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十幾天, 當周圍的所有人都覺得這兩人吵架也應該吵得差不多了吧,該和好了吧,還要鬨到什麼時候啊……
他們迫不及待地在見麵的半個小時之內又吵了一架。黨%
漂亮的小姑娘凶神惡煞地直呼少年大名並叫他去吃粑粑,音量大的方圓三個班聽得清清楚楚, 紛紛投來驚悚的目光。
顧西決垂眼看著薑鶴。
她生氣的時候白皙的臉蛋微微漲紅,眼睛瞪得仿佛苦大仇深,眼珠子烏溜溜充滿譴責地望著他……
其實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她臉上肉還挺多的, 生起氣來像蒸籠裡漲起來的包子。
顧西決又瞥了一眼,心想, 這他媽不是挺漂亮的嗎,跟青蛙有個錘子像的, 蔣淨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看什麼?”
她像一隻小刺蝟。
“薑鶴, 我在好好跟你道歉。”他語氣平淡,仿佛被指著鼻子罵的人不是他, “那天是我太急了,才那麼凶,是我做錯了。”
周圍有看熱鬨的,這下真的覺得自己看到了想看的熱鬨。
見過顧西決捶人。
沒聽過顧西決道歉。
剛才國旗下的悔過也沒聽他說到“對不起”“我錯了”,現在說得倒是比喝水吃飯還輕鬆。
“你的道歉是建立在想讓我去B班。”薑鶴說,用的陳述句語氣。
顧西決一頓, 沒有撒謊的習慣,說:“是。”
因為蔣淨變態。
這充分的理由還在他的舌尖, 沒來得及說出來, 薑鶴已經轉身走了……從背影的姿勢和氣勢, 無論哪方麵來看,應該都沒有把他說的話聽進去一個字。
薑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潮裡。
“決、決哥,”謝辛晨湊上來,萬分蛋疼地說,“你、你來學校到底、乾、乾嘛來了?”
顧西決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品出了他這話裡多少有嘲笑或者幸災樂禍的味道,心裡彆扭了下,其實不太高興彆人把快樂建立在他和薑鶴吵架這上麵。
更不想讓人知道他也並不是完全不受影響。
他冷淡道:“念檢討。”
“……”謝辛晨想了想,“薑鶴喝、喝豆漿還放糖?”
“你沒給她放?”
“沒有。”
“你不是喜歡她嗎,她這輩子離了糖就活不了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
“那她喝了嗎?”
“一、一邊罵你,一、一邊喝了。”
顧西決“哦”了聲,也沒什麼反應,勾了下唇角又迅速放平。
抬手拉起衛衣的帽子,拍了拍謝辛晨的肩膀,轉身向著校門口的方向離開。
留下謝辛晨站在原地,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地品了半天,三分鐘後他品出來了,腿一軟直接坐在了身邊花圃上。
抬頭看校門方向,顧西決早就走得影子都不見了。
*
薑鶴回到教室坐穩,過了一會兒才看到謝辛晨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心想,這早上還好好的怎麼跟顧西決處了十秒就成這樣了,顧西決可真是個害人精。
她心裡想著,嘴巴上就說出來了。
謝辛晨一言難儘地看著她把鍋扔到顧西決的頭上。
“坐吧,他就是這樣的人。”薑鶴就像是小學生拉幫結拜似的說,“說話不好聽又直白,遲鈍得對周圍人的感情一點都不懂……喜歡他的人倒了八輩子血黴。”
謝辛晨盯著她那張遲鈍的臉,真心實意地說:“你說得對。”
薑鶴也沒覺得謝辛晨這話是咬碎牙合著血,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她衝謝辛晨笑了笑。
謝辛晨問:“那你、你要去B班嗎?”
“我才不去。”薑鶴美滋滋地抽出第一節數學課要用的書,慢悠悠地說,“他讓我去哪我偏不去哪,有本事他一輩子待在體育館彆回來,回來我就氣死他。”
謝辛晨想了下:“去A班?”
薑鶴捏著書的手停頓了下,有點猶豫,A班有蔣淨,舒適度很低……
但是A班班主任最近對她春風滿麵,一副她去了就站C位的樣子。
她喜歡學習成績帶來的特權,“不是必要,但是要有”這個道理。
而發問的人看她猶豫,以為她這算是默認了,臉色也跟著變得不太好看。
正好這時候數學老師走進了教室,他轉身回去,從抽屜裡拿出開學到現在都沒翻開過的數學書。
薑鶴好奇地看著他的動作:“謝辛晨,你乾嘛呢?”
謝辛晨:“還、還能乾嘛,學、學習!”
薑鶴:“……”
薑鶴:“天下紅雨了?”
謝辛晨冷著張臉不理她了。
雖然他知道自己可能努力都考不上A班。
就算是算上加塞吊車尾的F班,高考江市一高每年一本率都有驚天動地的60%左右,這個學校是整個省裡傳奇一般的存在,基本從C班開始,隻要不是高考滑鐵盧,那是穩穩的一本預訂。
在這樣的學校裡,A班是什麼存在?
前三名北大、清華起步,劍橋、哈佛、斯坦福也不是什麼新鮮事……除此之外剩下的基本985、211,放眼望去,全世界的名校,到處都是老同學。
海水倒灌,祖墳冒青煙,謝辛晨也考不到這種班去,但是A班和F班在走廊兩個儘頭,太遠了。
哪怕他能考到E班去,那距離A班也是近一個教室的距離。
…………………………為了愛,要好好學習了可還行?
被自己這驚天動地的卑微暗戀嚇得魂不附體,謝辛晨低頭盯著麵前的數學書,都是中文,他一個字也看不懂,他覺得自己可能也快瘋了。
顧西決的話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謝辛晨忽然覺得薑鶴說的可能沒錯,決哥確實是個害人精……自己天天在外麵浪來浪去,卻逼著周圍所有人好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