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正,你才是我和這個世界的紐帶。”
你才是我和這個世界的紐帶。
他這麼說。
一種前所未有的熱意在羽光忠正的胸膛中升騰,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這讓他想起幼年時每個夜晚姐姐打工回來後對他揚起的笑臉,又讓他聯想到小鎮中每年早春都如約而至的緋紅櫻雨,還有在那煙雨籠罩的沙場中他砍下後田大名的頭顱……
但都不一樣,都不一樣!
你是因為我才出現的嗎?
對你來說,我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
羽光忠正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來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它很自然地就吐了出來:“我明白了,但是龍槍,我不會把你當成長輩的——也不要你把我當成子侄。”
他看到龍槍又笑了,龍槍常常在微笑,他的笑容從來都很乾淨溫暖,這神兵凶器化身的付喪神怎麼能是這樣的呢?怎麼會是這樣的呢?
“好啊。”龍槍說,“反正你也長大了。”
這個男人仰頭看著他,月光不僅照亮了他的麵孔,還一路向下攀爬,勾勒出修長的脖頸和寬闊的胸膛,襯得他簡直像是在發光。
龍槍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此時羽光忠正隻能聽到他的話語,他說:“我的主君……這樣總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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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羽氏和長宗我部的聯手是成功的。
雙麵夾擊讓後田的軍隊徹底潰散,後田大名**而亡,出羽氏年輕的家督高歌猛進,直接霸占了後田本丸,徹底宣告了這一氏族的消亡。
後田走上了津前的老路,從此之後這世上再也沒有這兩支算是輝煌過的家族,隻剩下占領三國領土的出羽氏。
大約也不算是完全占領,後田國畢竟還有長宗我部的勢力駐留。
但是長宗我部氏常年以海峽為界,他們的軍事實力遠不如出羽,這一次能擊敗後田也是出羽首先擊潰後田主力,這片土地的歸屬隻是時間問題。
不過新的勝利並不意味著萬事太平,冬日來臨,更多的事務堆到了羽光忠正的案幾上,新的臣屬自薦、投靠與依附,三國的民生和軍務累積如山,再加上羽光忠正渴望已久的火.槍隊伍……
羽光忠正此刻甚至比征戰的時候還要忙碌。
不過不論如何,羽光忠正知道他的心已經定下了。
曾經的焦慮和急迫像是蒸發的露水,就算是織信氏的情報都無法讓羽光忠正動搖。
各地大名已經就反對織信氏這一共同主題開始聯絡,羽光忠正這個關西新冒頭的年輕雄主當然沒有被人遺忘,而當這些邀請送到他麵前時,他冷靜又理智地挑出了自己需要的。
就算是“未來”曆史上的所謂“魔王”織信宗岐不也死了麼?而且還是被小人落井下石焚燒而死的,他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就算再退後千百步,如今他已經踏足這個時代,他的軍隊初露威名,出羽的仇怨全部勾銷,難道他不能擁有問鼎天下的信心嗎?
畢竟,龍槍一直都在他的身後……
走廊上天色正好,
寒冬臘月難得有這樣的豔陽天,眼看年關將近,冬雪已經在大地上累積了厚厚一層,來年必是豐年。
羽光忠正一把甩開筆,下首埋頭案牘的家臣紛紛抬起頭,其中分量最足的人是酒井氏薦上的弟子:“主公?”
“我去去就回。”羽光忠正大步向外走去,暢快地把加班扔給了小弟。
這幾天龍槍不加入加班團導致工作效率直接下降了一個等級,這群人就得多練練。
悠長的回廊上空無一人,廊下是潔白無垢的雪地,羽光忠正快步向後院繞去——他還未娶妻,對這個時代的“規矩”也不在乎,後院裡隻住著他、龍槍和出羽寧寧。
……還包括刀鬼。
而這幾天,龍槍之所以無法加入加班團也是因為刀鬼出事了。
羽光忠正沒有仔細去了解,隻大約知道是詛咒還是彆的什麼緣故,刀鬼身上又倒生出了許多骨頭,這些骨骼連在一起就成了初見時的那種骨鎧。
遠遠的就能在院子外看到哉雪禪師,這和尚隻是雙手合十站在院子外,羽光忠正見怪不怪地經過他,在院子中看到了站在廊下的寧寧。
羽光忠正皺了皺眉,他對寧寧道:“你先回去吧,你現在也幫不上什麼忙,要是你病了龍槍還得擔心你。”
出羽寧寧的麵色慘白,嘴唇被自己咬破了,她知道他說的沒錯,於是對他虛弱地笑了笑後轉身離開了。
這個公主是放不下心的,她應該是去煮湯了?羽光忠正這麼猜測著。
而站在這個位置,已經能很清晰地聽到房屋中傳來的嚎叫了。
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落入陷阱的野獸,它撕咬著一切能殺死的東西,沒有儘頭地宣泄著痛苦和怨恨。
羽光忠正向前走了幾步,站在廊下望向門內。
血腥味淡淡地傳出來,那是一個蜷縮在地麵上的怪物,仿佛他全身骨骼都正緩慢地從肌膚下鑽出,這恐怖的痛楚讓他不斷發出非人的哀嚎。
而龍槍此刻卻把這怪物緊緊抱在的懷中,這既是束縛也是保護,即便被他的骨骼劃傷也不曾鬆手。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刀鬼上,竟不知道院子中換了人。
羽光忠正沉默地看著他們,不知過了多久後才轉身離開,仿佛從未來過。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周就是瘟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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