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帶完一屆高三,習慣了隨時進教室都是安安靜靜地看書寫東西,這會兒看見教室裡鬨哄哄的一團,班主任老黃隻覺得眼睛漲。
將所有人嗬斥住,命令他們的屁股老實落在椅子上,她這才開始宣布一會兒體檢的注意事項和F班的體檢順序,從視力檢測項目開始,身高體重項目結束,F班的行程全程是和A班一起的。
老黃話語剛落,底下都是一片哀嚎抱怨,實在是不想跟那些正兒八經考上江市一高的尖子生湊一塊……沒辦法,全江市初三的精英都在那了,那個班裡隨便一個拎出來,都是以前其初中學校的排麵所在,都是眼睛長在頭頂的主兒。
學渣惹不起。
聽了老黃的話,謝辛晨倒是挺興奮的,這人向來不帶腦子,轉身像條哈巴狗一樣歡快地扒在座椅靠背上問薑鶴:“A班!我聽說師大附中的天天才、風雲人物蔣淨今年也也也考進來了,就在A班!我記得他好像是跟你一個英語補習班的啊,叫什麼‘名家英語’的……認識不?”
薑鶴看著他,心想你怎麼話就那麼多呢,不說話能憋死你?
“我沒去過名家英語。”她說。
“放屁吧,上學期,我、我看見你家車雷打不動每周三和周四晚上七點、從我家門前經、經過,出門;十、十點半再準時經過一次,回家。”謝辛晨一臉鄙夷。
“我爸要去上手術不行啊?”
“叔、叔叔的病人都、都固定每周三、周四晚上七點鬨鐘上手術台十點準時下來?薑鶴,學、學不好就學不好咯,又沒人要求你和蔣淨一樣預定北大清華!死不承認就沒意思了!”
“……”
顧西決聽了在旁邊短促地冷笑了聲,覺得謝辛晨把薑鶴憋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很解氣,製服傻子,果然還是得讓比傻子更傻的傻缺來。
薑鶴本來隻是因為謝辛晨多管閒事暴躁。
現在被顧西決嘲笑,她就相當不樂意了——廢話,哪個姑娘不是希望希望自己在暗戀對象麵前360°無死角的完美?
謝辛晨居然嘲笑她笨!
“我說了我不認識他就是不認識!”薑鶴不耐煩地說。
“不是,你、你這踩了尾巴似的,完全不、不像提起陌生人啊,大小姐?”謝辛晨吊兒郎當道,“不是吧,難道你、你除了我們決哥,還跟彆人有、有故事啊?”
這話一出,薑鶴就窒息了。
顧西決唇邊原本掛著的懶散笑容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之前是一隻手支著下巴懶洋洋地看戲,此時聞言,稍微坐起來了一些,不去製裁大放厥詞的謝辛晨,反而轉過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薑鶴。
他什麼也沒說,那略帶探究的目光卻將薑鶴身上一層雞皮疙瘩看得冒了起來,寒氣直從脊梁骨往上竄。
三秒後,他收回目光,回複了之前懶散的模樣,抬腳踢了謝辛晨椅子一下:“開玩笑彆帶我,活膩了?”
他是略帶著微笑說的,但是薑鶴覺得他可能是真的不太喜歡聽自己被直白地開這種玩笑。
因為在接下來,體檢表從第一排往下傳,薑鶴伸出手習慣性地去戳前麵小鹿女的辮子讓她把體檢表傳下來彆老低頭玩手機時,從來不多管閒事的顧西決忽然開口道:“剛才就想說了,你能不能彆老弄人家的頭發?”
薑鶴一愣,縮回了手,轉過頭茫然地望著身邊的少年。
前麵捏著兩張體檢表要往後放的喬恩兮也愣住了。
“什麼?”薑鶴不確定地問他,目光閃爍了下。
顧西決看著她,想說什麼,又吞了回去,重新組織了下語言,隻是再開口時,說出來的話著實也不太美妙:“大小姐脾氣收一收,你當誰都得慣著你?”
“……”
薑鶴倒吸一口涼氣,微微瞪大了眼:“你說什麼?”
他居然給彆的女人說話!
他居然袒護彆的女人!
……顧西決,給你臉了!
“跟你有關係嗎?”不等顧西決重複自己的話,薑鶴先冷下了臉。
直到老黃一聲令下,讓他們都滾去體檢,薑鶴挽了新認識的女生的胳膊昂首挺胸就出去了,餘光都沒給顧西決一個。
這說翻臉就翻臉的傲嬌勁兒,把謝辛晨都給看呆了:“決哥,這、這丫頭脾氣見長啊……這要放了以前她好不容易和你一個學校一個班還不得、得天天掛在你身上,彆彆不是這會近水樓台先得月她反而沒了興——”
他接下來的話在顧西決淡淡一瞥中自動消音。
將體檢表疊了疊放進口袋,少年垂下睫毛:“少廢話,走不走?”
“……走啊走啊走啊啊!”
兩名少年跟在隊伍最後,一前一後走向教室門外。
在少年們懶散走出教室時,走廊儘頭的A班門口也喧鬨了起來,學霸們保持優雅加優雅步伐從教室裡走出來。
因為生氣拽著新朋友走在後麵的薑鶴已經快要鑽進走廊的人群裡,人群裡有人叫了聲:“臥槽蔣淨你看那誰!這不是薑鶴嗎!她怎麼跑F班去了!”
顧西決停下走了一半的步子,下意識往那邊看了一眼。
但是人太多了,他都沒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隻看見人群裡,有一個很高、身著襯衫長相乾淨的戴眼鏡男生做了個往旁邊看的動作……
顧西決冷淡地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