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這麼快!
上麵管得嚴,效率高,到了地方,官吏們也沒法渾水摸魚,全都忙得腳不沾地。
以前有客來訪推說公務繁忙,那是不想見人的借口,現在說忙是真的忙,連衙門裡的黃狗都累得吐舌頭,四肢無力地趴在地上,被差役拖走。
徐瓔和往常一樣在滄浪齋看奏折,徐琅步履匆忙地走進來,麵色緊繃,強行壓製著什麼情緒,嘴角似要上翹,又被秤砣壓住,微微顫動。
“怎麼了?”徐瓔擱筆,以為有不利於她的大事發生,眉梢不禁染笑。
徐琅道:“大家,朝中多位老臣接連病倒,連劉相也沒撐住,想向大家告個假。”
徐瓔微微上揚的嘴角陡然僵住,半晌才緩緩放開喉管,吐出一個疑惑的“啊”字。
她最近好像沒做什麼能讓老臣跳腳的事情吧?而且以稱病不上朝作為威脅對她也沒用,這是在整什麼幺蛾子?
徐瓔疑惑不解。
徐琅緊接著說:“今日程相和霍禦史在家中病逝了,還有李禦史,午間不小心跌了一跤,人就沒了。”
徐瓔驀地跳起來,瞪大眼,“什麼病症?霍道枚先前不還好好的嗎!”
程觀之體弱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李禦史年事已高,老年人就怕摔跤,她也明白。但霍道枚平時活蹦亂跳的,中氣十足,一人懟十人,她就不太能理解了,什麼病能把這個老頭子帶走。
徐琅歎了一口氣說:“說是風邪入體,但誰知道竟然沒有熬過來,仆人清晨前去伺候洗漱,半天沒有回應,一摸身體,早已是冰涼,估摸著昨天夜裡就走了。”
徐瓔愣愣地滑坐在椅子上,腦袋裡混沌一片,一下子死了三個老臣,還有其他老臣稱病告假,怎麼看怎麼奇怪,這未免也太巧了。
“劉緒的病怎麼樣,太醫去瞧過嗎?”徐瓔緊張問道,劉緒可不能倒,他要是沒了,還有誰會堅持不懈地想要扳倒她。
“大家放心,太醫已經去看過了,劉相隻是過於勞累,沒什麼大礙,靜心修養一段時日就好。”
徐瓔搖頭,感歎道:“真是為國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的好宰相啊!”
她之前居然沒有看出劉緒是個敢於拚命的狠人,為了讓她下台,都把自己累倒了。
這種精神值得嘉獎,徐瓔當即下旨,又是關懷,又是獎賞,賜下一塊無字匾額,以表達她的敬佩之心。
劉緒在家收到徐瓔對他勤於公務的獎賞,各種公文塞在腦子裡的脹痛遽然炸開,吐血倒地,昏迷不醒。
劉宅一片混亂。
眾臣眼見劉緒被獎賞,不禁眼紅,同樣是熬夜處理公務,不比劉緒做的少,憑什麼劉緒能得到賞賜,他們沒有,眾臣心裡不平衡,越想越氣,看劉緒愈加不順眼。
右相程觀之去世,相位空懸,最高興的莫過於章餘,信心滿滿,他可以得到右相之位。
陡然失去三位老臣,朝野共哀,章餘默默等著喪事過去,位登宰相。
由於劉緒告假,所有事務都壓到章餘手裡,章餘心裡高興,連著通宵都不覺困倦,反而精神奕奕。
又是一個通宵,章餘再抬頭時,太陽已經出來,光線跳進屋子裡,亮堂堂,他動了動脖子,酸疼無比。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章餘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眼前短暫地黑了黑,心口突突直跳,有些悶疼。
以前過於勞累時,身體也曾有過這樣的反應,章餘沒有當回事,去洗了臉,整理好衣冠,簡單用了點早膳就去上朝。
胸口跳得越來越快,力度從小石子的敲擊逐漸增強,章餘有些喘不過氣,四肢無力,耳朵裡嗡嗡鳴響,吵得他頭暈,他甩了甩腦袋,努力端正自己的儀態,免得被禦史抓到,邁步向前。
朝堂上一大半的老臣都告假了,空出一塊位置,他們並非是對徐瓔有意見,而是真的生了病,臥床不起,害怕徐瓔誤會,還專門上折子跟徐瓔說了下,請太醫過府幫忙看病,證明自己。
徐瓔半是疑惑,半是感慨,一大把年紀了還不退休,也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