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宇說了一番動聽的話之後, 在外麵的鞭炮聲中又睡過去了。
沒過一會兒, 大概是聽見動靜,彥慈來看了一眼,姿態正義——他身後跟著家庭醫生。
男人進了屋子掃視一圈周圍,最後的目光並沒有落在病號身上, 他看著莫文霏。
“他醒了?”
“醒了幾分鐘。”
例行檢查之後, 家庭醫生留下醫囑後退了出去,彥慈卻步伐緩慢落在了後麵……到了門口,他忽然毫無征兆地轉身, 撐著門,對身後跟著的年輕姑娘說:“開著門,有事叫我。”
彥慈的房間就在莫文霏房間的對麵,也不知道是不是誰故意這麼安排的,反正她這個寒假回家已經是這樣了。
莫文霏抬頭看著他,真的有種自己多了個親哥的錯覺。
管得還挺寬。
“你覺得他都這樣了還能做什麼?”
她微微眯起眼,好笑地問。
彥慈盯著她唇邊的酒窩看了一會兒,抬手替她整理了下頭發, 語氣溫和:“發燒又不是喝醉,霏霏,你也不是那麼了解男人。”
這句話說得莫文霏雞皮疙瘩都冒出來, 大有一種今晚她要是關上門明天就會被架上火上燒死的錯覺……
最後房間門開著的,彥慈的房間門也沒關,從她的房間一扭頭,甚至可以看見他黑色床單的一角。
感覺微妙。
莫文霏坐回了窗邊的沙發上, 毫無睡意,索性望著窗外的落雪發起了呆。
最後大概是房間裡那個昏睡的人粗重的呼吸聲存在感太高,她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從他高挺的鼻梁和微閉的薄唇上滑過,他麵色蒼白得像是下一秒就會失去呼吸。
……話說回來,剛才他在外麵倒進她懷裡的時候,她確實要被嚇到停止呼吸。
——莫文霏很難說清楚她對李舜宇是什麼感情,兩人開始得莫名其妙,結束得也不清不楚,沒有太多撕心裂肺的經曆也沒有青春羞澀的眼淚……
他們就這麼在一起了,磕磕絆絆一年多,一起聯手搞走了(大概是)人生中最大的勁敵,然後分開。
喜歡他嗎?
少了一點薑鶴口中“看見他時的怦然心動是活著的證明。
不喜歡他嗎?
聽見、看見他和彆的女生在一起,也會有酸澀在胸腔裡蔓延……從他的口袋裡拿出喬恩兮送他的糖,用自己的舌尖推入他口中的那一秒,她確實心跳加速,渾身都在叫囂著征戰的號角。
“……矛盾。”
細白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沉睡中少年的鼻尖。
莫文霏恍然響起半個小時前他說的,要重新追求她,唇角上翹,胸腔之中有一種譏諷伴隨著愉悅的奇怪心情在蔓延……
不能說是不期待。
雖然也沒有到翹首以盼的地步。
後半夜時,莫文霏實在毫無睡意。下樓自己給自己做了一份三明治,拿起手機看了看微信,發現晚睡的少女不止她一個。
十分鐘前,薑鶴發了條朋友圈:除夕快樂鴨!新的一年也會尊敬熱愛大體老師!
大年三十對著屍體表白也算是獨一份,難為顧西決還閉著眼在下麵點了個讚。
—霏:還不睡?
—一行白鶴上西行:正準備!
—霏:顧西決也陪著你熬夜。
—一行白鶴上西行:emmmmmmm是我陪著他熬夜!他不讓我睡的!說什麼新年就要守歲,守歲是今天嗎!是這麼守的嗎!流氓!
—霏:我大概知道你們剛做了什麼了,趁著他洗澡拿他手機給自己朋友圈點讚是吧?
—一行白鶴上西行:你這麼了解我讓我有一種你性取向是我的錯覺。
—霏:你今天沒上微博嗎,微博還不夠告訴你我的性取向?
—一行白鶴上西行: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我刪下聊天記錄,要被顧西決看見他要偷偷刪你好友了……你怎麼也那麼晚沒睡啊!
—霏:突然想問你個問題。
—一行白鶴上西行:問。
—霏:正常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啊?
—一行白鶴上西行:啊?
—一行白鶴上西行:是……
—一行白鶴上西行:是春光明媚;是夏日蟲鳴;是秋天踩碎落葉發出聲音時的腳踏實地;是冬天火爐上拿下來的烤橘子瓣滾燙地在牙尖炸裂迸濺果汁的甜;是煙火大會壓軸煙火升至最高點“砰”地一下炸開的絢爛;是冬夜狂奔抬頭看見儘頭亮起一盞昏黃的燈……
—一行白鶴上西行:是白日發夢,是拚儘本能,是向死而生,是山崩地裂世界在我麵前傾倒,我的眼裡隻有他站在那裡。
—霏:……
—一行白鶴上西行:還要聽嗎,我還能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