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手諭(2 / 2)

前些時日,丁老將軍退了呂圖,立了一樁大大的軍功,丁府五公子也中了舉,且與自己長子一樣,是明年有望中鼎甲狀元的人選。

那丁老太君的壽宴,連太子殿下都去了,足以見得丁府有多得聖寵…

若他記得沒錯,丁府大公子,似乎頗好漁色,而自己那個小女兒,生得那樣一幅招人的模樣,怕是這滿京歌榭玉樓中的花魁之流,也是及不上她的姿容,若能送她給丁大公子當個妾,丁府這條線,便也算是搭上了。

而送女作妾這個打算,他是早便有的。

初時,本也是想著今年,便選個合適的人家結親。可一來,他與長子選了好幾家,卻都發現並不如意,便被長子說服,暫時擱置了,二來,便是偏他那妾室突然有了身子,這個口,他還當真不好在這時張。

但眼下這情勢,不一樣了。

考績便在眼前,若他再不做些什麼,他這官階恐怕得一降再降!

他已經折了一個嫡女,若連庶女的婚事也沒個名堂,那他,豈不白養了她們母女這許多年?

待曲敦的公文處理完畢,恰好曲錦萱也到了。

體如煙籠芍藥、動如清風催芽,又兼生了一幅盛貌仙姿,他這小女兒,豈是亭亭玉立四個字能形容得了的?

不枉他當時頂著發妻的悍言厲色,壯著膽子納了蘇氏作妾,也隻有蘇氏那樣姿容的,才生得出顏色這樣好的女兒來。

清了案牘,曲敦這才得了空,飲了口曲錦萱斟來的茶,佯作關切地問:“萱姐兒,近來可好?”

曲錦萱輕輕點頭,笑顏乖巧:“女兒一切都好,謝爹爹記掛。”

曲敦想了想,找了個話題閒聊:“你近來除了女紅針指,還總愛鑽研你外祖母留的手籍,調那些胭容膏子?”

曲錦萱小聲答道:“女兒偶爾會做做,沒有時常鑽研的。”

曲敦並不在意她回答的是什麼,隻一徑謂歎道:“你外祖母是個沒福氣的,聽聞她也曾是個有名的女商賈,卻偏生得了癆病,可見你們女子啊,還是莫要操心勞累過度,嫁個有權勢的夫婿,才是最為緊要的。”他沉吟著:“萱姐兒年歲不小,也該議親了,對夫婿人選,你可有何等想法?”

曲錦萱柳眉一顫,不及反應,便又聽自己父親兀自分析道:“你性子軟,尋個秉性溫和的最為相襯了,對了,昨日去那丁府,你可有見——”

問話戛然而止。

似是應著父女倆談的這婚事的話口,有下人慌急地跑進來稟話:“老爺,有宮使來咱們府裡了。”

曲敦麵色一驚,取了手杖,在曲錦萱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去了前廳。

父女二人到前廳時,麵色憂急的曲檀柔也已趕了過去,曲府父女三人於前廳整衣肅立,聽宮使宣了聖上的手諭。

這手諭中的內容,俱與曲府二女婚配之事有關。

其一,曲檀柔與薑洵,於下月初十完婚。

其二,曲錦萱被許給皇太子做承微。

而皇太子大婚的吉日,亦擇在下月初十。

白麵宮使笑容滿麵地,向曲敦道著喜:“恭喜曲大人,這可是雙喜臨門的好事啊,尤其是貴府三姑娘,得了太子殿下的親睞,這今後,便是東宮的小主子了,二姑娘與薑公子…”

那宮使眼珠子一轉,笑得細褶橫生:“薑公子方回奉京,昨日便入宮向聖上請旨,說要娶二姑娘,這想來,也是對二姑娘分外合意的,且聖上還特意把太子殿下的大婚日程也提到了同一日,薑公子這婚儀,亦從儲貳之鹵薄,殿下對薑公子,也是煞費苦心了,二姑娘嫁過去,也是大好的美滿姻緣呢。”

“那是自然,聖上隆恩浩蕩、遍澤草木,對薑公子也是儘力儘力的優待,實不負先皇所托…”

曲敦謝過恩,陪著那宮使說笑了兩句,再恭恭敬敬地,送了那宮使出府。

待往前廳回轉,還未踏上步階,曲檀柔便衝了出來,脹紅著臉拚命搖頭:“爹爹,我不嫁!我不要嫁給那個姓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