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乾,你太自私了,你的心裡隻有可汗,為了可汗,你放棄自己的喜惡,放棄心愛的人,成為可汗手裡的刀,隻要可汗下令,你誰都能殺,甚至要我們背上叛亂之名去成全可汗,你對我們難道就沒有半分愧疚嗎?”哥登對著阿骨渾的背影含淚怒吼。
阿骨渾停住腳步,沉默半晌,邁開步子,往前走去。
西戎軍中生亂,阿骨渾叛變身死,他的親信哥登帶著部屬逃離。
阿骨渾死得太容易,延節感覺不對勁,趁人不注意,悄悄離開,卻在將要抵達北狄時陡然見到阿骨渾,延節渾身一震。
阿骨渾掀起眼皮,“我已靜候多時了,葉護。”
延節大驚。
*
“可汗在裡麵。”可敦給阿骨渾放行開路。
阿骨渾手裡提著一個人頭,在進去之前,他放慢腳步,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抱歉,當年是我失約了。”
蘇農達羅眼眶迅速濕潤,艱難地扯動嘴角,“那不怪你……阿骨渾,不要再為彆人而活。”
“好。”
無人知曉,可汗妒忌阿骨渾之時,阿骨渾也在羨慕可汗,可汗有為他打算的父汗,生來身份高貴,眾人捧著,敬著,從來沒有受到一點挫折,喜歡的人也能輕鬆得到,而他阿骨渾無論怎麼努力都擺脫不了卑賤的出身,受儘冷眼。
如果他是可汗就好了,不必曆儘艱難險阻才能坐到高位,也不會因為顧慮失去自己的摯愛。
阿骨渾緩緩地閉上眼睛。
阿骨渾的部下逃走以後,四處燒殺搶掠,西戎一時間內憂外患,可汗趁著邊境的士兵還能拖住晉軍,趕緊派人先去平叛。
何崇光的隊伍太快了,張可前跟不上,加上又不熟悉地形,步兵在張可前的帶領下成功迷路,現在隻能順著水源碰運氣。
行進過程中,張可前碰到哀嚎的西戎百姓,嚇了一跳,他們失去牛羊,食物被搶走,還有身上被戳穿幾個窟窿的,張可前讓隊伍裡的女醫上前去查看傷勢。
“這是何將軍做的?”張可前目瞪口呆,眼前情狀如蝗蟲壓境一般,對百姓毫不留情,想到何崇光殺俘虜,他立刻將二者聯係起來。
在何崇光手下做過事的校尉拿不準地撓頭,“應該不會吧,軍規裡有言,不到迫不得已,不可對無辜百姓動手……”
但是想到何崇光,校尉又不確定了,這很像何崇光的做事風格。
校尉叫幾個懂西戎話的士卒過去了解情況,這才得知原來是阿骨渾叛亂,亂軍搶奪食物,這些百姓才這麼慘的。
不是何崇光做的,校尉鬆了一口氣,不然回去又是一項罪名。
張可前沒想到西戎在這個時候亂起來,而且還是阿骨渾,實在令人意外,將西戎百姓救助了,趕緊去尋找何崇光。
臨走前,一個小女孩大起膽子,抱住張可前的大腿,給張可前指了指方向。
“怎麼了?”張可前低頭,見他固執地指路,卻不說話,蹲下身細聲詢問道。
小女孩拉起張可前的手,往前拖,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張可前把懂西戎話的人叫過來,幫他翻譯:“是阿骨渾的叛軍往那邊過去了,你想讓我們前去救人?”
校尉道:“監軍,我們還是先去找將軍為妙,莫要插手他們西戎內部之事。”
小女孩一語不發,搖搖張可前的手,張可前微微動容,校尉急忙抓住張可前的手腕,攔住他,搖頭道:“監軍不可,小心有詐。”
校尉轉過臉,惡狠狠地瞪住小女孩,上前拉她,“放開監軍,彆裝作聽不懂話,再要糾纏,就拿你當細作殺了!”
小女孩死死抱住張可前胳膊,憋紅了臉則不肯放,校尉拉拽皆是無用,張可前痛得叫了幾聲,嚇得校尉趕緊鬆了手。
“監軍,沒事吧?這個孩子太奇怪了,不能相信……”校尉怕跟張可前說不通,扭頭對翻譯說:“去問問,哪家丟了孩子,快來領人,遲一步,我們就自己處置了。”
不一會兒,翻譯回來,道:“監軍,校尉,這個女童的父母和兄弟都死於阿骨渾亂軍之手,她的姐姐也被亂軍擄走,她所指的方向正是亂軍去向。”
校尉麵露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們西戎的事情,我們就彆摻和了,快走吧。”
西戎已經到了晉軍幫助救助百姓的地步,張可前歎口氣,“待我們平定西戎,他們也是我大晉百姓,何況活下來的都是手無寸鐵的婦孺之輩,能救一個是一個,回去若是陛下要降罪,所有罪責我一力承擔。”
“讀傻了的書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