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士之耽兮,亦難說也(1 / 2)

不做軟飯男 碉堡rghh 6555 字 9個月前

沈妙平望著他慢半拍的眨了眨眼, 也不說話,似是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 馬車慢悠悠的停了下來,外頭傳來茯苓溫婉的聲音:“二爺,姑爺,已經到了。”

謝玉之聞言看了沈妙平一眼, 起身掀起簾子下了馬車, 徑直往府裡走去,曲風院的丫鬟早早便在門口候著了, 見狀忙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道:“二爺,宮裡傳來消息,皇上留了眾大臣議事,公爺一時片刻怕是回不來, 還有……還有阮太醫……”

話未說完, 謝玉之便譏諷出聲:“治又治不好, 日日來做些虛招式給誰看,不過為了好向皇上複命罷了,他有時間耗我可沒有,叫人攆了他出去!”

到底是唯一的嫡子,昌國公這麼多年從未放棄過謝玉之的腿, 皇上也下了旨, 命太醫全力醫治, 可惜一直都沒有什麼成效,他們怕擔責,又不敢下猛藥,隻能開些四平八穩的方子,定期熱敷活絡經脈的藥包,慣是虛招。

沈妙平沒有跟進去,離宮的時候昭貴妃賞了好些東西下來,忍冬正帶著人清點入庫,他就在一旁湊熱鬨,旁的名家字畫翡翠玉石就罷了,其中有一方色澤剔透的水晶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妙平拿起這塊小半個巴掌大的水晶,對著太陽照了照,發現裡麵大部分地方還是有些小氣泡,隻有一小部分才算是純淨,在後世連玻璃都比不上,但在古代卻算是十足的稀世珍品了。

忍冬將物件都記上了冊子,見狀笑道:“這方水晶石剔透無比,姑爺若喜歡可請了能工巧匠雕琢成玉佩,掛在腰間壓壓衣角定然好看。”

沈妙平聞言正欲應下,但想起自己身上還綁定了一個係統,到嘴的話就變了個口風:“我隻是覺得此物通透,日頭下流光溢彩,定然是很襯二爺的,不如這樣,我畫個圖樣,你們去請能工巧匠雕琢了,哄得二爺開心,到時候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他說完又想起這個時代用的都是毛筆,不由得頓了頓,忽然間眼神一掃,瞧見角落裡有丫鬟平日玩耍用的雞毛毽子,便走過去拔了根羽毛過來。

忍冬方才登記入庫,筆墨還未收去,沈妙平拿了張紙,用雞毛尾端沾墨水在上麵畫了圖樣,跟她細細的解釋:“瞧見了麼……磨成圓形,中間厚邊緣薄的……不要從中間穿孔,上下末端留一小角打孔,你先讓匠人磨出個大致形狀,花樣紋路我日後再告訴你如何刻,隻要這中間最通透的一小塊。”

忍冬雖覺得這形狀怪異了些,但還是點點頭應下了,沈妙平交代完事情,正欲回去,誰知剛走到曲風院外,就聽見一陣吵吵鬨鬨的聲音。

“還請二爺不要為難微臣,為您治腿疾是宮裡的意思,倘若違背了旨意,皇上和昭貴妃降罪下來微臣承擔不起啊!”阮太醫一把推開了要攆他出去的仆人,站在緊閉的房門外對謝玉之好言相勸,內心卻暗罵道:都說瞎子狠瘸子怪 ,聾子多疑啞巴壞,果不其然,謝玉之這壞脾氣,一輩子瘸著才好呢!

他喊累了,打算歇口氣,就忽然見院中的奴仆對著一個方向齊齊行禮道:“見過姑爺。”

阮太醫下意識回頭,就瞧見一容貌出色的錦袍少年不知何時立在了自己身後,正似笑非笑的瞧著自己,對上那雙眼睛,他心裡不知為何,莫名咯噔了一下。

沈妙平對人的惡意向來很敏感,瞧見阮太醫,不由得神色莫名的問了一句:“這位是……?”

內院灑掃的小丫鬟杜若機靈道:“姑爺,這是阮太醫,宮裡頭派下來給二爺治腿的,有一年多時間了呢。”

這話就很玄妙了,治腿治了一年多還沒治好……

沈妙平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然後對阮太醫笑了笑:“失敬失敬,原來是給二爺治傷腿的,敢問太醫如何個治法啊?紮針?服藥?治多久能好?”

一連串的問句將阮太醫堵的話都說不出,他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二爺的腿已是舊疾,微臣等無能,隻能勉力一試罷了,特配了些舒筋活血的藥包,日日熱敷了,陰天下雨不至膝蓋刺痛。”

“原來如此……”

沈妙平點點頭,然後對他伸出了手:“二爺不喜見外人,阮太醫將藥包給了我吧,我一會兒便替他敷上。”

說完吩咐底下的小丫鬟給賞,另將藥包遞給了嬤嬤去熱上,推門進了屋內,再不理會他。

謝玉之正倚在榻上看書,見沈妙平進來掀了掀眼皮,又繼續把視線移到書上,頭也不抬的道:“下次見了那老東西,直接攆出去,不必廢話。”

他五官分明,是很好的相貌,如今鏤花窗外的陽光斜斜打進來,俊秀的側臉有一種獨屬於少年的薄弱感,但眼尾下垂時,依舊有一種常年間揮之不去的陰沉似水。

沈妙平坐在他腿邊,見謝玉之隻顧著看書,並不同自己講話,不由得探頭看了一眼:“在看春宮圖麼,這麼入神?”

謝玉之:“……”

他終於放下了書,合上書頁,是一本《詩經》。

謝玉之目光幽幽的看向沈妙平:“你平日寒窗苦讀,看的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麼?”

沈妙平道:“也不是,看多了也有些膩,平常也會讀讀《飛花寶鑒》、《玉樓春》、《錦屏秀榻》類的。”

他有原身的記憶,剛才說的幾本都是些描寫露骨曖昧纏綿的下九流□□。

謝玉之先是愣了愣,反應過來忽然低笑出聲,他慵懶的靠著枕頭,輕踹了沈妙平一腳:“你便是靠著看這些東西考上探花的麼,傳出去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沈妙平正欲說些什麼,房門忽然響了響,外頭傳來嬤嬤的聲音:“姑爺,藥包溫好了。”

沈妙平聞言下意識看了眼謝玉之,見他沒什麼反應,便道:“進來吧。”

嬤嬤聞言端著托盤進來了,上頭放著溫好的藥包,一並還放著紗布剪子等物,她似是怕謝玉之發怒,將東西放下便匆匆行禮告退了。

謝玉之見她出去,抬眼望著沈妙平,不吵也不鬨,平靜的陳述事實:“敷這些東西沒用。”

沈妙平摸了摸,那藥包還有些燙手,帶著中草藥特有的味道,聞著怪香的,他對謝玉之道:“有些藥一時半會是看不見效果的,就算沒用也敷著吧,說不定哪日就好了,總得有個奔頭。”

人活著不就圖個奔頭麼,不然整日渾渾噩噩的活著有什麼意思。

謝玉之道:“不敷,我也不需要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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