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刃映緋櫻三十二(1 / 2)

[慢穿]刺客係統 五昂一 8132 字 3個月前

京都周圍的寺院被儘數焚毀,堪稱見者驚心、聞者落淚,這件事情以一種令人恐懼的速度快速地傳開,於此同時,織信氏也終於完成了他們的武裝進京,反抗的氏族被屠殺,皇室落入織信氏手中。

自此,織信氏的威名終於傳揚了四海,也許“天下布武”的景願會給人留下了愚蠢和狂妄的印象,但如今成功上洛與焚毀佛寺的織信氏徹底洗刷了人們浮於表麵的設想,隻剩下殘忍和強悍的認知。

大名們將織信氏稱作天下共敵,發誓將聯合聲討;僧侶與巫女們則以“魔王”、“惡鬼”代指這不敬神佛的妄人,遊說信徒遠離魔王治下的地獄。

當消息傳到關西的時候,出羽氏正在征伐後田氏,並且已經深入了他們的腹地。

然而一路順風的戰事並不能讓羽光忠正放鬆,恰恰相反,他似乎越來越急躁了。

繆宣看在眼裡,心中大約也猜到了一些緣故。

忠正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孩子,假如將一個人比作建築物,那麼羽光忠正早就擁有了另一套堅實的地基,也許另一個世界的記憶對他造成了太大的乾擾。

繆宣一直認為羽光忠正誕生的“未來”並不是這個世界的未來,而是一個相似世界的衍生物,不過大致的框架並沒有變化。

是織信宗岐麼?這個人在“未來”的曆史上應該很有名。

這個世界的套路繆宣已經多多少少摸到了一點規律,那個織信宗岐應當也和寧寧的父親一樣,通過“妖魔”獲得了力量,他的領地與曾經的出羽一般水土豐美,現在他的軍隊也是勢如破竹,他本人大概也有非人的力量傍身,否則他沒有資格被定為目標。

還是得和忠正說一聲才行……

又是入夜,繆宣在睡夢中剛想熟練地把羽光忠正扯過來,但他卻發現另一邊沒有回應——羽光忠正還沒有入睡。

淩晨快到了吧?怎麼還沒有睡?

繆宣從被褥中起身,順手按住了身邊刀鬼的腦袋:“我去去就回,你先睡。”

大概是多年流浪訓練出的警覺,比起地麵,刀鬼更喜歡在樹枝找一個休憩的地方,而且周圍一有動靜就會醒來,一開始他甚至不願意躺著睡,隻是盤膝養神,而且懷裡必定要抱著刀——碎掉的刀已經扔了,繆宣給他重新配了幾振刀。

這幾個月也是天天被繆宣壓著才養成了躺著睡的習慣。

聽到不需要自己跟隨,刀鬼遲疑了一會兒:“……哦。”

他重新躺下來,把寶貝刀刀揣在胸口,然後很乖地把被子拉到下巴處,閉上了眼睛。

繆宣推開門走出屋舍,深秋的夜色還是非常寒涼的,月亮冷冷地掛在天邊,遠處可以見到篝火和巡邏的士兵,他無聲無息地潛入黑夜。

他們的軍隊已經打下了半個後田,現在全軍暫時駐紮在一座城鎮中,百姓被要求無故不得外出,而曾經屬於城主的府邸自然也被征用了。

繆宣開了羽光忠正的視野,隨後竟然在屋頂上捕捉到了他的位置。

他翻上了最高的宅邸,然後在屋脊上看到了隻著單衣的羽光忠正,他的身影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衣袖也似乎籠罩了一層淡淡的月光。

……果然是睡不著麼。

繆宣無聲地歎了口氣,輕盈地落在他身後:“你這樣會著涼的。”

果不其然,繆宣話音剛落羽光忠正就是一個猛得向前倒下,很明顯就是被嚇到了——這孩子被嚇到是不會失聲驚叫的,他隻是肢體上會有猛烈的反應,是一個戰士的好苗子。

繆宣迅速伸手把人撈回來,而羽光忠正卻像是接觸到了火焰一般躲開他的觸碰,險些掉下去。

“你怎麼來了。”羽光忠正晃了晃,隨後不自然地站起身彆過臉,他還是沒有繆宣高,但是要想迎頭趕上想必也不需要幾年。

“睡不著嗎?”繆宣笑了笑,倒是直接坐下來,“我原本想在夢裡見一見你。”

羽光忠正遲疑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在他身邊坐下:“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說,沒必要再繞過夢境。”

這……果然還是在鬨小脾氣?

繆宣壓抑著笑意,一本正經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很多,我們還差兩座城市就能攻下後田的本丸,長宗我部的信使昨日離開,織信氏成功上洛。”

羽光忠正垂下眼:“所以呢?”

“你還記得未來的事情麼?”繆宣輕聲問,他感覺到羽光忠正此時身軀下意識緊繃,但全當不知道,“在那個所有孩子都能接受平等教育的未來,曆史應該會成為課本上的常識吧。”

羽光忠正更僵硬了,在亮如白晝的月光下,他可疑地臉紅了:“我、我全忘了!”

然而繆宣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借口。

忘應該是不可能忘記的……十有**是根本沒學到。

“不記得也沒有關係。”繆宣正色,“你所誕生的‘未來’,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延續,曆史早就發生了更改。”

“你怎麼知道不是。”羽光忠正的聲音仍舊是那平靜無波的樣子,但繆宣知道這是關鍵問題了。

“你的出現就是變數啊!犬千代原本是該夭折的,沒有你也就沒有‘羽光忠正’了,羽光忠正從來都隻是你一個人。”繆宣笑了笑,“再說這個時代妖鬼橫生,而且準確的說,我也算是妖鬼的一種。”

“你不是。”羽光忠正立刻否認,隨後他又彆過臉,聽語氣這是又擰上了,“你是淺川家的守護神。”

“並不是這樣的。”繆宣搖搖頭,“自阿青逝世後我就不會再有主人了,我確實曾是淺川家的守護者,但是淺川家早已覆滅,我如今……所能寄托的不過是你們三人。”

“作為替代品嗎?不論是我還是羽光寧寧,亦或是你帶回來的那個刀鬼?”羽光忠正抬起頭看著他,他的雙眸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透徹。

繆宣同樣鄭重地看著他,他並且非常認真地回答:“不。我從未和阿青對話過,更不曾與鍛造我的人相處,淺川在我看來就是我的血脈,你們是我的牽絆……不論是你、寧寧還是忠禮,我隻想要好好照顧你們。”

“我說過的,我視你們為子侄。”

然而羽光忠正並不認同這個答案,他緊緊盯著身旁陪伴了他數年的這個人,這個亦師亦友的、不通人類情愛的付喪神。

“也包括我嗎?”羽光忠正這麼問,“我這個取代了淺川青幼子身份的人?我原本應當與你沒有任何交集。”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步步的逼問是為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麼答案。

繆宣想了想,點頭道:“你要這麼說……還真是這樣。”

明明是早就可以預料到的答案,但羽光忠正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都冷了一半。

“不過——”龍槍又朝他笑起來,“是你的血液喚醒了我,那不是‘犬千代’的,而是你的,我無法到彆人的血液,也沒有辦法感知到他們的感情,假如沒有你的喚醒,也許我根本就沒有蘇醒的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