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翠沒罵她,從頭到尾給她分析了一遍,還道:“還有件事兒,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就是早些時候咱家在村裡收雞蛋,老阿婆非要送你。”
周氏說記得的。
那個老阿婆就是早先時候送給穆雲川飴糖的那個,她腦子一時糊塗一時清醒的,清醒過來知道自己辦了個錯事,居然在秀才公考取功名,高高興興回家的時候,送了那樣醃臢的東西。而秀才公也真是頂頂的好脾氣,沒和她生氣不說,還在人前維護了她的臉麵。
沒過多久,周氏在村裡收雞蛋,老阿婆認出她是秀才娘子,就非不肯收那幾文錢,要送給她。
幾文錢看著不多,但老阿婆日子困苦,日常照料自己都難,周氏哪裡肯占她的便宜?連著幾次都是掰扯不清,後來周氏再收雞蛋,就避著不去她家了,而是讓人幫著去代收,多了道工序,也怪麻煩。
“所以,買賣是買賣,人情是人情。一碼得歸一碼,若攙在一處,對雙方都不是好事兒。”
周氏彆的不說,人還是挺聽勸的。聽了沈翠這麼一番話,果然也就不再糾結,立刻去睡下,隔天一早就開始動工。
等到下次衛恕旬休,她就趕製出了五件襖子。其實按她之前的速度,還是可以做到一天一件的。
但那會兒不是係統任務給的時間緊嘛,沈翠幫著她打下手,婆媳兩人一道趕工完成的。
現在做工的成了她一個,雖然用係統的蠟燭,晚上做針線也不擔心傷眼睛,但鐵人也經不住連日勞累的,沈翠就還是看著她分出時間休息,讓她兩天做一件。
衛恕翌日就把襖子帶回了書院。
前頭沈翠給了他一疊白紙黑字的收條,定襖子的那幾人立刻爽快地用銀錢換取自己的收條。
先得到消息的人在旬休之前,就把收條和尾款都托給衛恕轉交,眼下拿到了襖子當場就套在身上試穿。
和衛恕的那件一樣,雖然剪裁十分簡單,但每件襖子都是厚實又保暖,針腳都縫的密密的,棉花又給的足,往身上一穿,半點兒風透不進來!並沒有因為時間緊就趕工糊弄人!
而且做寬大也好,這樣平常的時候他們也能穿自己的衣裳,等到晚上起風了可以隨時套上。那會兒都晚上了,不至於影響他們讀書人的形象。
也有人沒立刻穿,而是把這大襖子還能蓋在被子裹著,想也知道晚上不可能再被凍醒。
“衛兄看中的鋪子確實不錯,這一兩銀子,不比書院街裁縫鋪子裡賣的差。而且裁縫鋪子裡還得預定呢,我入冬前訂的,到現在還沒做好。”
“就是我來得晚了,沒輪上前頭這五件,還得等一旬……還有一旬就是年假了,衛兄該回家去了吧?不若直接把鋪子告訴我,我自己去取。”
衛恕就道:“鋪子那邊說了,後頭做好直接送到書院來,你們到時候出具收條就成。”
…………
臘八過後沒幾日,青竹書院放年假了。
書院這邊五湖四海的學子多,譬如衛恕和衛奚這樣家裡遠在京城的,一來一回就得大半個月。
去年衛恕就嫌路遠沒回去,今年衛奚跟著他過來了,兄弟倆要是都不回家,爹娘那裡不好交代。
衛恕其實有心隻自己回去的,怕衛奚在路上生病。
但是也是奇了怪了,往年入冬就要生病的衛奚,今年居然破天荒地一聲咳嗽沒犯?
衛奚覺得自己能行,若是不回去,即便衛恕說他在外頭一切都好,二老也隻會以為他是報喜不報憂。
安父母的心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他在翠微書院這段日子十分舒心,往後想長久在此處,還得回家和父母仔細交代。
初十那日,沈翠一行人給衛家兄弟送彆,等送走他們,下午沈翠陪著周氏去送了衣裳。
那時候也隻有衛家兄弟這樣要遠行回京的人先行離開,絕大多數人都未走,尤其是沒拿到新襖子的幾人,更是都在等著。
齋夫幫著通傳了一聲,很快五個少年郎就拿著收條出來了。
周氏和沈翠都極少過來這邊,上次和青竹書院打交道,那還是在八月書院大比,但那會兒大家都在各自的看台上,隔得遠遠的,沈翠和周氏都沒怎麼在人前露臉,所以這五人並不認得她們。
五人爽快地給了收條,付清了尾款,將襖子誇了又誇,順帶詢問她們的鋪子開在何處?
沈翠為了鍛煉周氏才促成這樁買賣的,自然不出聲,就讓周氏出麵。
“並未有鋪子,還隻是在自家做活,勉強算是個小作坊。”周氏說著,眼神不自覺地看向沈翠。
沈翠依舊不說什麼,隻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周氏深呼吸了一下,有條不紊地接著道:“小作坊也有小作坊的好處,單子少,做的快,諸位下次若還有想做的,不拘是荷包抹額、亦或是長衫短褂,都可以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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