽州要乖乖聽話, 記得討陛下歡心, 隻有陛下高興, 日子才好過,知道嗎?”
徐斂年僅五歲,嫩臉滾下豆大淚珠,抱住青王妃的大腿哭嚎:“娘, 我不要去幽州——”
青王妃蹲下,捏著帕子給他擦眼淚,母子抱頭痛哭,哭完,徐斂沒有力氣了,倒在青王妃懷裡漸漸沒聲,兩眼閉合睡過去,青王妃止住嗚咽,將徐斂小心地抱上馬車。
“都小心些,彆把他吵醒,等他醒來要鬨,就是綁也要綁到幽州!”青王妃平聲指揮,絲毫不見方才的難過不舍。
本來想送走兒子,好生安慰一番王妃的青王欲言又止。
各路宗室子接連出發,向幽州而去。
而幽州的工事速度也很快,路鋪好了,土石運送到城內,開始在規劃好的地方修築宮室。
高筠的風波解決以後,她便專心盯著工事進程,幫這些遠離家鄉的人解決一些問題,如飯食可否合口,不習慣她跟後廚協商調整,一段時日下來,在役人之中,高筠口碑遠勝監官。
這日,高筠巡視,忽聞驚呼聲,不少人都停下了動作,聚攏在一處,她連忙走去,擠進人群之中,是一個昏倒的女子,頭發汗濕,臉孔通紅,嘴唇泛白。
“都往後散開,彆擠在這裡。”高筠蹲下,伸手摸了摸昏迷女子的麵頰,溫度極高,燙得嚇人,她轉頭問身邊人:“可知何時發起熱?”
旁邊人都搖頭,其中一個說:“高娘子,她今晨起身的時候就說過一嘴身子不爽利,隻是不好耽擱工事,想著做完活再躺下休息,誰知竟會暈死過去。”
“胡鬨!”
籃子裡的沙石壓在高筠心上,這倒下要拖延多少時日,強撐著做活簡直得不償失。
高筠讓人把昏迷女子抬回房,並派人請郎中,然而等夠足足一個時辰,郎中才騎著驢,匆匆忙忙趕來,真要出什麼緊急情況,魂魄都到閻王殿裡了。
郎中看診摸脈,問了相識的人一些情況,最後定論那女子是夜晚裡沒有掖好被子,著涼受寒,早晨起來頭暈,食欲不振,沒有吃下多少飯食,本就體虛,又再扛上抗下的,勞累不休,身體支撐不住,這才昏倒,服幾劑藥,好好修養就好。
經此一事,高筠看到其中的隱患,同時也發現了升遷之機。
“娘子在忙什麼?”
婢女露珠來給高筠送晚飯,高筠一忙起來就不管不顧,總是錯過用飯的時辰,府裡的夫人心疼,親手下廚給女兒煮飯,讓露珠送來。
高筠聽是露珠,頭也不抬,奮筆疾書,“放那裡吧,我一會兒便好。”
“夫人交代了,不管是天上下刀子,還是地龍在翻身,必須要娘子用晚飯,娘子可莫要為難奴。”露珠小步走過來,在高筠身旁停住,腦袋略微歪了歪,偷偷往案上的紙張瞄一眼。
高筠無奈地歎氣,寫完一句,收了筆鋒,捏住管身傾身擱筆架上,“回去彆叫母親勞累,我記著用飯的,今日情況隻是偶然。”
“娘子彆騙人了,我若回去跟夫人講這話,夫人便要自己來送飯食,看娘子還如何躲。”露珠回身揭開食盒,拿出熱騰騰的飯菜擺桌。
高筠一時間無話,揉了揉酸痛的腰起身,走到圓桌前坐下,拿兩根細筷,“那還是彆說了,等忙完,我自己回府用飯。”
“奴方才瞧見娘子的文章,娘子是在向陛下提議設立女醫學院?”露珠站在高筠身邊幫忙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