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 World(1 / 2)

C語言修仙 一十四洲 9959 字 8個月前

窗簾是拉著的,昏暗的室內,一道光亮起,是消息提示。

東君從林潯枕邊拿起了他的手機,手機鎖自動打開,彈出一條消息。

祁雲:在?

Lo:在。

祁雲:沒死?

Lo:活了。

祁雲:出來玩?

Lo:玩什麼?

祁雲:爸爸的電影要上了,帶你看

Lo:假性沉睡?

祁雲:dei

Lo:他還沒醒,醒了我會問的。

祁雲:???

祁雲:謔!原來是你

祁雲:恭喜複婚

Lo:^^

發完這個表情後,他不再與祁雲交流,將手機倒扣放回枕邊。

懷裡的人動了動。

東君的目光從枕邊收回,看向懷裡的人。

林潯夢中微微蹙了一下眉,整個人在他懷裡動了動,靠他更近。

臥室昏暗的光線裡,林潯的輪廓像暮色那樣溫柔。纖長的睫毛有微翹的弧度,隨著呼吸的一起一伏微微顫動,他閉上眼時整個人安靜得厲害,沿著下頜線漂亮的弧度向下,從雪白的被子裡露出脖頸和鎖骨,因單薄而顯得脆弱。

——他手指輕輕搭在林潯的脖頸上。

溫熱的頸動脈在跳動,一下,又一下,和心臟的跳動有零點三秒的延遲。

林潯。

活著的林潯。

上一次這樣擁有他,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的林潯也是這樣單薄著,不愛說話,像有心事,卻並不告訴他。隻在深夜裡,睡眠攫取掉他所有清醒的意識,他會翻過身,無意識地輕輕靠在自己懷裡,手指握住他手臂或衣角。那時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手指,就連光線穿過他眼睫留下的陰影都在告訴自己,這個人將要離開你了。

他也記得二十歲時的情形。

那時候這截脖頸的皮膚白皙又光滑,咬上去的時候有牛奶和檸檬的香氣,鎖骨的弧度圓潤又精致,像它的主人一樣肆無忌憚地好看著。每一個早上,他會從他懷裡醒過來——他似乎總是精力充沛,有時候醒得比他還要早,當他睜開眼睛,就會看見林潯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眼睛彎起來,湊上來吻他的側頰。

他還記得二十年前的光景。

窗外爬著密密的爬山虎,清晨的曦光透過它們照進來,窗外會傳來鄰居和早點攤老板娘討價還價的聲音。他和林潯睡覺時牽著手,醒來時還是繼續牽著。如果是他先醒來,他會維持原來的姿勢等著,等林潯睜開眼睛——林潯會先揉一下眼睛再睜開它,那時他眼裡滿是自己的倒影,他會先看一會兒,然後笑,道:“早呀。”

一縷細碎的額發從上方輕輕垂下來,東君伸手將他拂開,就像他兩年前、七年前乃至二十年前做過的那樣。

——但縱然是一模一樣的人和一模一樣的動作,在這兩年、七年,乃至二十年間,他們之間已經改變了太多。

這蜻蜓點水般的動作仿佛讓林潯在夢中感到了什麼,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後放下,手指無意識間搭在他的手臂上,然後睜開了眼睛。東君看見那雙眼睛裡映著自己的倒影。

他看見林潯就那樣看著他,看了半分鐘,然後彎起眼睛,笑著對他道:“早呀。”

窗簾沒有拉好,一線陽光照了進來,在林潯眼底熠熠生輝,仿佛二十年的時光在他們之間化成閃光的飛塵。

東君微怔。

世上其實很少有延續二十年之久的感情,也少有人擁有失而複得的機會。在過去的兩年間,以及最近的一個月裡,他早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他知道每一天的太陽不會再升起,正如不會再有人在他懷裡醒來。

而林潯伸出手,撫上他的側臉,指尖停在他眼角。

林潯說:“彆哭。”

這個人明明紅了眼睛,卻還在讓另一個人彆哭。

東君笑了笑,拉下他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

而林潯看著他,半晌,道:“我好像在做夢一樣。”

沒等東君說話,他又道:“做夢的時候,我不想醒,怕醒來以後,是一個人在房間裡。但是又想醒,想……萬一不是那樣呢。”

人在剛醒之時並不能算太清醒,因此會說出一些清醒的時候不會說的話,剖白,或者表白。

果然,林潯說完這句話後,就像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把自己埋在了被子裡,耳朵尖發紅。

東君抱住他,一遍遍在他耳邊道:“不會了。”

“我不會再離開你一天。”

林潯伸手抱住他,東君回抱住他,手指輕輕撫著他的肩背。兩年未見,林潯對自己黏了許多,就像夢裡那個一疊聲喊他“男神”的大兔子一樣。或許他一直如此,隻是沒有做出來。

還在想著,就聽林潯悶悶喊了一聲:“男神。”

東君回他:“現在可以不喊男神了。”

林潯:“那喊什麼?”

東君:“或許你可以喊老公。”

林潯沉默了一會兒。

“喊不出來誒,”他小聲道,“我還是喊寶貝吧,寶貝。”

東君沒有阻止他,也沒有要求他必須喊什麼,其實在某些時候,林潯什麼都喊得出來。

他隻是笑著把林潯從床上拉起來,幫他把睡衣換下來,準備起床。

換衣服的時候他給林潯選了一件柔軟的,袖子略長的灰色毛衣,因為林潯手腕上有一道淡紅色的勒痕,是昨晚弄出來的,不宜展露人前。

聽到祁雲約他出去玩的消息後,林潯沒猶豫就答應了,甚至很高興。

不過,見麵的時候,來的不止是祁雲,還有常寂。常寂今年博士畢業,拿到了留校的教職,依然做佛教方麵的研究,他是林潯大學時代就認識的,隔壁學校的朋友。

東君並不清楚林潯和祁雲之間莫名其妙的友誼的來龍去脈,因此也不知道常寂和祁雲又是怎麼認識了,隻知道因為祁雲要拍攝一部宗教相關的電影,卻又缺乏宗教相關的氣質,被扔到常寂手下打雜。

至於要看的那部電影——這電影東君和林潯在虛擬世界裡看過一遍了,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部分情節在林潯的意識世界裡有變動,以及代表人工智能的那張臉換成了祁雲的。

祁雲在這部電影裡穿一身銀白的製服,整個人脆弱又疏離,修長削拔的身形和完美的形體比例仿佛經過了嚴密的計算,銀色長發和瞳孔——尤其是淡色的瞳孔,透露出某種非人的冷漠和悲憫,或許這就是人工智能,虛擬的造物。

祁雲的表演和他的形象一樣,很好,挑不出錯處。這可能依賴於高導嚴格的要求,或許還要歸功於高導把他丟進銀河的人工智能部門體會了小半年——林潯和他就是這樣認識的,那時候他尚未離開銀河。

而祁雲並不知道林潯在這一個月間遇到了什麼,消息封鎖得非常嚴密,他隻知道林潯身體上出了一點小意外,在醫院待了一個月。

就見祁雲搗了搗林潯的胳膊肘:“你知道我怎麼演的麼?”

林潯問:“怎麼演的?”

祁雲:“我在你們銀河學習的那段時間,每天就在想‘這是什麼東西’‘這他媽的又是什麼東西’,但是你們每個人都好像很懂的樣子,都有一種很裝逼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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