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人昨晚就都從京城來了,父親不在,五位堂兄送她出嫁,徐琬宜也沒開口反對。
蕭畫臥槽了聲:“你有五位待字閨中的堂哥,早知道內銷給我了。”
薑瓷看她打嘴炮,幽幽地說了句:“你敢要?彆在這跟我嘴貧。”
“我這是年少不懂事早早結婚了,不然周深行還不一定娶得到我呢。”蕭畫死都不會承認懼夫這種事的,不存在的。
她怕薑瓷繼續拆她的台,硬生生轉移話題:“對了,我在晏城認識了一位好朋友,她叫溫酒,家裡和傅家有生意上來往,今天也來了,我等會介紹給你認識,你肯定喜歡。”
“聽你這樣說,是一個很故事的姑娘?”薑瓷笑道。
蕭畫跟著笑:“她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
薑瓷穿好美麗的潔白婚紗,又見了不少朋友,待房間好不容易安靜下,沒了人,她坐在床沿靜靜的聽了一會樓下的動靜,然後走到窗戶前,低垂下眼眸,看到彆墅庭院外已經停了不少豪車,人來人往的很熱鬨。
兩家就隔壁挨的近,傅時禮過來接親很方便,一分鐘的路。
不過薑瓷一直沒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外麵,時間也快到了,又開始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她等了又等,忍不住去拿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你什麼時候來?】
發送成功了,薑瓷才猛地意識到自己這樣,好像有點——不太矜持?
可是已經發過去了,又不能撤回,她臉頰微燙,又補救道:【我有點緊張,你把兒子送過來吧,我,不然我沒有勇氣下樓了。】
薑瓷還沒等到傅時禮回複,就聽見房門被敲響了。
她轉身,看到薑家那邊的大伯母進來了。
新娘子出門,娘家人要備嫁妝,大伯母拿出了一盒子昂貴的玉,都是價值不菲的,她沒等薑瓷推托,就先說了:“你母親準備的嫁妝是你母親的份,這些啊,是你爸爸這邊的,都是一家人,還分你我呢?”
薑瓷隻好收下。
大伯母握著她的手,說幾句貼心話:“這些年啊,薑家要不回你,你從小不在京城長大,自然跟我們的關係就疏遠,怨不得你。不過大伯母也希望你明白,你姓薑,永遠都是我們家的孩子。”
自從老爺子逝去,薑瓷也都放下了。
她點頭,紅了眼。
大伯母很是欣慰道:“等你這邊婚禮辦完,我們也該操心瞬言的婚禮了。”
薑瓷很少打聽薑家的情況,並不知薑瞬言也要結婚了,她瞬間沒了哭的情緒了,訝異道:“把人追到了?”
畢竟這些年薑瞬言幾次三番為了追人,追到警察局去這事,已經不是秘密了。
大伯母卻衝她搖頭:“那姑娘還是你丈夫給介紹到薑家的,說和瞬言合適,我們看過,是個秀外慧中的,唉……就是和江沅不太對頭。”
看薑瓷一臉意外,大伯母也問:“你不知道?”
薑瓷這時候也不能拆傅時禮的台,微微的笑:“被我忙完了,好像有提過的。”
好在大伯母也沒繼續問了,門外的樓下有人高喊了一聲:“接親了。”
緊接著,彆墅門口便點燃了鞭炮聲,喧鬨聲不斷,來觀禮的賓客都圍了上來。
薑瓷下意識一慌,緊張揪著婚紗裙擺。
大伯母笑而不語,拍拍她肩膀,便先開門,把女伴們都放進來。
傅時禮想娶老婆,可沒那麼容易。
且不說薑瓷房間裡的女性朋友,堵在樓梯上的五位大舅子,就夠他麻煩的。
薑硯凡單手插在褲袋裡靠在牆壁前,大長腿攔住路,漫不經心地當眾為難眼前優雅清貴的新郎官:“想娶我家妹妹,妹夫,先叫聲哥哥聽?”
年紀沒傅時禮大,舅子的架子卻擺的足足。
傅時禮早就有後招,他麵不改色將大殺器推了出來。
嗣寶穿著正式的小西裝,領口還係著蝴蝶結,像個小紳士站出來,童聲清脆說:“四舅舅你要耽誤我媽媽嫁人,我回頭就告訴舅公,給你娶個管家婆。”
孩子的童言童言惹得眾人哄堂大笑,薑硯凡還沒發威,嗣寶就口齒伶俐叫著舅舅求放過,扭著小屁股把人萌的暈頭轉向的。
傅時禮靠著兒子打頭陣,便毫發無損過了五個大舅子這關。
他上樓,看到蕭畫帶頭,領著一群女人擋在了房間門口。
這關,傅時禮改變了戰術,很從容的從口袋套出手機,不是紅包,動作熟練的點開了支付,對這些姐妹團,態度謙和有禮:“我們建個群,你們想要多少紅包,說個數?發到你們滿意為止”
蕭畫捂著嘴笑,竟然新郎官都破財擋災,也不好攔阻了。
一個個都拿了傅時禮大紅包,然後爽快讓道。
薑瓷看見傅時禮堂而皇之地大步走進來,也是好笑,坐在床沿眉眼含羞,被他手臂溫柔的抱了起來,俯耳,說了句:“我來了,還緊不緊張?”
薑瓷的短信,他是看見了。
“新郎官靠那麼近乾嘛,有本事真親一個。”
見傅時禮跟薑瓷說悄悄話,就立馬有人起哄了。
傅時禮今天有求必應,眼底浮著笑意,薄唇輕輕含著薑瓷的唇,吻了一會。
“再來一個。”人群中薑家排名第五的薑桓一邊捂住嗣寶的眼睛,大聲起哄。
上次老爺子去世,他在部隊執行任務沒能趕回來,和傅時禮今天算是第一次見麵,也不知是幫妹妹的,還是來看妹妹熱鬨的。
他堵在門口,沒讓傅時禮親的他們滿意了,就不讓出門。
薑瓷看到這幾位堂兄,彆人沒鬨起來,他們先帶頭了。
部隊呆久了卻一身兵痞樣,還要傅時禮親硬.了,才肯放行。
傅星程也是混部隊的特種兵,不正經起來和薑桓差不多德行,在門外鬨著說:“得讓我哥脫褲子,不然不算。”
場麵一陣混亂,最後還是徐琬宜上樓來了。
徐琬宜的氣場太強大,薑家幾個小兔崽子瞬間就不敢鬨騰了,她護著女婿,沒人敢說什麼。
“幸好我媽來了。”薑瓷對抱著她的男人說:“不然你今天沒把褲子脫了都走不出去。”
傅時禮俊美的神色複雜,趁著人不在意,壓低聲道:“我硬.了。”
“……”
眾人都下樓,熱鬨的房間一下子就安靜了。
徐琬宜看著穿一身婚紗的女兒,女兒找到如意郎君嫁人了,沒有吃過她年輕時的苦,也是她一生所願。
她的情感始終沒說出口,隻是握著薑瓷的手。
“媽——”薑瓷眼中隱約浮現淚花。
當年領證生子,都不覺得自己已經嫁人了。
這場婚禮一辦,儀式有了,才真正的讓她意識到自己嫁出去了,離開了母親身邊。
徐琬宜親自送她下樓,又把她交到了傅時禮的手上,語重心長的叮囑:“要對我女兒好。”
傅時禮溫柔握著薑瓷的手,沒有一絲猶豫,做出承若道:“我這一生隻有她。”
新郎接走了新娘子,賓客們也熱鬨的跟到隔壁去,整棟彆墅便沒什麼人了,徐琬宜獨自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一手養大的女兒慢慢離開。
薑瓷回過頭,望著她。
徐琬宜露出笑容,朝她揮揮手:“去吧。”
正午——
s市最豪華的酒店正在舉行一場隆重的婚禮,幾乎是整個豪門都來了,婚車達到酒店,傅時禮抱著美麗的新娘下車,守在外麵等待已久的記者舉著攝像機快速地拍了數百張照片,短短一分鐘的功夫,薑瓷便被抱進去了。
她隻有參加婚禮的經驗,表麵上看起來很簡單。
輪到自己的時候,就知道不容易了。
受邀的賓客們都到齊,薑瓷先在酒店房間和傅時禮分開,待了半個小時,等舉行儀式的時候,交響樂響起,再由薑家長子薑勳,挽著她的手入場。
走過宴會廳的門,薑瓷看到了站在紅毯的另一端,一身白色優雅西服的男人。
時隔了一年,這幕恍然間卻讓她想起了頒獎典禮的紅毯上,傅時禮帶著孩子,也是這樣溫柔深情的等待著她。
薑瓷迫不及待地想走到傅時禮的跟前,踩著高跟鞋輕快,讓薑勳側目,半開玩笑道:“彆急,你四個堂哥守在門口,新郎官跑不了。”
薑瓷臉一紅,放慢了腳步。
“媽媽,你今天好美麗哦。”嗣寶跟在傅時禮的身邊,不等爸爸開口,他小胖手捂著嘴,喜極而泣的模樣先搶了風頭。
台下,不少賓客聽得大笑。
薑瓷臉紅著,也抿出淺笑。
在婚禮典禮上,她被薑勳交給了傅時禮,全程緊張得不敢多呼吸一下,隻聽見司儀問她:“薑瓷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傅時禮先生?無論遇到災難、貧窮、疾苦或老死……你都願意都將毫無保留地愛他……”
四周的時間在薑瓷眼裡突然靜止,她輕輕地點頭,深情望著傅時禮,不管司儀問什麼,她自始至終隻有三個字:“我願意。”
她願意。
她願意成為傅時禮的妻,他孩子的母親,孫兒的奶奶。
她願意,一輩子都願意。
*
後記——
婚禮結束後,薑瓷後來也是聽人說的。
那天來了一位晏城的名媛,名叫溫酒。
也是蕭畫口中那個活得明豔的女子。
可惜她那時要招待太多人,抽不出空去與溫酒結交個朋友,隻能從彆人口中得知——
溫酒,晏城貴圈的人談起她,隻會說:“骨相極美的東西,毒性越深。”
一個女人能迷人到什麼程度?
薑瓷所知道的,溫酒來參加婚禮當天,誰也不理,就吸引了諸多未婚男士的目光。
她受邀前來,又人生地不熟的,便和蕭畫同桌,穿著一襲露肩的黑色長裙坐在位子上,料子柔軟,輕易就將身段的誘人曲線完美襯了出來。
她全身上下,給人的感覺雪白,精致。
就連衣服上的紐扣,都是精心雕琢的。
蕭畫搶過她手中的酒杯,先提個醒:“晏城的男人都想睡你,s市的男人也正經不到哪裡去,少喝點,彆失了身,新娘子可不負責哦。”
溫酒認識蕭畫便覺得她說話好玩,一直很喜歡和她玩,臉上露出了明豔的笑容;“我生的美麗,不給男人機會,且不是暴殄天物了?”
蕭畫發現認識幾年了,還是厚顏無恥不過她溫大美人。
她朝左手邊不遠處瞟了眼,悄聲說道:“你發現沒,有個男人一直盯著你?”
溫酒眨著眼睛望去。
蕭畫不說,她也注意到婚禮上有個黑色襯衫的英俊男人盯著自己快半小時了。
那強烈的視線落在她後背上,沒有移開過一秒鐘。
溫酒看過去,他深眸沒有溫度掃過來,敏銳精準的鎖住她。
要比氣勢,溫酒最會裝腔作勢了。
可是這個男人的眼神過於高深莫測,一眼就分辨的出不是脾氣好惹的。
溫酒很不喜歡他的眼神,先垂下細密的睫毛,伸手端起一旁杯子喝了口,冰水咽下細細的喉嚨,她才反應過來,暗叫不好。
蕭畫看她臉色不對,關切道:“怎麼了?”
溫酒來例假時不能喝任何冰的,天生就有痛經的毛病,嚴重到要上醫院吊瓶,她伸手摁住腹部,忍著開始微微不適的感覺,對蕭畫說:“沒事,我去趟衛生間。”
婚禮典禮已經舉行到了一半,等會蕭畫還要上台敬詞祝福,抽不開身陪她去,便叮囑道:“有事喊我。”
溫酒頭也不回離席,她能有什麼事。
就算有,也要麵子不會輕易麻煩彆人。
找到了衛生間後,溫酒從包裡找出護墊,將裙子掀起來,小心翼翼地換了沒沾到血跡。
等五分鐘後,她走出來,想到外麵去洗手。
一出去,便先看見那個黑色襯衫的英俊男人就站在洗手台前,袖子很隨意地挽著,露出修長手腕,他的皮膚給人一種森冷的皙白感,比女人還要白。
那食指和中指間夾著是一根帶有火星的香煙,任由燃儘。
溫酒的腳步驀地一頓,看到他又出現,眉心蹙了起來。
她這人有嚴重潔癖,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洗手了。
水龍頭被打開,嘩啦啦的水聲打破了靜到窒息的氣氛,溫酒將細白的手沾了水,又感覺兩道強烈的目光落了過來。
她垂下睫毛,很快洗完手,將水龍頭關上。
沒了水聲,氣氛又恢複安靜了。
溫酒轉身要走,抬眸間,掃向立在原處的英俊男人,明豔的笑容沒了:“我很不喜歡你看我的眼神。”
她自顧自地說:“下次你再敢拿這種眼神看我,小心我叫人打殘你第三條腿。”
這個男人的眼神,溫酒形容不上來,憑著女人直覺感到充滿了危險。
是一個成熟男人想睡女人時的占有欲。
她放下狠話就要走,卻沒想到沉默不語的黑襯衫男人突然攔住了她去路。
溫酒看到他撚滅煙蒂,身形氣勢懾人,步步逼近時候,莫名的感到心一慌,後退兩步,腰間抵在了洗手台前,再無退路了。
男人身材高大峻挺,一雙裹著西裝褲的腿尤其修長挺直,她穿著高跟鞋也隻到他胸膛前,說話時必須仰視著他。
這樣的身高姿勢,讓溫酒感到內心很憋屈,漂亮的眼睛染上了許些的怒意。
男人眉目間充斥著慵懶的張狂,低首,拉近距離時,大手隨意將領帶扯下,塞到了西裝褲袋裡,襯衫被迅速地解開兩顆紐扣,男性鎖骨十分突出暴露,隨著他低沉的男聲嗤笑,喉結也跟著上下滾動:“看你幾眼,就惦記上我第三條腿了?”
這樣帶著侵略性的男性氣息驟然逼近,讓溫酒指尖緊繃,偏偏又要冷靜警告:“你這樣性.騷擾我,信不信我報警讓你進去?”
儘管這樣的話,對於男人而言是毫無震懾力度,也知道她是惱了。
他伸出修長冰冷的手指,捏住女人纖細的後頸,讓她不得動彈,然後霸道地拉近距離了,鼻翼間嗅到的都是她的體香,嗓音覆蓋著少見的暗啞之色:“你報警也沒有,男人都是欲望的產物,以後我們來日方長……”
他最後那幾個字,俯耳咬字極輕說給她聽。
溫酒也不知是羞紅的,還是給氣的。
她一把推開這個死變態,想拿刀砍人。
男人恢複波瀾不驚的模樣,很顯然是有備而來,很有紳士風度對她伸出大手,自我介紹:“我叫徐卿寒,溫小姐,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